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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布已經粘連上了，陸希言用酒精清洗創口，那種感覺，對孫亞楠來說，簡直就是錐心刺骨，疼的雙腿直哆嗦，張嘴就叫了出來。

「有小便嗎？」

「是！」

「狗漢奸……」

有些事情，他不能跟孟繁星明說，但是有些時候，孟繁星不經意的話總能提醒到自己，這也算是心有靈犀了。

「給普通日本人治病，當然不算，但是救活日本女間諜，劊子手，那就算了。」孫亞楠道。

「在你眼裡，什麼樣的人才算是漢奸呢？」陸希言問道，「跟日本人同流合污，替日本人做事，殘害自己同胞姐妹？」

「一念之差，我也是可以選擇不救的，哎，算了，算了，過去的事情不談了，都木已成舟了……」

「外面守著去，沒有吩咐，不準進來。」齊桓吩咐一聲。

「好吧，廣東話我不太熟，但是這閩南語我比較熟，還有客家話也還好。」孟繁星沒有多想。

「好的。」齊桓走進來，摁住了孫亞楠的雙肩，使其不能動彈，「陸顧問，這樣行嗎？」

「陸顧問，這小子就是被洗腦了，您當時要是不救竹內雲子，那日本人能繞得了您，恐怕連廣慈醫院都會遭到牽連。」齊桓替陸希言辯解道。

為什麼不留的更具體一些呢，難道這是「軍師」自己才能掌握的秘密？

「先生，我得的任務是貼身保護你？」

……

「老唐吩咐的事兒，我做了，該走了，老齊，好好看好他，估計明天就有命令了。」陸希言道。

「開們，我進去看看。」陸希言吩咐道，幸虧自己預料到了，出門的時候讓麻小五把醫藥箱給帶上了。

「都算。」

「https://m.hetubook.com.com有我老齊在，小五，你就放心好了。」齊桓一拍胸脯道。

「換藥了嗎？」

「看你言談舉止，應該是讀過書的，對吧？」

「法國當局好像還沒承認南京現在的那個偽政權吧，日本和公共租界方面就算需要孫亞楠協助調查，也只能在我法捕房的監督下進行，老唐，只要你能頂住壓力，日本人就帶不走孫亞楠。」陸希言道。

從安全屋出來，麻小五開車過來接上陸希言和齊桓。

「咱么不是要去香港過年嗎，那邊人說廣東話，我聽不懂，學一學，以後跟各省的人打交道，也能用到的。」陸希言腦子一轉，一個理由出口了。

「沒，這不除了打針，沒人會幹這個。」齊桓訕訕一笑。

齊桓騎著自行車過來，路上結冰，太滑了，還摔了幾個跟頭，到陸公館的是時候，車子鏈條都摔斷了，扛著過來的。

「老唐，我想見一下這個孫亞楠。」第二天一早，陸希言就給唐錦家裡打電話了，讓他安排自己見孫亞楠。

齊桓乾笑一聲，上前去，將鐵柵欄上的鎖打開。

「包括給日本人治病？」

孫亞楠臉上流露出一絲愕然的表情，似乎沒有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何況這個孫亞楠身上疑點重重，需要進一步甄別。」陸希言道。

「看不出太大的破綻，衝動，熱血，還有一些不理智，如果他是一個憂國憂民的青年學生，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他是一名軍統特工，這就很令人費解了，這樣的一個人還能在上海這麼複雜的敵我鬥爭局面下領導一支鋤奸行動隊，並且還屢立戰功？和-圖-書」陸希言道。

「那兒呢。」齊桓一努嘴，角落裡有一個破罈子，裏面發散騷氣的液體，還有些血紅色。

「你會講嗎，這兩個地方的話？」陸希言問道。

「這兩處地方說的都是客家話，我會一些。」孟繁星道。

「你轉告一下譚四，一切照計劃行事。」唐錦點了點頭。

「齊桓，進來，摁住他。」陸希言走進去，觀察了一下在，沖齊桓一招手道。

孫亞楠穿的是被抓的時候的衣服，褲襠口血跡斑斑，一張草席，下面鋪著甘草，棉被髒兮兮的，一股霉味兒。

「你怎麼突然想要學方言？」孟繁星奇怪的問道。

「你會換藥嗎？」陸希言反問道，「他這個樣子，你覺得他有能力傷的到我嗎？」

「你的意思是，真要以他的口供結案？」唐錦問道，「他的身份不核實了，萬一真的是自己人……」

每個人都還不一樣，就像這個孫亞楠留的是籍貫，而有些人是體貌特徵，有的還是喜好，還有從事的工作等等。

「去溫莎旅館，我約了老唐在那兒見面。」陸希言吩咐麻小五一聲。

「沒什麼。」陸希言打了一個哈哈道，「對了，關於卧底，譚四哥派人傳話，人選已經準備好了，人隨時可以進去，你那邊怎麼樣？」

「我送您出去。」齊桓點了點頭。

「如果他真的是自己人，現在吃點兒苦不也是應該的嗎？」陸希言反問道，「如果像他這般不冷靜，衝動不考慮後果，繼續擔任行動隊的隊長，那會害死更多的人。」

門檻兒是有些低，不過裏面是別有洞天，一個院子，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算的上一個巧m.hetubook.com.com妙的所在。

「陸顧問，這邊請。」齊桓道，「人呢，就關在這邊屋子的地窖里，里裡外外都加固了，蒼蠅進來了，都別想飛走。」

「很酸爽吧，還好，水腫不嚴重，你這另一個蛋蛋暫時保住了，但最終能不能保住，還的看你自己。」陸希言揭開紗布，嘿嘿一笑。

「行了，留著力氣喘氣兒吧。」陸希言包紮好了道，「既然你都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接下來，我們就要把你移交到看守所了，到了看守所，可沒有單間讓你住，也沒有人給你換藥，珍惜吧。」

「那你教教我怎麼樣，我想學一些方言？」陸希言道。

「陸顧問，您小心門檻兒，我這地方太小了。」齊桓這一身打扮而，就如同街上賣炭的老農，那看的出來他是巡捕房的警察。

他還以為陸希言過來，起碼要提審一下，問幾句話的。

「知道了，你小心點兒，注意安全。」孟繁星跑出來，囑咐一聲。

「可以。」

「老齊，你這就是胡攪蠻纏了，怎麼這麼說呢，那是日本的對我們的掠奪，並非我們心甘情願的跟他們做生意，給他們交稅，還供應他們的吃喝。」陸希言道。

孫亞楠點了點頭。

「這還不是破綻嗎？」唐錦道，「老陸，其實我也有這樣的感覺，軍統人員派到敵占區的，都要經歷反審訊的訓練，他居然很輕易的就承認自己是軍統，這是很違反常理的地方。」

「好，你跟我念，這個客家話的你是這樣說的……」孟繁星認真的教了起來，陸希言也認真的學。

「一旦移交拘留所，日本人知道消息，必定要求引渡。」唐錦道，「到時候，我們是www.hetubook.com.com給還是不給呢？」

溫莎旅館三樓套間，一進門，唐錦就迫不及待地問道：「老陸，怎麼樣，這個孫亞楠？」

「理由就是，救活一個日本女間諜，那會有更多的同胞和抗日誌士慘死在她的手中，這就是助紂為孽，為虎作倀，不是漢奸又是什麼？」孫亞楠咬牙切齒道。

「這要是同一個人的話，應該不可能有兩個籍貫，但這兩邊交界的村鎮，有時候還真不好說是屬於哪一邊呢。」孟繁星道。

「梅梅，我出去了，中午估計不回來吃飯了，晚上那個醫師公會的新年茶話會，我去一下就回來，給我留飯。」陸希言交代一聲，就鑽進汽車。

「舍小家而救大家，這才是正道……」

唐錦沒有問為什麼，當即同意了。

「這兩個地方的口音呢？」陸希言問道。

「這個你還真是問對人了，福建主要說客家話和閩南語，江西主要是客家話和贛語，當然有些地方十里不同音，這也正常。」孟繁星驕傲的道。

「迂腐！」齊桓聽了，都忍不住罵了一句，「要都跟你這麼想，上海灘有多少人不是漢奸，他們跟日本人做生意，賣給他們吃的，喝的，直接或者間接的養活了他們，然後反過來殘害自己同胞？」

基本上吐詞發音學會了，這方言就學會了，客家話稍微難一些，至少陸希言是這樣認為的。

「陸顧問，您這就要走？」齊桓有些摸不著頭腦，一個電話把他從家裡叫來，就是為了給這姓孫的傢伙換藥，再發了幾句自辯的感慨，就走了。

的確，有些時候，秘密都記在自己腦子裡，那比寫在紙上要安全多了。

挪開桌子，拉開地磚，才是地窖的入口和圖書。

地圖取來了，江西石城與福建寧化在地圖上的確是挨在一起的，都屬於武夷山脈，但僅憑這個疑點，不能說明什麼。

「小五，把車開遠點兒，車上等我。」陸希言吩咐道。

「走了，這裏味道太大了。」陸希言掩鼻說道。

「理由呢？」

「甄別，老陸，你是在懷疑什麼？」

「齊頭兒！」看守的看到齊桓進來，忙迎了上來。

帶著手銬，腳鐐，就算沒有被虐待，這環境下，人也好不了。

小東門，這是齊桓的一個安全屋。

「可如果他不做這個手術，自己和家人就會有危險，又該如何選擇呢？」陸希言反問道。

「還不錯，過去太監閹割，需要插一根羽毛，第二天拔出，能尿出來，才算過了鬼門關。」陸希言道。

「陸顧問，這傢伙可是危險人物，您有什麼吩咐，讓我來吧。」

陸希言也曾研究過「軍師」留下的花名冊，上面留下的資料非常有限，很多就是一個人名或者籍貫什麼的。

一道鐵柵欄將這地窖隔成兩個空間，裏面是鋪著地磚，牆壁也是磚塊砌成的，至於裏面有沒有澆灌鋼筋水泥難說了。

……

「您小心，這裏面沒有電，有點兒黑。」齊桓點亮一盞火油燈，率先沿著那夯土的斜梯走了下去，陸希言緊隨其後。

「我手上也不是沒抓過軍統，貪身怕死的我見過，還不等用刑就招供的，可是像他這麼理直氣壯的還少見。」

「會不會是因為被抓到了，一心求死呢？」

「老唐，既然他承認了兩次刺殺的主謀和軍統的身份，我們如果繼續扣住，那就不合適了。」陸希言道。

「你就簡單的先叫我幾句，比如，這個你和我客家話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