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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兩個人互相看了一下，都覺得尷尬不已。程斌摸了摸額頭，低聲說道：「對不起。」然後聽到卓安妮輕輕一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個歉道得牛頭不對馬嘴，不禁更加尷尬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走廊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然後邢志新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他問道：「誰在裏面？」

「我不知道。」程斌搖了搖頭，他當然是知道的，這才是他沒辦法真正接受她的原因。說什麼因為是朋友所以才不能上床那都是扯蛋，程斌就算有毛病也是寡人之疾，要是從前有卓安妮這樣的美女要和他一邊做普通朋友一邊做床伴，可不知道要美成什麼樣，可惜大災難把一切美好都打成了肥皂泡，因為生活條件的艱難，一切慾望都顯得更加直接，所以也由不得程斌不小心。

「所以你對他們和對我不一樣？」卓安妮搖了搖頭，她想過很多種可能，但是從來沒有想到過，答案居然是這樣，程斌認為自己為了活下去可以不顧一切，所以是個自私的人，他不討厭自私的人，但是卻習慣性的和這種人保持距離。而邢志新和侯佳因為表現出對彼此的關心，所以被程斌認為是有底線的人，所以可以信賴，這才得到了不一樣的待遇。不得不說，男人的思維方式與女人果然是完全不同的，更何況程斌不僅僅是個男人，還是個工科男人，像他這樣的人，的確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

程斌遲疑了一下，回答道：「還記得剛到機修廠的時候，老邢打我的那一拳嗎？」說到這裏，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https://m.hetubook.com.com的臉，似乎那裡仍然在隱隱作痛，他苦笑著說道：「那之後我很生氣，但是又很羡慕他們，他們都可以為對方而死。」

卓安妮拿出來的小檯燈一直沒有關閉，邢志新看到了從門縫裡泄漏出來的光線，以為是誰在衛生間里，所以才問一聲。

「我當然不管。」估計邢志新這會是真的想明白了，所以立刻回答道：「可是我要上廁所啊。」

「噓。」程斌頓時急了，生怕這傢伙把大家都吵起來，雖然說現在的知情人就已經過半數了，不過程斌心虛地想把知情人控制在最小範圍內。所以他顧不得整理妝容，飛快的拉開衛生間的門，向著門外的邢志新比了一下手勢，示意他不要再叫了。

程斌果然再一次的敗退失聲。卓安妮難得在程斌的面前佔上風，正想乘勝追擊，就看到對面的房門一開，邢志新又冒了出來，他看著面前的兩個人，著急地說道：「你倆有完沒完？站這不冷啊？」

「年輕人嘛。」邢志新剛吃飽飯，這會睡意正濃，嘀咕道：「不知道節制唄。」

程斌咳了一聲，一時居然不知道說什麼好。還是卓安妮低聲說道：「你會不會怪我？」

卓安妮臉若紅霞，媚眼如絲，看了他一眼才低聲說道：「還要嗎？」

這一下又讓程斌手忙腳亂起來，那怕卓安妮指著鼻子罵他呢，也比就這麼哭起來好辦得多，他手足無措的站在卓安妮身邊，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說什麼好，想找點什麼給她擦眼淚手邊又只有擦手的破布，那上面已經沾滿了和*圖*書機油，要是給卓安妮擦臉，估計能把她擦成國寶。

過了一會，卓安妮借口出去活動一下，轉身溜進了水廠，果然只有程斌自己在那裡，最近一直在給程斌打下手的樂濤並沒有出現。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程斌覺得邢志新和侯佳兩個人看他的神色怪怪的，邢志新的態度過於熱情了一些，侯佳反而顯得有些躲躲閃閃的，很顯然邢志新這個傢伙沒有費心幫他保守秘密，當然也可能是因為這個秘密太大，他需要有人幫助他來一起保守。

程斌想了一下，看著卓安妮說道：「那時候也不是看不起你，我只是習慣性的和別人保持距離。」

「後來我不是說過，那隻不過是無奈的選擇嗎？」卓安妮不以為然地說道：「如果當時我能自己跑，絕不會主動要求留下。」

這回連卓安妮也沒詞了，兩個人灰溜溜的回到了房間，走到程斌房間的布簾前，卓安妮輕輕的伸出一隻手，向程斌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低聲說道：「別讓小濤知道。」

「那為什麼剛在一起的時候，你那麼看不起我？」卓安妮似乎並沒有因為程斌的話就感到歡欣鼓舞，仍然是那樣一幅淡淡的神情，就想是在討論一樣與她毫不相關的事情。

話音未落，就看到卓安妮出現在程斌的身後，這一驚非同小可，他用手電筒指了指卓安妮，又指程斌，吃驚地說道：「你們……你們……」說了兩個你們，他的腦子這才反應過來，立刻乾笑道：「沒事，我就看看，你們忙，你們忙。」說著一轉身推開身後的房門，又回去了。

卓安妮笑了和圖書一下，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她穿了一條深棕色西褲，紅毛衣，米色過膝風衣，還在脖子上圍了一條雜色的毛織圍巾，看起來鮮艷奪目，如果在從前，一定是所有男人眼中的焦點，可惜在這裏，卻只能想辦法吸引面前這個不解風情的傻孩子，實在也算為難。她輕聲說道：「你以為呢？」

上午程斌頂著兩個黑眼圈又去了水廠里操作機床。邢志新昨晚因為要守夜沒睡好，所以回去補覺，剛躺到火爐上侯佳就轉了回來，小聲和他說道：「好像小程昨晚一夜沒睡。」

「為什麼？」程斌綞于清醒過來，難得的回復了從前的精明，皺眉看著她問道。

卓安妮當然知道他問的不是為什麼不讓樂濤知道，所以只是輕輕笑了一下，低聲說道：「我寂寞。」說完就掀開門帘走進裡間去了。留下程斌一個人站在地上發獃。

卓安妮心裏一動，抬頭向程斌臉上看去，卻看到程斌一臉的坦然，於是就知道他說這句話也是人去亦云，並不知道紅樓夢裡的本意是什麼。忍不住在心裏暗嘆了一聲，心想自己也未免太貪心了一點，像這樣的男人，自己能陪在身邊也就夠了，何必還要他的心呢。

「什麼？」這回程斌可以說話了，他看著卓安妮嬌艷的臉龐，吃驚地說道：「為什麼要怪你？」

程斌搖了搖頭：「時間太巧合了。」這也是他昨天一夜沒睡好想出來的唯一可能，不然卓安妮早不寂寞晚不寂寞，怎麼他剛把機修廠炸了就寂寞了，可惜他一向自負理智，結果昨天居然精蟲上腦，沒能及時想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和*圖*書，現在總不好意思吃干摸凈不認賬，但是口頭上是絕對不能認慫的。

「你不相信我？」卓安妮反問道。

「第一次啊。」卓安妮笑著看他，眼光中儘是促黠的神色。

「可是你還求我照顧樂濤。」程斌說道：「我不知道樂濤值不值得你這樣做，但是那至少表明，在你的心裏，還有比自己更重要的事情。」

邢志新手裡拿著手電筒，正照在衛生間的門，所以一眼就認出了程斌，這才鬆了一口氣，想了想又不滿的抱怨道：「你幹嘛呢？嚇我一跳。」

程斌看出她的失落，輕輕笑了一下，安慰她說道：「後來在這裏，你讓我先跑，那個時候我就已經改變了對你的看法。」

「知道。」程斌看到她終於不哭了，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女人是水做的嘛。」

他看到是程斌在裏面，也並沒有多想，所以一面說一面試圖從程斌的身邊擠過去，程斌想到裏面還有一個人，連忙拉了他一把。邢志新被他擋了這一下，不禁奇怪地問道：「你幹什麼？」

卓安妮盯著他看了一會，才慢慢說道：「小濤把昨天的事都和我說了，他說是他闖了禍，可是你還是救了他。」

程斌愣了一下，把手裡的破毛扔到工作台上，很嚴肅地看著卓安妮說道：「第一，我從來沒覺得你是一個妓|女，想活下去不是你的錯。第二，我從不覺得妓|女低人一等，一樣出來賣，賣技術和賣身子有區別嗎？」他停了一下，冷笑道：「還有人賣良心呢，不過是竊鉤和竊國的區別而已。」

「當初救我也是這樣嗎？」卓安妮說道：「為wwｗ.hｅtubｏｏｋ•ｃｏm•coｍ了一個妓|女，值得嗎？」

「只是保持距離啊。」卓安妮悵然若失的出了一會神，才說道：「那為什麼你對老邢他們沒有那麼明顯？」

除了他們兩個人，樂濤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整個人也顯得無精打採的，倒是卓安妮像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那樣，整個早晨就她顯得最正常。

程斌「嗯」了一聲，搖頭說道：「那沒什麼，我帶他出去，就要把他帶回來，就算再生氣，也不是扔下他的理由。」

卓安妮愣了一會，突然低下了頭，兩行清淚已經忍不住從眼睛里流了出來。她開始的時候還假裝揉眼睛，後來發現根本止不住，終於嗚嗚的哭了起來。

看到卓安妮出現在面前，程斌並沒有感到意外，他拿起一塊破布擦了擦手，看著卓安妮走到面前，很認真地問道：「真是因為寂寞？」

程斌看了他一眼，這個時候正是心虛的時候，當然不敢和他爭辯，倒是卓安妮有些不滿，反擊道：「這你也管？」

卓安妮哭了一會，終於想起身邊還有一個人呢，抬頭看了一眼一臉無奈的程斌，想了想也覺得自己這哭得很沒道理，於是用大衣的袖子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抬頭向程斌說道：「抱歉，突然就想哭了。」

衛生間里的兩個人這才受驚般的分開，荒亂的整理著自己的衣服。邢志新問完一句后，聽到裏面沒有回答的聲音，反而響起了一陣淅淅簌簌的聲音，立刻緊張了起來，提高聲音叫道：「是誰？」

侯佳看了看他，發現這個男人已經閉上了眼睛，顯然不想再說下去，只好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又走出去收拾餐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