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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站到板房前面，程斌仍然有些不敢相信，他看著面前那個滿臉風霜看起來像是個小老頭的中年男人，不確定地問道：「你真是王啟年？」

草原上的土質很鬆軟，所以他們的工作進度很快，把兩具屍體拖進坑裡埋了這后，王啟年拍了拍手，扛起鐵鍬往回去，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兩個騎士先後策馬從草叢中沖了出來，然後放慢速度向他們走來。離著很遠，程斌就看出那是一男一女，女人的臉上包著頭巾，看不出相貌，但是身材婀娜，騎在馬上的樣子矯健多姿，他注意到在女騎士的馬後還用繩子拖著一個人，無論這個人在被拖之前是不是死了，看他現在的樣子也不可能還活著。

「本來是陳星。」女人爽朗地說道：「後來水灌多了，就成滿天星了。」

「程斌。」王啟年說道：「早上樑堅說起過他。」然後他給程斌介紹：「我媳婦，滿天星。」在他說話的時候，女人也在開口說話，看起來她果然聽說過程斌的名字，所以主動伸出手：「陳星。」她幾乎和王啟年同時說道。

這句話讓大家都笑了起來，程斌發現跟著她的兩個男人都不怎麼愛說話，倒是和陳星的性格截然相反。

在座的幾個人都比程斌歲數大，當然知道這個梗，於是大家又都笑了一回。

王啟年笑了一下，幫助自己的同伴把草地上的兩具屍體拖走，程斌也過來幫忙。

女人很不滿意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他當然死了，誰被扔在草原上都會死的。」然後她向王啟年問道：「他是https://m.hetubook.com.com誰？」

「我以為你死了。」程斌說道，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這裏都是關於你的傳說，我以為梁堅不知道你的去向。」

幾個人回到板房裡坐定，程斌還在疑惑為什麼牧民不住蒙古包，王啟年大笑起來：「這又不是拍電影搞旅游業，當然什麼方便用什麼。」

「她崇拜強者。」王啟年說道：「這沒什麼錯誤，但是我不喜歡她。」

他搖了搖頭：「當時我沒想明白，但是很快就後悔了，那些人不值得我犧牲自己的夢想。」

「草原上的牧民都是一家人。」陳星爽朗地說道：「你沒告訴他我們是蒙古族吧。」

「我們得去找那個人。」程斌說道：「他肯定在附近。」

「走吧。」王啟年說道：「回房子里喝點茶水，我從城裡帶回來的好茶葉。」他向程斌說道：「我猜除了埋人，你是不是也想順便來找梁堅？」

這時梁堅有些慚愧的走過來對程斌說道：「真對不起，昨天我以為你已經上車了……」

「我不這樣覺得。」程斌說道：「她只是被別人傷了心。」

王啟年沉默的看著他，沒有說話，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倒是陳星在旁邊說道：「會有人站出來的。」

說到這裏，他停了一下，轉身去看梁堅：「當初是他勸我有能力的時候應該幫助別人。」他笑了一下，說道：「他說能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可是我的能力是我自己放棄了都市優越生活鍛鍊出來的，和別人有什麼關係？」

他開著路虎和-圖-書車直接開進了車隊當中想找個人問問，但是預料中的衛兵並沒有出現，他茫然的把車停在公路上，推門走了下去，然後聽到有人尖聲叫道：「別動，我真的要開槍了。」

程斌很是琢磨了一下，才想起來他指的是小舅子，他吃驚地看著王啟年：「你結婚了？」

確認了自己的目標已經死亡之後，程斌卻沒有感覺到有什麼值得興奮的地方，他拿起鐵鍬給江川挖了個淺坑埋了，然後才很認真地對王啟年說道：「這不是我埋葬的第一個人。」

「我聽說了你的事。」王啟年說道：「其實你可以作得比我更好。」

王啟年看出他的疑惑，在一邊解釋道：「他們都是陳星的弟弟，他們是一家人。」

「沒錯。」陳星說道：「這話我愛聽。」

「那他一定告訴了你營地里發生的事。」程斌說道：「你都知道了。」

「到底是陳星還是滿天星？」程斌有點不習慣女人的熱情，伸手和她握了一下后問道。

「他的確不知道。」王啟年說道：「離開營地的時候我都不知道會留在草原上。」他示意程斌放開屍體，然後讓那個沉默的男人回去取鐵鍬，這才對程斌說道：「前些天我回城裡去找些藥品和煙酒。」他攤了攤手，四下看了看，確認沒有第三個人了，才低聲說道：「牧民的生活不錯，不過馬奶酒真是太難喝了。」

「回去幹什麼呢？」梁堅苦笑道：「我其實做不了什麼，你說得對，我總想照顧他們，卻什麼都做不好。」他轉頭看向王啟年：「讓我們留下吧ｗｗｗ.hetuｂoｏｋ•com•ｃoｍ，就像從前一樣，我其實是一個不錯的助手。」

程斌沉默了一會，搖頭說道：「那麼我要回去了。」

說完他轉身向梁堅說道：「一起走嗎？」

「事實上我就是專門出來埋人的。」程斌想起營地里的慘況，心情一下子壞了起來，他說道：「你應該聽說了營地被襲擊，但是肯定想不到現在的情景有多壞。」

「已經有人去找了。」王啟年說道：「我們並不是干站著什麼都不做。」

兩個人會意的笑了一下，然後王啟年接著說道：「結果被老蔣的人看到了，我沒理他們，估計是他們順著我留下的痕迹找到了這裏，然後老蔣告訴了梁堅，梁堅昨天逃出來后沒地方可去，就來找我了。」

程斌拿大碗喝了一口茶，向王啟年說道：「我得回去，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嗎？」

「算了。」程斌擺手道：「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坑了，坑啊坑的，就習慣了。」

「包括你的事。」王啟年說道，他猶豫了一下，說道：「丫丫說黃娟喜歡上了你。」

「可是現在營地需要一個領導者。」程斌說道：「老蔣死了，特木和胡中基也死了。」他向王啟年說道：「那裡的人需要你。」

回去的路比較順利，唯一讓程斌意外的是，在快到營地的時候，他看到了小愛的車隊。

「我為什麼要回去？」王啟年說道。聽到他們的談話，陳星和她的弟弟們也嚴肅起來，畢竟這也關係到她們的生活。

王啟年不認識他們，差一點被騙，剛好梁堅和丫丫從板房裡出來撞見，衝突中王啟年用和-圖-書槍托砸斷了一個人的脖子，開槍打死了另一個，這就是程斌聽到的那聲槍響。

王啟年咧嘴一笑：「王啟年有什麼值得冒充的？」

「事實上是我找到了。」女人聽到了他們的話，單手在馬背上一按，翻身從馬背上跳了下來，揚頭說道：「他死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江川。」

不是小愛的裝甲車，而是整個車隊，包括那輛巨型油罐車，她們居然又回來了，而且就停留在公路上她們昨天宿營的地方，這讓程斌非常奇怪，就算她們急著找小愛有事，也用不著全體轉回來。

程斌搖了搖頭：「可是為什麼呢？」他說道：「如果人類註定要在相互猜疑當中滅亡，我不介意冷眼旁觀。」

程斌獨自駕著路虎車沿著來時的車轍印跡返回營地，梁堅給他指出了另外一條路，但是程斌擔心在草原上迷路，所以決定仍然沿著來時的路回去，至少這樣做不用擔心會走錯路浪費時間。

「當然會有。」程斌說道，他想起林深河的父母，輕聲說道：「這個世界上，總是有人願意擔負起責任的。」

「那是你的心血。」程斌說道。

程斌聳了聳肩：「我只是確認一下。」他解釋道：「畢竟你的經歷都夠上百度百科的了。」

王啟年看了看陳星，後者正對著他微笑，於是他點頭說道：「就像從前一樣。」

「那麼我需要他們嗎？」王啟年說道：「你可能不知道，從前我是個驢客。」他伸開雙手，在身邊指了一下：「能做職業驢客的人，通常都不缺錢，所以我只是不想和人打交道。」

和陳星寒暄的幾句，和*圖*書程斌就跑過去看那具屍體，草原上的牧草很好的保護了屍體的完整，所以程斌一眼就看出這個人就是他出來尋找的江川，他還穿著那身軍便服，不過肩膀上的肩章已經被撕掉了一下，看起來很狼狽。

「是啊。」王啟年點了點頭，接過男人遞過來的鐵鍬開始挖坑，程斌看到人家拿來了三把鍬，只好很主動的也接過來一把跟著一起挖。

程斌笑了一下，搖頭說道：「我們都是倖存者。」

程斌對於這個結論不置可否，他看著身邊草叢裡冒出來，正好奇地望著地上屍體的小羊問道：「這些羊是你的？」

王啟年搖了搖頭，他慢慢說道：「那不是。」他看了看梁堅和丫丫：「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在末世建設一個倖存者的營地。」他看著程斌，很認真地說道：「我沒那麼高尚。」

「應該說是他們的。」王啟年看了看正扛著三隻鐵鍬過來的男人，說道：「那是我妻弟。」

女人說話的聲音很大，透著一股豪情，普通話口音很重，這讓程斌聽起來有些費力，他疑惑地說道：「不是說他只是受傷了嗎？」

如果程斌是個公知或者中二，他一定會跳起來指責王啟年不負責任，可惜從本質上來說，他和王啟年其實是一樣的人，所以他沒辦法站出來指責王啟年。

這兩個人中沒有江川，但是據梁堅說，他們的確還有一個同伴，只不過那個人受了傷，行動不便，發現這裡有人活動的痕迹后，這兩個人就放下同伴過來察看。

王啟年向她們揚了揚手，回頭和程斌介紹道：「我媳婦回來了，看來她們找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