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我想你已經知道『雯姐』跟任文禎的關係了，你想要將『雯姐』入罪，甚至送進監獄，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唐錦道，「昨天晚上抓人，今天上午人就放了。」

陸希言沉默了。

這些被解救的女孩子，第一時間送了醫院。

「什麼，這個王八蛋！」

陸希言與孟繁星買了些營養品，去醫院看望這些孩子，並且跟教會方面說好了，會病好了，會暫時收留這些女孩子在福利院。

陸希言和孟繁星的心情都不好，中午兩點才回到家吃飯，也僅僅是隨便吃了幾口，心裏實在是堵得慌。

「額，我覺得啟華女校可以設一個見義勇為的獎項，不管是學生還是老師，只要看到犯罪的事情，挺身而制止，都可以獲得這個獎勵！」陸希言道，「尤其是女孩子，更是要自強不息，學會保護自己。」

「好吧。」陸希言接了過來。

「這個沒必要吧，我對我的人身安全還是有信心的。」

「知道，我手上過去也接手過這一類的案子，但都是原告撤訴了，最後不了了之。」潘良道。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潘良想了一下，點頭答應下來，這個案子的確有風險，他真的要替受害的女學生說話的話，那些人販子能放過他？

胡眉感激一聲，把那個叫陳穎的單獨的叫走了。

「你知道這個案子裏面的兇險嗎？」

「這玩意兒太沖了，我有點兒不習慣。」陸希言婉拒道。

「這已經不是喪盡天良了，而是連畜生都不如了。」唐錦道，「所以，咱們這一次不僅僅是仗義幫忙，更是要斬斷這隻黑手。」

「陸先生這個提議非常好，可學校現在經費短缺，和-圖-書以前我們中學部還開設武術等防身課程，現在受制於條件，已經沒有能力了。」徐校長眼睛一亮。

「唐兄，難道就任由此等惡人逍遙法外不成，他們做的可都是傷天害理的事情，那些女孩子都是因為活不下去才……」

……

「好，我們已經有三個人答應做證人，不缺他一個。」陸希言雖然心裏不痛快，可也知道，自己的確不太適合做這方面的工作。

到底還有多少這樣的罪惡存在，誰都說不清楚，但從這一家「幺二堂子」就解救出來這麼多人，可想而去，整個法租界乃至整個上海灘有多少這樣的地方？

……

「那就多謝陸先生了，陸先生對我們啟華女校的幫助真是不遺餘力。」徐校長感謝道。

「已經是民國了，還有這等不合理的法規，巡捕房居然以這個作為理由讓她保釋，這也太荒唐了！」

「法律規定只是說警方有權扣留四十八小時，但沒有說，一定要扣足這個時間，對於『雯姐』，她只承認限制了那些女孩子的自由，而且都有詳細的賣身契，根據法律，有契約就是合理合法的，所以，法捕房只能讓她保釋。」（國民黨統治時期，民眾之間土地及人口買賣只要有契約都屬於合理合法，沒有所謂的人權、自由、平等。）

「這個案子你有什麼思路？」陸希言問道。

面對這樣一個血淋淋的現實，陸希言和孟繁星聽了心裏都不好受。

「我沒有別的要求，只要把作惡的人送進監獄，受到應有的懲罰就可以。」陸希言道，「潘律師不用擔心安全問題，我會給你安排兩個私人保鏢，他們會二十四小時保護你和和_圖_書你家人的安全，直至這個案子完結。」

「不，我跟任文禎沒什麼利益關係，也沒有恩怨衝突，更不會給他當什麼說客，我只是提醒你一聲，你面對的對手是什麼。」

「督察長，咱們真的要介入這件案子？」齊桓道，「這個任文禎可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金九都讓他三分，而且，刑事科的老范跟薩爾禮特級督察長的關係非同一般。」

「老陸，你聽說慰安婦嗎？」

「有人威脅過潘律師嗎？」

唐錦找他有事兒，不能不去，跟孟繁星交代了一聲，就上了麻小五的車。

「做我們這一行的，肯定會得罪人，威脅，什麼的，肯定少不了的。」潘良呵呵一笑，顯然是早已習慣了。

不，這不僅僅是一句「不察」就能矇混過關的。

「大部分都是真實的，不存在偽造，只有啟華中學的這四名女學生，他們的確是被人拐賣的，但對『雯姐』而言，她最多只有不察的罪過，因為她是付了真金白銀買下的。」

「這些被販賣的女人當中，有相當一部分被賣給日本在上海的慰安所從當低等的慰安婦，那裡才是真正的人間煉獄。」唐錦嘆息一聲道。

她們的身體狀況要差很多，長期營養不良，再加上遭到了非人的虐待，身體多數都出現問題。

「陸先生說的太對了，在這個社會上，像您這麼開明的人不多了。」

「錢的問題，我來解決，至於聘請教練和訓練場地，這個也不是難事兒，就算不能防身，也能強身健體不是？」陸希言道。

「的確，任文禎這一次做的太過了，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他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在租界內動m.hｅｔuboｏｋ.ｃｏm•ｃoｍ手……」

買人不犯罪，但賣人的是否犯罪，還要看情況，如果是父母賣兒賣女，這不算犯罪，但如果是不相干的人的話。

現實就是這麼殘酷，撕開之後，那就是血淋淋的，赤|裸裸的。

「陸博士，案子還在偵破中，但從目前的證據來看，只要能說服本案的受害人出庭作證，基本上我們就立於不敗之地，但對方被判幾年，以及獲得的賠償這就不好說了。」潘良道。

如果不及時送醫的話，只怕嚴重的，很可能會死掉。

「保釋。」

「我不希望在這件案子中途，潘律師出現任何的意外。」陸希言道，「他們不會幹涉你的私生活，這是我請你的條件之一。」

「是，督察長。」

「陸先生，對不起，這個陳穎是我的學生，讓我來勸一勸她好嗎？」胡眉出現在屋內，很鄭重的對陸希言道。

「大體上了解了。」

「督察長，我明白了，您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齊桓義憤填膺道。

「我收到消息，任文禎背地裡跟日本人做生意，把從黃泛區騙來的女孩子送去日本人的慰安所。」唐錦道。

「試試，習慣就好了。」唐錦取出一根來，剪掉雪茄帽，遞了上來。

「唐兄今天的意思，來當這個說客？」陸希言皺眉道，如果唐錦都勸他不要深究的話，那他的壓力可就大了。

也算暫時有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陸先生言之有理。」

「讓麻小五去請陸顧問來，我有事找他商量。」唐錦吩咐一聲。

「就算是按照租界的法律辦事，那法租界所有的煙花間全部都得被查封，關門，因為，只要細查的話，她們做的都是非法的勾和_圖_書當，而黃、賭、毒從來都不是單獨存在的，如果你想掃掉這一切，就得擁有強大的力量才行，否則，你就只有妥協。」唐錦道。

「一方面我太太也是你們啟華女校畢業的，這是她的母校，還有，這紛亂的世道，女人比男人更加不容易，我們更應該保護好她們。」陸希言道。

……

「慰安婦，聽說過，是日軍隨軍軍妓。」陸希言道。

經過辨認，基本上都來自淮河以北的黃泛區。

從某種程度上說，這些人販子還給了她們一個活下去的希望，而如果沒有他們的話，也許這些人會餓死，病是。

「你都說了，她們是活不下去才被賣掉的。」

這些女孩子年紀小的根本不記得自己是什麼地方的，只能從口音去辨識，年紀稍大一點兒的還好。

「安子哥，眉姐昨天很勇敢，她是第一個跟著我衝進去的，還跟那些人搏鬥了呢。」孟繁星道。

法捕房，政治處唐錦辦公室。

麻小五開車把他送到了溫莎旅館。

「我只是有感而發，關鍵還是要改變我們這個國家的現狀，如果長此以往這樣下去，日本人不亡我們，我們自己也會沉淪的。」陸希言道。

「先生，律師來了。」閆磊過來，還帶著一個手提公文包，戴眼鏡兒，面相看上去敦厚的中年人。

「四十八小時都沒過，居然就保釋了？」陸希言憤怒異常。

「潘律師你好，想必閆磊已經對你說了案子的經過了。」陸希言接過名片看了一眼，放進了口袋裡。

「我呢，性別有別，不能常來學校，所以，今後啟華女校有什麼事兒直接去找我太太，當然直接來找我都行。」陸希言道，「所以，徐校長，有什麼困難，和-圖-書千萬不要怕麻煩，不好意思開口。」

這個案子最多可追究的人只有那個陳穎的大煙鬼哥哥，而「雯姐」可能最多罰一點兒錢，甚至連坐牢都不需要。

「老陸，來了，坐。」唐錦拿出一個盒子來，是一盒雪茄，「嘗嘗，我一個朋友從美國給我帶過來的雪茄，南美古巴貨。」

「閆磊，這件事交給你了，務必安排最精幹的人員，保護潘律師的安全。」陸希言道。

「該死！」陸希言拳頭緊攥，咬牙切齒的道。

「我想知道，所謂的賣身契應該是脅迫簽下和偽造的吧。」陸希言問道。

「什麼，他們居然把我們的同胞賣給日本人做軍妓？」陸希言大吃一驚，這簡直就是聞所未聞。

「你好，陸博士，必然潘良，是聯合律師事務所的律師，見到您真是很高興。」潘良掏出一張名片遞了上來。

「任文禎做這種事兒，你覺得這是人乾的嗎？」唐錦反問道。

那就不同了。

「謝謝。」

千里黃泛區，多少人無家可歸，成了的顛沛流離的難民，這些地方，也許給一口吃的，人就跟走了。

除了啟華女中的四個女學生之外，其他還有七八個被拐賣的女孩子，小的才六歲，大的也就十五六歲樣子。

「我知道，多謝陸先生。」徐校長深深的一鞠躬。

「是嗎？」陸希言感到一絲驚訝，看上這麼一個柔弱的女子，居然有這麼大的勇氣。

「是，先生。」

「放了？」

有多少女孩子就這樣被迫用自己的身體去換取可憐的口糧，一點兒生存的機會？

「是的，胡眉是我們這裏最好的國文老師，而且她教的班也是最優秀的。」徐校長來了一句。

麻小五來的時候，剛好才吃完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