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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斌深深看了他一眼，又回頭看了一眼嘻鬧的孩子們，向上士點了點頭。

程斌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可是又說不上來，只好看著飛機擔心地說道：「這玩意能飛到南京嗎？」

登上飛機的過程非常簡單，上士的裝甲車直接把他們送到飛機旁邊，連安檢的步驟都省了。

「新的命令。」上士解釋道：「要我送你們兩個去附近的野戰機場，那裡有飛機去南京。」他說道：「命令要求你們直接去南京報到。」

他自己拿了一支步槍守在公路上，回頭看到上士拿了兩份速熱口糧，走過來分給他一份，然後兩個人一起看著遠方發獃。

想起在營地里時伊芙對那些傷員的態度，程斌心裏明白，她把自己代入到了趙隊長的身上，可惜這種事情是他沒有辦法解釋的。

過了一會，伊芙才說道：「你很懷念那段日子？」

裝甲車牽引著撞壞了的麵包車緩緩回到了公路上，挑了個看起來比較乾淨的路段停了下來。

重新回到腳踏實的狀態的上士和程斌顯然也沒有什麼心思去清理這些僥倖活下來的生物，等待它們的下場早已經註定，經歷了凌晨的戰鬥后，他們已經沒有了殺戮的慾望。

程斌正在客車裡安排孩子們的座位，就看到伊芙和上士站在車下叫他，他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一臉嚴肅的伊芙，從車上下來問道：「怎麼了？」

這半個月來的經歷證明伊芙的猜測是正確的，不過程斌倒也並不擔心，像小愛和鍾笛那樣的人，是絕不會為了生存發愁的。他笑著安慰道：「也許他們現在已經到了FT縣城了。」

她看到程斌很明顯的遲疑了一下，壞笑著說道hｔｔps://m.heｔubｏok•ｃｏm.ｃom：「是不是那裡有你的回憶？」

程斌瞥了她一眼，這回的話題看起來很不容易增加或者減少字數，所以他很明智的選擇了沉默，過了一會，聽到伊芙傳來一聲幽幽地嘆息。

說起這個，伊芙立刻來了精神，她看著程斌說道：「那裡到底有什麼？為什麼黃娟要去哪裡？」

中午時分，終於有兩輛車開了過來，正在打瞌睡的程斌立刻警覺的坐了起來，上士提前得到了通知，已經迎接了上去。

「和女朋友在一起？」伊芙問道。

搭軍機的好處是沒人限制乘客往駕駛艙湊合，所以程斌自來熟的過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他們並不是直飛南京，而是先到鄭州。兩個飛行員雖然不怎麼熱情，仍然很好心地提醒他們最好先睡一覺，連轉機都算上，他們可能要在飛機上待十幾個小時。

「我又沒坐過運五。」伊芙笑道：「不過倒是聽說同事們說起來，搭軍機的時候，最好不要參考民航的經驗。」她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剛才正好證明了這個說法。如果在這裏摔倒了，可別指望會有保險。」

沒有什麼告別儀式，程斌甚至沒有和趙強說明這次分離可能是永別，他只是說自己要先到別的地方去一下，讓趙強照看孩子們。早就知道自己和程斌不是一路人的趙強很平靜的接受了下來，然後又很平靜的和他告別，臨別的時候程斌把那副跟隨自己一路從黑龍江走出來的弓箭送給了趙強。

「算是吧。」程斌點了點頭，反正坐著無聊，乾脆和伊芙詳細說起了自己在縣城的那段經歷。

「為什麼？什麼和圖書機場？」程斌追問道。

「也許是吧。」程斌說道：「那段時光讓我想起災難前的生活。」

太陽升起之後，陽光變得猛烈起來，散落在小樓四外的喪屍屍體開始迅速脫水，各種氣味混合在一起，令人慾嘔。

程斌把孩子們趕進麵包車裡吃東西，順便躲避觸目驚心的田野，公路上說屍橫遍野有點誇張，但是放眼望去，很容易就能看到正在陽光下迅速脫水的喪屍屍體，就算是見慣了喪屍的程斌也覺得心裏發毛。

「和朋友在一起。」程斌重複了一遍她的話，只是去掉了其中的一個字，用意和最近某個重複夫人的話時增加了幾個字的人一樣，都是迴避不必要的麻煩。

「你真覺得他會希望自己活下來？」上士遲疑了一下，面色古怪地看著她，一面撒開手裡的塑料袋，一面說道：「也許我不應該這麼說，但是你想過為什麼支援遲遲不來嗎？」

「運五。」上士說道：「恭喜你，周總理最後坐過的飛機就是這種。」

上士雖然是見多識廣的老兵，可惜了解的東西主要局限在陸軍，所以對於這個問題還真沒辦法回答，他只能祝程斌二人好運，可惜聽了這個真誠的祝福后，程斌心裏更沒底了，因為上士安慰他說軍用飛機比民航安全多了，至少飛機出了故障可以跳傘，倒霉的是程斌只在電影里看過別人跳傘，可憐他連樓都沒跳過。

陽光碟機散了喪屍們最後的暴虐，田野里除了遍布視野的屍體外再沒有活著的生物，就連平日里常見的野貓野狗也消失無蹤。

上士看了看手裡已經完成加熱的飯菜，嘆了一口氣，轉身向程斌說道：「我明白m•ｈeｔuｂｏｏk.ｃom•ｃom你們為什麼會在一起了。」

去機場的路上，裝甲車裡的氣氛很沉悶，沒人願意說話，快到機場的時候，上士才說道：「這次清除喪屍的行動出了問題，聯指恐怕要有大變動，你們直接去南京應該是好事。」

程斌沉默著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有了差一點滾到機尾去的經驗，程斌這次不敢大意，很認真的扣好了安全帶，然後看著安靜下來的伊芙，問道：「你還擔心他們？」

來的是一輛中型客車和一輛救護車，救護車上還跟了個護士。程斌沒用別人說明，就指揮趙強等孩子們登上了客車，上士則和他的士兵把趙隊長抬進了救護車。那個胳膊骨折的士兵也跟了上去。

上士笑了一下，看著車窗外的景色說道：「我家是海寧的，估計以後是回不去了，如果有機會，幫我去看看家鄉。」

時間在不停地講述中飛快的溜走，直到落日的餘暉從舷窗照射進機艙里的時候，程斌才意識到自己居然一口氣說了三個來小時，他有些吃驚的結束了自己的故事，和伊芙一起沉默了下來。

「我擔心小愛。」伊芙說道：「她可能永遠回不來了。」

被堵在一樓里的喪屍們看起來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樓上的鄰居們離開意味著什麼，除了發出一些意義不明的聲音外也沒什麼激烈的表示，看起來凌晨的激戰同樣消耗光了它們的勇氣和體力。

「我們不和他們一起走。」伊芙看著孩子們說道：「上士會送我們去機場。」

伊芙並不笨，事實上她很聰明，只是一直沒有往這個方向想，所以立刻就明白過來。她吃驚地看向程斌，問道：「你也是這麼想的？」

ｈｅｔubook•ｃｏｍ•coｍ機場並沒有想像中那繁忙，一架老式的螺旋槳運輸機正停在跑道上待命。上士在進入機場的時候就得到了通知，那架飛機就是在等他們。

「這叫優勢互補。」程斌說道。

飛機很快就獲得了起飛的指令，然後開始在跑道上滑行。程斌從前有過乘坐民用航空的經驗，所以並沒有在意飛行員的警告，結果還沒等在座位上坐下來，就感覺到機身開始傾斜，只短短一兩百米的距離后，這架老飛機居然就飛起來了。

「那他們呢？」程斌回頭看了看車上的孩子們，換了新車讓他們很興奮，正趴在窗口四下打量。

看著程斌手忙腳亂坐到座位上的狼狽樣子，伊芙忍不住笑了起來，程斌沒好氣的向她說道：「你不是早知道這樣？」

「他們去大同。」上士說道：「放心吧，你既然把他們帶出來，就不會有人讓他們再次陷入危險當中。」

「我明白。」上士轉身走開，嘴裏嘟囔道：「就像是宅男和紙的關係一樣？」

和上士告別後，程斌和伊芙一起登上了飛機，然後發現這上面居然只有兩個飛機員，機艙里的座位還是順著機艙壁板放置的。雖然沒有空乘提醒，他還是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機艙門邊架子上的那些降落傘包。

「所以黃娟選擇去那裡，和你的朋友們在一起？」伊芙說道：「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伊芙其實並不需要他的解釋，只是吃驚于兩個人的思維方向，她看了他們一會，平靜地說道：「我不管你們想的是不是事實，他現在的情況很不好，必須儘快聯繫醫院。」

眼看著傳說中的支援還沒有蹤影，程斌和上士商量了一下，決定離開這座危房。上士叫過來裝甲ｈeｔｕboｏｋ.ｃｏm•ｃｏｍ車堵住一樓的窗戶，眾人魚貫從二樓的窗戶爬到裝甲車的車頂再下來。除了把趙隊長弄下來的時候費了一番力氣外，其他人倒是無驚無險。

支援的到來要比預想的時間晚得多，這中間倒是很快有兩架小型直升機從他們的頭上飛了過去，看飛行的方向，應該是向著收容站過去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程斌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然後被一陣劇烈地晃動驚醒，他發現機艙里似乎出現了一股焦糊的味道，而且機身也有一定程度的傾斜。他的心中一驚，頓時生起一絲警兆，然後就看到駕駛室的隔門被打開了，副駕駛員從裏面沖了出來，向他們大叫道：「小心，我們得準備迫降。」

程斌坐在車裡看著那輛老飛機皺眉說道：「這是什麼？」

可惜程斌沒聽清他的話，他正忙著安慰伊芙，顯然在伊芙看來，趙隊長的罪責再重，也不應該成為放棄搶救的理由。

兩個飛行員一直在等待他們的到來，這個時候已經有點不耐煩了，所以看到他們登機后就開始聯繫塔台起飛，自然也沒有空乘人員給他們安排座位。

程斌嘆了一口氣，想了一下才悶悶的點了點頭。在心裏猶豫著要不要把周清評價張寶志的話說出來，事實上在知道了張寶志的事迹后，程斌曾經非常後悔沒有阻止他的死亡，但是對於趙隊長卻沒有這種愧疚感，儘管後者對他要比前者好很好，而且趙隊長現在這幅樣子也和程斌有著直接的關係。

「謝謝你。」程斌真心實意地說道：「我明白。」

伊芙從他們的身後走出來，看著上士說道：「你說的支援什麼時候來？他撐不了太久。」大家都知道她說的是誰，倒也沒有人指責她語意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