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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木不蠢，所以程斌覺得自己不需要說得太多，但是仍然忍不住又說道：「如果你想聽我的意見，很多時候捧你出來的人未必安的是好心。」

「剛才柱子死了。」特木淡淡說道：「從前他總是跟著我。」

特木拉了一下程斌，低聲說道：「就是這裏。」

程斌點了點頭，取出望遠鏡向酒店觀察，當鏡頭從三樓的窗子掃過的時候，他突然發現那裡似乎有一個人面對自己站著。

「有人看好你了。」程斌淡淡地說道：「我沒在少數民族聚居區待過，這裏的民族分野很明顯嗎？」

槍聲出現得很突然，消失得也同樣迅速，很快就又重歸寂靜。程斌側耳聽了一會，才搖手示意特木過來。

「那我們怎麼辦？」別看特木說他不怕死，至少頂著子彈出去的事情他是絕對不幹的。

「我不知道。」程斌說道：「那是梁堅和你的事。」他很認真地說道：「我不會在這裏停留太久。」

特木遲疑了一下，又一次替程斌指出了前面轉變的地方，就在程斌以為他不會回答自己這個問題的時候，聽到特木說道：「從前我們有一個兒子。」他說道：「今年應該八歲了，他很聰明，但是不愛學習，最大的理想是像成吉思汗那樣縱橫草原。」

特木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來，就已經被程斌拉著爬回到牆角後面，他聽到程斌恨恨地罵了一句，說道：「有狙擊手。」

「此心安處是家鄉？」程斌喃喃說道：「我真沒想到。」

程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我以為你不愛說話是因為性子悶，是不是我猜錯了？」

程斌搖了搖頭，沒有對他解釋自己的話，ｈｔｔps://ｗｗw•ｈetubooｋ•com.ｃoｍ又問道：「那為什麼你要跟我出來？」他說道：「你知道這很危險，而且你有老婆。」

特木想了一下，搖頭說道：「只要有人需要的時候，就會很明顯。」

「你沒想過要安定下來嗎？」特木說道：「就像從前那樣？」

「比那更多。」程斌淡淡地說道：「你只看到了五個，所以在這種事上，我其實已經算熟練工了。」他嘆了一口氣，說道：「從前看水滸，我一直奇怪怎麼可能有李逵那樣的天殺星，看熱鬧的時候隨便抄片瓦就能給人開瓢，現在才明白，其實就是殺人殺得順手了，所以才忍不住。」

「誰會不喜歡安定的生活呢？」特木說道：「離開的人有各種各樣的理由，但是留下來的人，都是為了能安定的生活下來。雖然條件苦一點，至少不用擔心明天活不下去。」

程斌縮回頭，低聲罵道：「該死，是81杠，這傢伙打得真他媽的准。」

「你真是個蒙古人？」程斌學著他的口氣說道：「你怎麼會想到這些？」

對於這個話題程斌沒有什麼想說的，所以他主動換了一下，他說道：「其實我一直很想知道，那麼多人走了，為什麼你要留下來。」他說道：「很顯然你從前並不知道梁堅是被冤枉的。」

「至少你還活著。」特木說道，然後他很明顯的遲疑了一下，又問道：「你殺過很多人？」他看著程斌說道：「今天是我第二次看到你開槍，你好像很習慣做這種事情。」

程斌推開車門跳了下去，揮手示意抱著步槍從另一側出來的特木躲到車後去，自己伸手從車後座拿出03式步ｈｔtps://ｗｗw•ｈetuｂoｏｋ•ｃom.cｏｍ槍挎在脖子上，單手舉槍四下張望。

特木端著半自動步槍彎腰跑動的樣子讓程斌想起邢志新，他跑到程斌的身邊，緊張地說道：「怎麼回事？」

「她也一樣。」特木說道：「我們活著，只是在等死。」

「我不知道。」程斌說道：「那些人有自動步槍。」

「不會有什麼麻煩嗎？」程斌說道：「不是說城裡的地盤都已經被人分了嗎？」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著特木說道：「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再也沒有回頭路好走了。」

程斌沉默了一會，才說道：「我殺過更多的喪屍。」

他指了一下前面說道：「慢點吧，快到了。」就在這個時候，前面突然傳出一陣激烈的槍聲。

「什麼？」特木昏頭漲腦地問道：「你說什麼？」

「沒人會喜歡漂泊的。」特木淡淡地說道。

說完這句話，他又說道：「你會接收老蔣的人嗎？」

很顯然特木知道這種遊戲，所以他很肯定地點頭：「CS里的46？」

「我說過，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沒辦法結束了。」程斌說道：「也許我會想，但不是現在。」

程斌嗯了一聲，接受了這個建議。又過一會，特木接著前面的一個匝道說道：「從這裏拐。」他看著程斌熟練的收油打方向，接著說道：「我們從城裡穿過去，這樣能快一點。」

「啊？」特木看了他一眼，沒明白是什麼意思，就聽到程斌說道：「我的也不是。」他說道：「咱們就指望那傢伙的耳朵也和眼神一樣好吧。」然後他把雙手攏在嘴邊大聲喊了起來：「隊長，別開槍，自己人。」

特木沉默了一會，ｈtｔｐs://m•ｈｅtｕbook.com•com才慢慢說道：「因為老梁不折騰。」他看了程斌一眼，說道：「他雖然沒有進取心，但是至少會真心實意的為大家好。」

「什麼？」特木沒聽清程斌的話，疑惑的問了一句。

程斌帶頭，兩個人手持步槍小心的沿著街道一側的建築特向前走去，很快就來到了街道盡頭，那裡有一座三層高的酒店，門前明顯有被加固過的掩體。

「那一定很多。」特木說道：「你已經殺過五個人。」

「老蔣也有。」特木提醒他，他知道老蔣有幾支從前武裝部的81式步槍，還有幾支56式自動步槍，不過子彈不多。

他放下雙手，看著程斌說道：「我不想死，是因為我可以活下去，但是我也不怕死，因為我早已經死了。」

程斌心裏一驚，毫不猶豫的轉身推著特木撲倒在地上，然後一顆打在他身後的櫥窗上，鋼化玻璃被穿出一個小洞，然後無數的裂紋沿著小洞迅速向邊沿蔓延開來，瞬間布滿整個櫥窗。

程斌坐在一輛陸虎車的駕駛位上，開著車以六十公里左右的速度沿著公路飛奔，特木雖然摩托騎得很溜，但是不會開車，所以只能老老實實的坐在旁邊幫程斌看路，事實上他的感冒還沒好利索，這個狀態也實在不適合駕駛車輛。

程斌沉默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半晌才說道：「至少你還有嫂子。」

程斌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順便在心裏默認了一下代溝的存在。

程斌沒有出聲，靜靜的特木說下去，特木停了一會，又說道：「災難的時候，我們三口擠在人群里。」他把自己的雙手放在眼前，低頭看著它們，低聲說道：「人很多，我一手拉著老婆，一手拉和圖書著兒子，可是他被人群擠住了，大聲地叫痛，我不忍心，就鬆開了手，然後就再也找不到他了。」他淡淡地說道：「後來我在那裡找了很久，直到遇到王啟年他們。」

程斌嚇了一跳，飛快地轉動方向盤，汽車尖叫著滑向街道一側，然後在路邊停了下來。

「有人告訴我的。」特木直言不諱地說道。

「你是個漢人對吧。」特木側過身看了他一眼，說道：「你不知道這樣做會兩面不討好嗎？」

「你怕麻煩嗎？」特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說道：「這裡是天虎的地盤，他的人少，很可能根本不知道有人經過。」

「我知道。」特木說道：「我有眼睛。」

「我只是想作一些事情來彌補自己的錯誤。」程斌說道：「我不知道老蔣和梁堅的關係其實沒有那麼糟糕。」

這次特木用實際行動證明了程斌從前的判斷沒錯。

當程斌再次減速繞過一堆散在公路上的泥土后，特木終於忍不住說道：「我從沒想過你會去救老蔣。」

這次特木又看了他一眼，不過沒說話，還是程斌自嘲地說道：「其實我也總是衝動。」

兩個人抱著步槍在牆角蹲了一會，程斌又慢慢試探著伸出槍口，結果又招來一發子彈，這一次7.62mm子彈打在牆角的水泥牆面上，石屑紛飛。

程斌沉默了一下，說道：「你知道他是被我擊中的吧？」

「狙擊手。」程斌雙手做了個端槍瞄準的動作，說道：「你玩過CS嗎？就是用那種槍的人。」

「知道。」特木說道：「他從前就太衝動，所以才會跟著老蔣離開。」

程斌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說道：「衝動是魔鬼啊。」

程斌看了他一眼，沒有解釋這裏面的不https://m.hetubook.com.com同，剛才的槍聲中，至少有四五支7.62mm口徑的自動步槍在開火，而且打的是連射，說明開槍的人彈藥很充足，但是真正讓程斌擔心的是，他聽到槍聲中夾雜著小口徑步槍打短點射的聲音，那槍聲的節奏控制得很好，在程斌聽來，絕對是老兵才能打得出來，如果這個人是在和人槍戰的時候還能打這種短點射，那麼很明顯其人冷靜得可怕。程斌見過這樣的人，從前的陳瓊，後來的吳畏四人都可以這樣做，他們之間相同的一點是，都經歷過實戰，經驗豐富，心志堅毅。

程斌笑了起來，他已經明白了特木的意思，於是嘆了一口氣說道：「總會有人需要的。」

又過了一會，程斌又開口說道：「其實你不需要來。」他說道：「我們來找醫生救老蔣他們，可是連李剛他們都沒人願意出來。」

這邊的公路路況不錯，公路上基本沒有拋錨的車輛，路面上的雜物也不多，在程斌想來，應該和這裏的自然環境有關。

程斌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怎麼辦？涼拌。」他問道：「你的內褲是白的嗎？」

這個回答有些出乎程斌的意料，所以他愣了一下，才若有所思地說道：「你喜歡安定的生活？」

這是個很嚴肅的話題，所以特木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可惜的是這個時候汽車壓上了路面的一塊石頭，兩個人被顛了一下，還想說話的程斌差點咬到舌頭，結果還是特木說道：「你還是看路吧。」

特木抱著一支56式半自動步槍坐在程斌的身邊，老蔣的人有一支811式步槍，但是特木從來沒有用過這種自動武器，事實上他只打過獵槍，所以仍然選擇了作用原理差不多而精度更好的56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