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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因為這些先入為主的看法，所以張寶志才會對程斌的話深信不疑。他就坐在那裡安靜的聽程斌講述從前和陳瓊一起戰鬥的日子，轉眼就過去了一個多小時。程斌昨天已經把這段日子發生的事情給老高他們講了一遍，這次算是複習，無論是條理還是用詞都要精當得多，張寶志也不像老高那樣經常插話詢問，他只聽，很少說話。

程斌張了張嘴，實在沒有想到陳瓊的影響力這麼大，他無言的坐到張寶志的對面，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還是張寶志開口說道：「他是怎麼死的？」

這次程斌直接搖頭了。他在基地的時候，陳瓊並不知道張寶志在省城裡的事情，而且他很少提起自己的事，所以程斌從來沒有聽說過張寶志的名字。

張寶志抬手向程斌招了招，說道：「那把刀怎麼樣了？」他問道：「不會和他一起埋葬了吧？」

三十二團的團長是四十軍過來的，和張寶志軍銜相當，只是資歷差了一點，而且四十軍還要支撐在遼寧集結的預八師，過來的高級軍官太少，沒爭到第一團的位子已經有了火氣，得知張寶志吃掉了他的兵，更是火冒三丈，他倒是知道顧全大局，不能和張寶志打這個擂台，不過這口氣咽不下，乾脆不進省城，收攏了一下自己的部隊直接追師部去了。有這個前車之鑒，在佳木斯一帶集結的第三十三團更是連省城都沒來。直接奔四平去，大家不約而同的把衛戍任務丟給了手裡只有兩個不滿編營的張寶志，這也是張寶志可以在和圖書省城一家獨大的原因，天地良心，他真不是篡權，只不過是各種陰差陽錯而已。

「沒有。」程斌說道。他沒想到轉送給卓安妮的刀有那麼重要，自然也不可能告訴張寶志，陳瓊其實是把這柄刀送給自己了。

事實上預十師的編成範圍涵蓋黑龍江全部和吉林一部，人員自然不可能全部集中到省城去，在省城的只是師直部隊，包括完全按照野戰軍編製建立的野炮團和高炮團以及特務營以及各直屬部隊。張寶志當時是預備役第三十一團的團長，駐地在雙城一帶，災難前中朝邊境發生暴亂，預十師被緊急調動，因為當時北方五省二市都在疏散人員，預十師得不到充足的運力，只好把駐省城的師直部隊先拉上去，同時調動正在各地徵召兵源的單位向省城集結，張寶志的第三十一團因為離省城最近，被拉走了兩個營，因為急著使用，所以連營架子都沒有給他留下。再加上他的預備役團本來就不滿員，所以當他帶著全部人馬回到省城的時候，根本控制不了這裏的局面，當時的局面一片混亂，他又聯繫不上轉進中的師部，不得已只好吃掉了從大慶趕過來的預三十二團二營。結果這個動作惹了眾怒。

看到少校放下布簾，程斌不禁有些傻眼，哪怕張寶志拔出槍來把他當場崩了呢，也比現在的結果更讓人信服，他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張寶志，又看了看雲苑，發現她也正一臉迷惑地看著他，如果不是太驚訝，她一定會問上一聲：「和-圖-書難道你們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張寶志並不知道程斌開始懷念憨豆先生，他想了一會，突然問道：「他還好嗎？」

程斌看著張寶志，乾脆不說話，同時在心裏猜測張寶志下一步的行動，他在這裏和張寶志東拉西扯並不是沒有目的的，他不能確定張寶志會怎麼對待他們，也許雲苑的機會多一些，但是他估計自己的下場不會太好，所以他得尋找機會，而大多數情況下，機會是與時間成正比的。

有那麼一瞬間，程斌覺得自己身邊的溫度似乎下了降了好幾度。張寶志轉頭看和身邊的少校對視了一眼，少校嘆了一口氣，乾脆垂下了頭。張寶志想了一下，指了指房子里的那些木板床：「坐吧，和我說說他。」

張寶志點了點頭，並沒有繼續追問那把刀的下落，又問道：「他提起過我嗎？」

按理說預十師下轄預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三個團，張寶志是正經的一團團長，本身又是王牌野戰軍轉過來的，師指聯繫不上，他這個一團長代理師部指揮也不算逾越。但是倒霉就倒霉到他當時也聯繫不上三十二團團指，結果三十二團二營的營長是地方武裝部上來的，水平不行山頭主義卻很精通，根本不買他這個一團長的帳，拒不執行他的命令。張寶志的脾氣上來是出了名的愣，直接帶著特務連繳了三十二團二營營指部隊的械，乾脆把這支部隊打散和自己的一營混編，重新支起了兩個營的架子，只給三十二團留了個光桿營長。

張寶志看出了他的驚https://www.hetubook.com.com訝，苦笑了一下說道：「其實剛才出去的那個人也算得上是你的師兄，老排長在三十九軍里弟子太多了，以後你遇到從三十九軍里出來的人，只要提起他，都能找到熟人。」

程斌想了想，慢慢說起從前和陳瓊的往事，只是很小心的隱藏了自己出現在家鄉的原因。讓他慶幸的是，張寶志似乎並沒有懷疑這一點。

少校並沒有跟著走過去，他看到程斌站在原地發愣，抻手拍了他一下，示意他跟過去，然後向身後的士兵揮了揮手，轉身走出房間，等到士兵們也跟出去后，隨手放下了門帘。

程斌本來已經在少校的示意下向張寶志走了過去，但是少校接下來的動作太出乎他的意料，所以忍不住停住了腳步，直到屋子裡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程斌點了點頭：「我覺得是。」

張寶志雖然沒有趕上為陳瓊送行，卻也知道當時陳瓊是隻身一個人出發去基地的，因為沒有合適的運輸工具，陳瓊是搭乘軍機在小興安嶺上空跳傘，到了地方人生地不熟，發現程斌這個預十師的自己人，當然要比對別人親切一些。

程斌的敘事能力不錯，但是畢竟不是專業人士，灌水的活一點不會，所以一年多的事情居然很快就講完了，如果把他的這些話記錄下來發到網上，會不會火先不說，只怕立刻就有人大叫「太幹了」。

程斌一愣，目光不禁有些游移不定，張寶志不屑地說道：「從前那種模式，其實是地方政府供養軍隊。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地方政府和_圖_書本身還要依靠軍方來提供物資，它憑什麼要求軍方服從它？」他哼了一聲，說道：「所以它們的存在其實只是寄生，除了吸血，它們什麼都幹不了。」

張寶志並沒有爭求程斌同意，他慢慢走到一張看起來品相比較好的床旁邊，摘下帽子坐了下去，藉著從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程斌可以清晰地看到張寶志頭上的短髮中竟然白多黑少，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是傳說中的少白頭。

張寶志倒是見過世面，至少還有腦補技能，所以並沒有質疑程斌講故事的能力，他沉默了一會，向程斌說道：「這麼說，他複製了從前的軍政模式？」

張寶志苦笑了一下，說道：「死在工作崗位上，勉強也算是好的結局了。」他說道：「和我說說他吧，他離開的時候，我還在下面練兵，都沒來得及見他最後一面。」

對於程斌的回答，張寶志並不感到驚訝，他看著程斌說道：「坐吧，既然你是他訓練出來的，那麼咱倆就是同門師兄弟了。」他輕輕笑了一下，說道：「我從前就是他的兵，說起來，應該算是你的大師兄。」

程斌知道他指的是誰，猶豫了一下后，搖頭說道：「他死了。」

「不對。」張寶志盯著他的臉，說道：「你其實不是這麼想的對不對？要不然你為什麼要離開？」

程斌目瞪口呆的看著他，昨天遇到老高這個陳瓊從前的戰友應該已經很讓他感到意外了，實在沒想到，轉天就遇到了大師兄，如果放到平日里，這兩件事中的每一件都值得他大大慶祝一下了，但是現在事情https://www.hetubook.com.com卻顯得有些詭異，他似乎夾在了正反雙方中間。

也正是因為當時的混亂，很多市縣集結的部隊根本就沒有來得及收攏，所以很多地方都散落著不少從前預備役第十師的士兵，甚至還有掉隊的十六軍士兵和奉命調動的邊防武警部隊。突然爆發的生化災難讓這些部隊的建制被打散，人員散失到各個地方，也沒辦法統計和收攏。張寶志把程斌也當成了這些人員中的一個了，所以根本沒有關心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陳瓊身邊，只以為他也是沒來得及跟隨大部隊調動而滯留下來的非作戰人員，而且程斌說他的關係在三十三師，地方也對得上。

這個反應讓程斌感到意外，在他的判斷中，張寶志對於陳瓊應該是相當忌憚的，聽到他的死訊后，就算不歡欣鼓舞怎麼也應該如釋重負吧，怎麼現在看起來一幅沒精打採的樣子？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四顧無人，寂寞高手？程斌覺得如果張寶志真是這麼想的，那他可真是太樂觀了，至少現在省城裡就放著四個比陳瓊更危險的人。

「積勞成疾。」程斌說道：「我接到消息趕過去的時候，他已經停止呼吸了。」他搖了搖頭說道：「基地那邊的醫療條件太差，根本沒有辦法搶救。」

但是即使以最YY的方式去估計，程斌也不覺得自己能夠有機會放倒身邊的這幾個人然後逃出去，剛才搜身的士兵幹得很仔細，除了腰帶夾子和手錶，就沒給他留下什麼金屬物品，這個時候程斌開始懷念電影裡間諜們的那些精巧道具了，那怕給他弄個手錶式的手槍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