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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的分開，還真是有些不捨得呢，這一年多年來，朝夕相處，彼此都已經將對方當成是一身相守的人了。

「還有，別跟蒙特去那種地方，我可聽說了，海防港那邊可亂著呢。」孟繁星板起面孔提醒道。

「先生，這怎麼好意思呢？」

九龍最繁華的街上，過了初五，這街上的店鋪基本上都開了，逛街的人自然是多了，而且剛過年，又在正月里，大家就算沒有新衣裳，至少也的穿一身乾淨整潔的才出門。

孟繁星在碼頭送走陸希言后，就去了郵局，幫陸希言把「博士論文」的初稿郵寄了航空快件。

「知道了，你在香港也要多注意，這天就快要小雨了，出門記得帶雨傘。」陸希言提醒一聲道。

「這位先生，大家都是出門在外，不容易，別為了一點兒小事兒動手，尤其是打女人，會被人笑話的。」陸希言一抬手，架住了禿頂男人的揮起的手臂，勸說道。

「放心吧，我守著你這麼一個大美人都能坐懷不亂，那些庸脂俗粉還能入我的法眼？」陸希言伸手輕輕的颳了她一下瓊鼻，笑道。

陸希言取了自己的行李箱，放了上去，然後爬上去，躺了下來，上鋪的確不如下鋪舒服，一抬頭，坐起來，腰都挺不直。

「好，我知道了。」孟繁星點了點頭。

「M的……」禿頂男子一抬手就要打過去。

開船的時間到了。

「希言，海上風大，多穿一件衣服。」

看上去眼神自帶一股傲然，鮮紅的指甲和嘴唇，手上還夾著一支煙，一看就和-圖-書是那種在紅塵中歷練的女人。

「我也是去做生意的。」素素道。

「陸太太，你看，這個料子怎麼樣，顏色挺好看的，可以做一件旗袍，我知道有一家裁縫鋪的師傅手藝很不錯的。」

「好的，太太。」

這都無所謂，只要在一個船艙里就行了。

最後進來的，居然是一個女人，三十歲左右，暗紅色旗袍，狐裘的披肩，拎著一個小巧的皮箱，走起路來，搖曳生姿，自帶一股香風。

……

陸希言當然知道這下鋪的這位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對於風塵女子，他向來是敬而遠之的，一個翻身，側過去，就當是什麼都沒聽見。

「我出去抽根煙。」

掐滅了手中的煙頭，旗袍女子也和合衣躺了下來。

「一點兒情趣都沒有，掃興。」素素撇了一下嘴小聲嘀咕道。

「陸太太，你也挑一塊料子，我們一起做一件旗袍？」

「我說你要勾引人家，直接說就是了，何必繞這麼大彎子呢？」那禿頂男子一條頭從陸希言道，「陸先生，你要是願意，我們兩個只當是沒看見。」

「咱們不是施恩不圖報嗎？」

「陸先生在哪裡高就呀？」

「就你，切。」旗袍女子不無鄙夷的一聲道，「右手虎口和食指之間老繭，定然是常年持刀，身上還有一股子油膩的味道，還有你這一雙皮鞋，幾年沒擦了，我看你不是廚子就是屠夫。」

光從報紙上和林世群那邊傳遞來的消息，還不能完全相信。

「上海。」

「沒關係，我收拾m.ｈetuｂoｏｋ•cｏｍ.ｃom一下。」

旗袍女子不以為然，從那禿頂男子眉毛一張的，嬌笑一聲：「我叫素素，陸先生去海防港做什麼呀？」

最後孟繁星拗不過，也挑了一塊素雅的桑波緞面料，一起去了楊淑慧介紹的那個裁縫店。

不過，不安分的人終歸是不安分，沒過十分鐘，素素就從床上下來，靠著鐵架，披上了狐裘的披肩，似乎刻意的捋了一下鬢髮，湊到陸希言耳邊道：「陸先生，你是做什麼生意的？」

「你怎麼不叫他讓給你？」禿頂男子手一指陸希言，冷哼一聲問道。

「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了。」旗袍女子一點兒都沒有害怕的意思，臉上鄙夷的表情更甚了。

「這位女士，你也是的，你說話也要注意分寸，這一個女人，總是嘴上不饒人，得罪人，那是要吃虧的。」

禿頂男子翻了一個身，把臉朝向裏面，似乎是想來一個眼不見為凈。

「臭婊子，你敢瞧不起老子？」禿頂男子驟然火大了，騰的一下子從床位站了起來，神色極度厭惡。

「在下姓陸。」陸希言道，他沒有什麼需要可以隱瞞的，表面上他又不是特工，不需要用化名。

不遠處，譚四穿灰格子呢絨大衣，頭戴鴨舌帽，手裡拎著一個小巧的皮包，眼神不時的朝這邊張望過來。

「還有你，把香煙掐了，這麼點空間，萬一把鋪點了，咱們都得玩完，抽煙不會出去？」譚四手一指旗袍女子素素道。

「浪蹄子！」禿頂男子厭惡的來了一句。

「這位先生和-圖-書文質彬彬，一看就是個讀書人，你讓一個讀書人爬上爬下的，有失身份。」旗袍女子呵呵一笑道。

「多謝先生教會，小女子無比感激，只是，小女子穿的這一身，實在是沒辦法爬上爬下的。」倒是旗袍女子委屈地說道。

這隻是前往海防港的一艘普通客輪，雖然船不大，可一次性也能裝四五百人，但是相對來說，船上的設施就差多了。

「小子，要你多管閑事兒。」禿頂男子雖然嘴上罵了一句，但還是把手收了回去。

譚四聽不下去了，從床上坐起來，探頭下來：「吵夠了沒有，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想吵架，出去吵去。」

陸希言買的是下鋪，進入船艙，剛放下行李箱，門口就進來一個人，一個看上去有些油膩的中年禿頂男子拖著一個大行李箱進來了，穿的是西裝，就是皮鞋有些舊了，上面全都是土。

「少抽點煙，酒也少喝。」孟繁星道。

不一會兒，譚四提著包進來了，他有自己的手段，買了一張跟陸希言同船艙的票，但是，是斜對面上鋪。

「殺豬的，你什麼意思？」

「先生，儂好，跟你商量一下，能不能把下鋪讓給我？」女人看了陸希言一眼，沒有出聲，倒是沖那禿頂男人一聲。

然後回到家中，這周福海的太太楊淑慧就來了，約了一起逛街。

沒有套間，最好的也是卧鋪，而且還是四個人一間。

「諒你也不敢。」

「做生意。」

難怪上鋪的船票價格比下鋪要低許多，能睡下鋪的，誰願意睡上鋪。

「我能有什麼意思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個出來賣的賤貨，一個吃軟飯的小白臉兒，你們倆還真是天生一對。」禿頂男子這是把陸希言也罵進去了。

「殺豬的，本小姐跟你說話了嗎？」素素冷眼橫眉一聲。

芳心不由的一陣小甜蜜，雖然還不是同志，但已經是志同道合了，相信這一天不會太久的，她內心十分的期待。

陸希言一看對方穿的是旗袍，這上下床的確是有些困難，本著出門在外，與人方便自己方便的原則，他點了點頭道：「這樣呀，你睡我的下鋪，我睡上鋪就是了。」

「做那種生意的吧？」禿頂男子聽見了，嘴角流露出一絲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莫測笑容。

「是嗎？」楊淑慧道，「老闆，把這個料子給我包起來。」

「對了，那個洪四海人不錯，挺忠厚的，知恩圖報，又是香港本地人，你有事的話，可以讓他幫你跑跑腿。」陸希言道。

整理床鋪的譚四聽到了，扭頭看下來，準備下來，但讓陸希言眼神給制止回去了，出門在外，忍耐和謙讓是一門學問。

「我上船了，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次一個人出遠門，再說，路上還有譚四保護我呢。」陸希言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孟繁星那如玉一般的容顏。

孟繁星救了她兒子一命，大家又恰好是鄰居，更重要的是，陸希言一家是從上海來的，周福海那邊迫切的需要了解上海方面的情況。

檢票，上船。

「我知道，但洪四海是個有恩必報的人，咱若是硬要把人家好意往外推，那就傷了他了還有，這段時間他在醫和圖書院照顧母親，不能出海打漁，這就沒了收入，你可以用他跑跑腿，然後給他一些報酬，這樣不但幫了他，也算是兩全其美。」陸希言道。

「讀書人怎麼了，我也是讀書人。」禿頂男子眼睛子一瞪大道。

「這料子是不錯，成熟，大氣，跟周太太你的氣質挺吻合的。」孟繁星呵呵一笑。

「小本生意，養家糊口而已。」陸希言閉著眼睛有一句，每一句的搭著，反正旅途也沒啥事兒，有人說話也不錯。

「知道了。」

素素微微變色，顯然是被譚四兇惡的表情給嚇住了，這間船艙里還有一個一直沒說話第四個人呢。

孟繁星一愕然，這天好好的，怎麼提醒她帶雨傘，不過，她是個聰明的女子，馬上就明白陸希言這是提醒香港也有危險，提醒她注意安全，保護好自己。

楊淑慧的身份，除了跟著丈夫一起出走的那幾個人的太太外，還真沒有一個可以跟她談得來的朋友了。

「哎呀，陸先生是上海人呀，難怪口音聽的這麼親切，我也是上海人，陸先生家住哪裡的哇？」旗袍女子，斜靠著床邊，腿擱在梯子上，手裡夾著一支煙，吞雲吐霧道。

這一下不止那禿頂男子吃驚了，就連陸希言和譚四都驚訝不已，這看上去像是個風塵女子的旗袍女人居然有如此敏銳的觀察分析能力。

「先生，您貴姓？」

「喲，做生意呀，那是老有錢了？」旗袍女子眼睛放光道。

「勞駕，讓一讓……」

「不用的先生，我自己來吧，讓您讓出下鋪就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旗袍女子感激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