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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現在，六點左右的時候，村裡的大部分人是斷然不會睡下的。

「怎麼不正常了？」粉無常扭頭望向兩側，他看見有的家門開著，有的虛掩著，有的緊閉著，看起來挺正常的啊。

「我估計他是怕我們不給錢。」粉無常聳了聳肩道，「不過能碰到個知道靈泉村在哪的實在不容易，要不然我們一兩天可能都找不到正確的地方。」

一般來說，大城市八九點才是夜生活的開始，外面熱鬧的不行，但在農村，八九點的時候，大部分人可能都已經睡下了。

兩人迅速爬上土坡，站在土坡頂上，往下望去。

老太婆沉沉地看著粉無常，她的眼神像是已經醞釀了千年的老酒一樣，有溫度，有味道，讓人一看之後就很難忘記。

沒有雞鳴狗叫的聲音，沒有鍋碗瓢盆碰撞的時候，更沒有人聲。

走了兩百多米之後，出現了一個岔路口，一條往左，一條往右。

粉無常和白雪懷著忐忑的心情又往前走了一會，空氣中忽然傳來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血腥味，又像是發霉腐臭的味道。

「早說啊。」計程車司機猛地掉了一個頭，掉頭的過程中，他沉聲道，「不過，我只拉到靈泉村附近，往裡，我的車進不去。」

粉無常望著那座隱沒在煙霧中的山道：「估計是起霧了吧，也有可能是什麼奇特的自然現象。」

說來奇怪，他們在林子中的時候，透過縫隙，完全沒有看到靈泉村的蹤跡，可是一走出來，靈泉村像是驟然出現一樣，一下子就呈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現在，夜幕已經快要降臨，應該是各家各戶相對比較忙碌的時候，忙農活的人要回家，家裡要開始做飯，一天的收尾就在這一兩個小時內。

還hetubook.com.com沒等粉無常反應過來，老太婆忽然張開嘴巴道：「回家？這裏就是我的家啊。」

「大約還有多遠？」白雪問道。

他們走到老榆樹附近的時候，才看見榆樹底下的那排石凳子上，坐了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太婆，目光沉沉地盯著緩步走來的兩人，老太婆的臉頰深陷，整張臉看起來也僅僅是比拳頭稍大一點。

也不知道開了多久，計程車驟然停了下來。

「可以！」粉無常和白雪同時說道。

粉無常以為她還在擔憂剛才榆樹底下的老太婆，不由地揶揄了一句道：「我們是鬼學家，就算是真的鬼，又能把我們怎麼樣？放心啦，她應該是個無家可歸的可憐人，等我們事情辦完了，我再詳細問問……」

「那……麻煩師傅拉我們直接去靈泉村吧。」白雪盡量克制住內心的喜悅和激動，表現的還算是正常。

兩人沿著道路往前走去。

往前猛地往前駛了一小段距離之後，還沒等粉無常開口詢問，車忽然停住了。

夜幕很快就要降臨。

司機搖頭道：「有些話，我也不方便說，但是那裡邪性的很，你們兩都還年輕……」

粉無常低頭看了一眼老太婆，老太婆的臉像是一塊被揉搓了上千次的抹布一樣，層層疊疊，布滿褶皺，粉無常的心不由猛地跳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但是他知道，這個老太婆有點不對勁。

「可以！」粉無常和白雪又同時說道，兩人說完之後，對視一眼，眼神中帶著一絲笑意。

下面有一片小樹林，枝繁葉茂的小樹林擋住了他們的視野。

「好，我們下車。」粉無常掏出錢包，給了司機錢之後，推開車門，下車了。

走了一會之後，和圖書司機忽然輕咳一聲，用一種古怪的語調說道：「我不知道你們去那的目的是什，我也不管，但我可勸你們一句，靈泉村，最好不要去。」

走了一會之後，前方出現了一個土坡。

計程車司機通過後視鏡瞄了一眼，眼神中的疑慮更重了。

夕陽的餘輝逐漸消逝。

白雪神情一下子舒展了起來，眼神中帶著一絲興奮道：「那個土坡我認識，翻過土坡，應該就能看到村子了。」

白雪低頭匆匆朝前走，邊走邊道：「我在這裏生活了十幾年了，你聽我的，不會錯。」

他咧嘴笑了兩聲，順手擦掉嘴角殘留的液體，睡的時間雖然不是很長，但卻睡的很深，一覺醒來，精力已恢復大半。

粉無常的痛叫並沒有讓白雪意識到自己的危險行為，她似乎被什麼東西嚇傻了，腦袋以一個古怪的姿勢扭向右邊，眼睛睜得老大，瞳孔中映照出兩團淺藍色的火焰——

車輛重新啟東，沿著來時的路走了一會，在一條岔路口中拐進了一條單行小道中。

整個大地處在一種白天和晚上交接時候的混沌狀態中。

在老太婆古怪的話語中，粉無常三步並作兩步走，趕上了前面的白雪。

「到了。」兩鬢斑白的計程車司機道，「西南郊區已經到了，你們是在這下車，還是？」

「怎麼了？」粉無常急忙問道。

白雪看著村頭那顆標誌性的榆樹，臉上帶著遊子歸鄉般的熱忱和激動的表情，時隔兩個多月，白雪再次回到了靈泉村，且不管她的身世如何，這裏始終都是她的家。

粉無常眉頭一皺，凝神細聽，發現除了自己和白雪輕微的腳步聲之外，周圍確實什麼聲音都沒有。

話未說完，白雪忽然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同hｔｔps://wｗｗ.heｔｕbｏｏk.ｃｏm•ｃom時放緩了腳步，和粉無常并行在一起，貼耳輕聲說道：「我不是說那件事……你沒發覺村裡不大正常嗎……」

「師傅，你知道靈泉村在哪嗎？」白雪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問道。

白雪臉色蒼白，一邊走著，一邊左顧右盼，神情焦慮，目光中帶著一絲驚恐。

粉無常當然不是害怕去靈泉村，縱然現在靈泉村是刀山火海，他還是要去，他只是想從別人的口中得知一些關於靈泉村的信息，越多越好，畢竟，他對靈泉村實在是知之甚少。

剛剛下車，車門都還沒關嚴實，司機一腳油門踩下，車發出一陣吱吱的聲響，朝前竄去，一陣煙塵被激起，在空中飛舞，計程車在煙塵中若隱若現，看起來孤單又渺小。

石子路面變成了土路，越來越窄，兩側草木叢生，頗有荒山野嶺的陰森氣氛。

忽然，白雪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聲，一把抓住了粉無常的胳膊，因為是無意識的動作，所以沒有注意到手掌的力度，長長的指甲幾乎刺破了粉無常的手臂皮膚，引得粉無常也發出了一聲痛叫聲。

「幾百米，或一公里左右，具體我也不清楚……」司機的聲音中多了一絲緊張和慌亂，「快點吧，我有事，要趕時間。」

粉無常知道自己不能再停留在這了，他抬腿就走，這時，老太婆的臉上出現了一種古怪的神色，她輕輕抬起手，在自己的眉頭上撫摸了一下，然後低低地道，「靈泉村，已經不在了……」

白雪眉頭輕皺，沒再說什麼。

夕陽的餘輝還剩下最後一絲，天地介於白天和黑夜的靈界點上，有的地方已經黑了，有的地方還有一絲的明亮，不均勻的光亮正在逐漸全部變為黑暗。

即使，她的母親父親和圖書和弟弟全都已經死了，即使她在靈泉村已經無親無故，可還是沒法打消她本能般地熱情。

粉無常身子一晃，悠悠轉醒，看到自己正躺在白雪的腿上，而白雪腿上有一小堆饞液，一時之間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粉無常看了老太婆一眼，覺得這老太婆似乎有點怪，不由說了一句：「婆婆，天已經快黑了，你還不回家啊？」

正說著話，一個黑乎乎的影子貼著牆壁，嗖地一下竄了過去，這是他們進村以來看到的唯一的東西和聽到的唯一聲音，當然，除了在那顆老榆樹底下的老太婆之外。

下坡之後，穿過了小樹林，眼前的視野忽然開闊，靈泉村赫然已經在他們眼前了。

粉無常見老太婆沒有理他，那眼神看著又有點瘮人，他剛要再說句什麼就準備離開，旁邊的白雪不停地在拽他衣服，貼在他耳邊道：「這裏經常有不幹凈的東西，你就裝作沒看見。」

路面坑坑窪窪，崎嶇不平。

粉無常望向白雪道：「你看不見？」

她抬起手，往右邊的空中一指，那裡之前原本沒有東西的，此時不知怎麼的，忽然冒出來一座山，半山腰之上被白色的霧氣遮住，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那裡有一座山。

直到計程車離開之後，粉無常和白雪才對視一眼，兩人眼神中都帶著疑惑和不解，同時，還有一絲絲的驚懼和擔憂。

「知道。」司機忽然說道，這兩個字猶如上天賜給他們的禮物，讓他們驚喜不已。

白雪點了點頭道：「走到這，我基本上就知道一些了。」

在火焰中，出現了一副讓人驚悚的畫面。

司機話還未說完，似乎是看到了什麼，嘴巴猛地閉上了，後半句話被他硬生生吞進了肚子里，與此同時，車前窗的一個https://m.hetubook.com.com吊佛忽然劇烈搖晃了起來，併發出輕微的吱吱聲，不知是因為車輛顛簸導致的，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看這個影子的大小，不像是貓，倒像是條狗，但狗的速度好像沒它快，而且，一般的狗在奔跑過程中，都會多多少少發出聲音的，而且也不會貼著牆跑，但剛剛那個東西卻是幾乎沒發出什麼聲音，而且，貼牆奔跑，似乎有些怕人。

「師傅，你剛才說的話還沒說完，為什麼不讓我們去啊？」粉無常還在想著之前司機說的那幾句奇怪的話。

抬起頭來，也不見房屋的煙囪里冒出炊煙。

她的母親在這，她的父親在這，她的弟弟在這，她十八歲之前的所有回憶都在這。

「沒有人……」白雪輕聲道，「而且，沒有聲音。」

計程車司機聲音生硬地道：「下車吧，沿著右邊這條路往前走，就會走到靈泉村。」

粉無常抬起手，在鼻前揮了揮，試圖揮去這股味道，然而這揮手的動作不僅沒有讓味道減弱，反而變得更嚴重了起來。

「那座山，應該就是小泉山。」白雪道，「可是，為什麼我剛才在路上的時候沒看見，而且，怎麼霧蒙蒙的呢？」

粉無常皺緊眉頭道：「確實有點不正常……咋連條狗都沒見呢。」

司機忽然猛地掉了一個頭，語氣拔高，帶著一絲尖銳，聽起來有些刺耳：「你們下不下車？不下車，現在就回去！」

「還有一點，我需要返程的車費。」計程車司機解釋道，「去了那裡，肯定拉不到人回來。」

一兩個小時候，夜幕完全降臨的時候，村裡大部分則都會關門閉戶，相繼進入夢鄉了。

他們聽從了司機的建議，往右走去。

計程車司機陷入了沉默，藉著後視鏡往後看了兩眼，目光中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