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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斌遲疑了一下，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回來，今天真是忙暈了頭，就算把自己的帳篷搬到草原上露宿也比回來自投羅網要強。

營地時仍然亂成一團，看上去梁堅和丫丫一直沒回來，程斌剛剛找了個空地把自行車翻轉過來，就看到黃娟帶著趙強和王本走了回來。

「不用。」黃娟說道：「東西不多，有他倆就行了。」

「我記得從前爸爸媽媽吵過架后一起幹活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王本說道：「然後晚上他們一定會住到一起。」

程斌沉默了一下，抬頭問道：「你也不相信我？」

「我怎麼知道。」王本不以為然的說道，他當然知道這是一個難題，但是心裏真不覺得有什麼可驚訝的，他想「睡一下又有什麼關係」？

黃娟回去給孩子們做飯，程斌沒好意思繼續侵佔小孩子們的口糧，自己回去食堂吃飯，結果吃飯的時候發現很多人看他的眼光都很閃爍，也沒什麼人願意和他打招呼。當然平時和他關係比較好的人也不多，現在林深河還躺在床上吃病號飯，特木在家裡吃飯不來食堂，剩下一個胡中基還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但是很顯然兩個成年人和王本想得不一樣，所以黃娟不說話，程斌也就保持沉默，兩個人都只和孩子們說話。中午黃娟給孩子們做完飯，打發趙強和王本給程斌送來一份，這樣程斌就不用回到食堂去吃大鍋飯順便接受其他人懷疑的目光了。

「我不知道。」趙強想起早上程斌那雲山霧罩的話，氣就不打一處來，https://m.hetubook.com.com他說道：「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到下午做完手裡的工作后，程斌才想起一件很反常的事情，雜物間這裏雖然在營地最外邊的角落裡，但是仍然處於其他人的視線之內，他們在這裏叮叮噹噹的弄了一天，居然都沒有人過來看熱鬧。

趙強是城裡的孩子，顯然沒有王本那麼有生活，他搖頭說道：「可是黃姨是梁叔的妻子，怎麼能和程叔叔睡在一起？」

他站在門前很認真地想了一下，然後決定無論梁堅問什麼，自己也要堅決不承認昨晚和黃娟在一起，不過那樣的話，自己的去向就成了問題，他就住在這裏，昨晚回沒回來可騙不了人。

程斌想了一下，低頭看著他說道：「有的時候，我寧可不明白。」說完留下一臉不明白的趙強又回到房間里去搬東西了。

這種事情基本上是不可能有定論的，所以程斌想了半天也還是不得要領，直到走到梁堅的家門口的時候，他才猛然發現屋子裡亮著燈，看上去是回來人了。

「不。」程斌很堅決的搖了搖頭，黃娟現在仍然是梁堅的妻子，他不能一錯再錯。不過他也覺得這對黃娟似乎並不公平，於是試圖解釋一下，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卓安妮也會開槍嗎？」黃娟問道。

黃娟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你留著吧。」她說道：「我又不會開槍。」

門開了，程斌這才愕然發現，一個人坐在自己的床上，不是梁堅，而是丫丫。

黃娟整理了一下自ｈｅｔuｂoｏk.cｏm.coｍ己帶出來的物品，就站在房子外面看程斌幹活，從搬家直到程斌修繕好整個房子，兩個成年人沒有說過一句話，就像陌生的路人，如果有什麼需要合作的事情，兩個人都是通過兩個孩子來轉達。

程斌被這個問題迷惑住了，他很認真地想了一下黃娟的意思，才點頭說道：「是我教的。」

程斌有心勸黃娟換個地方，但是想了想也知道沒有更加合適的地方，只好沉默著取來自己的工具，帶著兩個孩子一起忙上忙下的修補房子。

時間一長，就連趙強和王本都發現了問題，趁著程斌蹲在房頂上鑿釘子的機會，王本偷偷問趙強：「這是怎麼回事？」

「好像是我在搶他們的女人。」程斌忍不住在心裏吐槽，但是他立刻又意識到了另外的問題，他皺眉問道：「他們覺得我是什麼人？」

「反正不是好人。」黃娟說道：「他們猜測你在東北殺過很多人，所以才被流放出來。」

空蕩蕩的屋子讓程斌鬆了一口氣，同時也讓他突然清醒過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來，伊芙今天要走了。

就算程斌神經堅韌，也受不了這麼多人圍觀，所以匆匆吃了晚飯連飯盒都沒刷就溜了，走在路上的時候才覺得自己似乎是在疑鄰盜斧，有點神經過敏的意思了。

程斌最後確認了一下門上新裝插銷的堅固程度，然後走出門來，抽出身上的手槍對黃娟說道：「這把槍你留著吧。」這是今天他第一次和黃娟說話。

程斌想了想，嘆了一口氣，說道：和-圖-書「我還是教你打手槍吧。」

他現在的手槍是小愛給他的9mm口徑的92式手槍，當時他忘記了要備用彈夾，結果現在只有槍里的這些子彈，從前帶出來的5.8mm手槍彈全都沒用，所以這支槍對於他來說比較雞肋，不如乾脆送給黃娟防身，反正對於她來說，一顆子彈解決不了的問題，一百發子彈也同樣沒什麼用處。

程斌咳了一下，有兩個孩子在身邊，也不好多說，看著她們走進屋子裡，他把自行車重新擺正，收拾了一下工具這才跟了進去。

修好了屋子，程斌看看時間還早，又幫黃娟把房子里的東西收拾了一下，有些不能扔到外面的都堆到另外的角落裡。接下來應該給黃娟弄個火爐，這門手藝他在縣城的時候倒是練得差不多，但是現在沒有紅磚，只能先給黃娟搭了個木板床湊合。

「我教你。」程斌毫不猶豫地說道，他看了一下身後的板房，說道：「如果有什麼事，你只能依靠自己。」

王本比他小一歲，所以對於長大這件事沒有那麼期待，自然也就說不上抵觸，他仰頭看著程斌在陽光下揮汗如雨的背景，突然很肯定地說道：「他們是不是要住到一起？」

程斌遲疑了一下，很想問她有沒有告訴梁堅，不過想想自己的立場，決定還是裝傻要好一點，他看著黃娟說道：「我幫你吧。」

看看沒什麼活可幹了，黃娟把兩個孩子打發走，又站在門口出了一會神。

不得不說黃娟的領悟能力要比卓安妮差得遠，程斌花了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m•ｈｅtubｏｏｋ.ｃom.ｃｏm，又浪費了五顆子彈，才讓黃娟可以在十米的距離內把彈著點控制在人頭大小的範圍內，考慮到9mm手槍彈的威力，程斌覺得這已經足夠了。

趙強嚇了一跳，瞪著他說道：「你胡說什麼？」

公路上同樣空蕩蕩的，看起來就像是從來沒有任何人存在過一樣，程斌苦笑著站在公路上，看著瀝青路面上被風吹動的生活垃圾，自己錯過了和伊芙告別的機會，這一別，不知道還能否相見。

「你說過，我應該自己做決定。」黃娟說道：「所以我不需要相信任何人。」

程斌和黃娟一直到天完全亮起來后才回到營地里，看起來沒人知道他們出去了一整晚——除了與他們同屋的人。

黃娟深深地看著他：「會有人主動放棄平靜的生活嗎？」她搖了搖頭：「而且你為什麼不和小愛她們一起走？」她說道：「大家都知道她們要去哪裡。」

突然看到黃娟，程斌顯得有些慌亂，倒是黃娟的樣子看起來比較正常，她看著程斌說道：「我把那間雜物房收拾了一下，打算搬過去住。」

黃娟直接去給孩子們做飯，程斌慢慢走回梁堅的家，滿心羞愧的在想見到梁堅應該怎麼說。

他走過去幫趙強把收拾好的東西搬出房子，趙強跟了出來，看看黃娟不在，他低聲問道：「為什麼阿姨要搬走？」

程斌看了他一眼，心說這個問題問得好，你這算問對人了。可惜要讓他給趙強解釋這件事也實在為難，他總不能說這裏面還有自己的一份功勞，只好攤手說道：「等你長大的就明白了m.hetubook.com.com。」

「好。」黃娟說道：「那我就學。」她轉過身來，面對著程斌：「晚上要留下嗎？」

看起來只能讓伊芙來背這個黑鍋了。程斌心裏想著，卻不由自主的把伊芙和黃娟放到一起比較了一下，還沒等他得出結論，就已經鬼使神差的推開了門。

黃娟要帶走的東西不多，有程斌的自行車幫忙，他們一次就完成了任務，程斌發現黃娟並沒有把這間很有紀念意義的板房完全收拾出來，看起來她只是收拾出了可以放生活用品的地方，然後就急著回去搬東西了，而且這間板房一直存放雜物，樣子也破爛不堪，不但沒有爐子，還四處漏風。

聽到這個答案，趙強覺得熟人真是無處不在，他不滿地說道：「那你總是大人了，你到底明不明白呢？」

一個人垂著頭回到房間里，他取出工具準備重新修理一下自己的自行車，現在營地里的情況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梁堅應該不再需要自己這個冒牌神使，當然就算他需要，程斌也沒什麼臉留下來，他覺得自己作了一件連自己都對不起的事情，如果說一時衝動是魔鬼，那麼衝動一整晚就不知道是什麼了，難道是墨菲斯托？

黃娟正在指揮兩個大孩子收拾他的東西，她太熟悉這裏，所以雖然看起來有些傷感，但是效率很高，程斌發現她只拿了自己的私人物品，屬於兩個人共用的東西一樣都沒有帶走。

黃娟看著他，輕聲說道：「你擔心梁堅還是老蔣？」她輕蔑地說道：「你覺得他們敢和你搶女人嗎？」

「我說過我要去南方。」程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