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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你老大又不在，他怎麼知道你有沒有跟我說話，再說了，你一個人站在那裡，不悶嗎？」陸希言啞然失笑。

陸希言可都聽到了，這樊良也太貪婪霸道了，這丁槐每個月的薪水估計都被他以各種方式給榨乾了，現在還讓人家借錢給他買酒菜，這般盤剝苛刻下屬，早晚會天怒人怨的。

所以，他只能裝傻，有時候故意的比人慢半拍，漸漸的，大傢伙就嫌棄他了，就被發配到這裏看看守了。

門外，丁槐沉默了。

「爺爺去世后，家裡沒錢，就沒念了。」

「香煙，我沒有，我們老大有，樊哥說了，地下室不允許抽煙，容易著火，有危險。」年輕木訥的看守認真的道。

不說話，沉默，這就代表是默認，陸希言雖然沒見過這個看守模樣，但他能聽的出來他的口音。

他還能有口力氣說話就不錯了。

「76」號得到日本人的經費支持，大肆招兵買馬，除了招安那些地痞流氓，失意軍人和政客之外，對家世清白的人也是非常苛求的。

這有點兒小聰明，心思活泛的，只怕是坐不住的，之前那個就是這樣的，這麼枯燥無味的活兒也就這種沒什麼心思，單純的人能勝任，這其實也算是人盡其才。

畢竟林世並不想把「76」變成一個江湖幫派的組織，他是想打造一個龐大的特務機構，需要大量的人員，而家世清白的人最容易打造成他的心腹班底，那些帶著小心思來投奔的，現在可以用，但將來是不能夠大用的，只是現在沒人不得已倚重罷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

「兄弟，你是不是在水裡加鹽了？」陸希言驚訝的問道。

「瑪德，你想燙死老子呀……」

「爺爺過去是村裡唯一的秀才，落第之後，在村裡的私塾教書，十年前去世了。」丁槐憂傷的道。

「我爺爺，家裡院子外原來有一顆老槐樹，我出生的時候，老槐樹剛好抽嫩，發新芽，爺爺說這是好兆頭，就給我取了這麼一個名字。」

「嗨，兄弟，你有香煙嗎？」

「你來這裏做事兒多久了？」陸希言樂了，這吳四寶的手下居然派這麼一個人來看著自己，大概是看他人老實，一根筋，還是個悶葫蘆的緣故吧。

「你是怎麼加入他們的？」陸希言問道，很多人並非本性壞，只是一不小心走錯了路，等到明白的時候，想回頭已經無路可走了。

不說話，但陸希言知道他在聽。

「黃泛區逃難來的？」陸希言又問了一句。

為啥不派個精靈點兒的來看守牢房呢？

這燒開的水就好了，喝了不會有問題。

「沒有，樊哥，他吃壞了肚子，拉了一個下午了，問我要一碗水喝？」丁槐低著頭小聲解釋道。

丁槐眼巴巴額望著樊良。

「我叫丁槐。」

這小子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把樊良的身份泄露給他了。

樊哥？

「樊哥，我這個月的錢已經花光了。」

「去呀，你盯著老子看什麼，你剛才這水差一點兒把老子給燙著了，你還不得給老子賠罪呀？」樊良罵道，「讓你買點兒酒菜送過來和-圖-書，怎麼了？」

「知道，你的家鄉為什麼會被淹沒嗎，為什麼要拖家帶口的出來逃難嗎？」陸希言道，「都是因為日本侵略者，就是東洋人，你曉得吧？」

「丁槐，死哪兒去了，給老子打洗澡水去……」通道里，一聲喝罵傳來，是那位綁匪「老大」的聲音。

陸希言拉肚子后，本來就缺水，這一碗溫水喝下去，舒服多了，咦，怎麼還有鹹鹹的味道。

「難怪，兄弟，你跟著這些人混，只怕沒有什麼前途未來，他們是幹什麼的，你心裏是清楚的吧？」陸希言道。

「我娘說，拉肚子的話，用點兒鹽沖水喝，人恢復得快。」看守把水碗接了回去，認真地說道。

「丁槐，你小子是不是跟那個人說話了？」

「這麼說，你還念過書，認字兒了？」陸希言有些驚訝，農村出來的，大多數都是文盲，有的連自己名字都不認識，偶爾碰到一個認字兒的，那都是稀有品種。

「什麼叫危言聳聽？」

「兄弟，能給我弄點兒水喝不？」

「笨手笨腳的，當初怎麼就把你給收下了，要不是看在你能算會寫的份上，老子早把你給踢出去自生自滅了。」樊良打罵一聲，「去，給老子買點兒酒菜過來。」

「兄弟，對不起了，提起你的傷心事了。」陸希言忙道歉道。

這個綁匪「老大」姓樊，陸希言開始在腦海里搜尋有關吳四寶的手下，的確有一個姓樊的幸福，叫樊良。

「給你水，煮過的。」兩三分鐘后，看守端著一碗水伸手遞了進來，還特別的加了一句。和_圖_書

「對不起，樊哥，我給您摻點兒冷水。」

樊良本想把從陸希言手上弄來的手錶留下自己戴的，可一想到萬一被吳四寶發現了，他私藏綁票的財物，少不得會挨罵，還不如把手錶找個當鋪當掉，換成錢，也算是落袋為安了。

有些人是愚昧，更多的是無知，還有就是為了活命，為了一口飯。

「就是嚇唬你的，他是不是要你給他孝敬，每個人每個月給他多少錢，然後才讓你留下做事兒，才有肉吃，有酒喝？」

「謝謝。」陸希言真是感激，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還真是沒有白費，他這肚子要喝生水的話，保不準會把拉的他懷疑人生。

「嘿，兄弟，陪我說說話唄，反正我手無寸鐵的，也跑不掉？」陸希言背靠鐵門，沖外面守衛的背影喊了一聲，之前那個兇巴巴的看守好像不在了，換了一個木訥的。

「你小子這一天到晚的都幹啥了，這麼快就把薪水花光了，真是敗家子兒，去前台吱一聲，借多少，自己摁手印。」樊良喝斥一聲，彷彿借錢給丁槐買酒菜給自己吃還是一種恩典。

「來了，樊哥。」丁槐忙答應一聲跑了過去。

「丁槐，這名字是誰給你取的？」

如今投靠了「76」號，又有日本人撐腰，就更囂張了，這吳四寶手下除了死掉的林世昌，也就是張國震、樊良這些人了。

翻江倒海，來回整整拉了三回，人都快虛脫了，這才算是止住了。

「三個月前，我在碼頭跟老鄉們一起做苦力，一天下來，也就勉強夠吃飯，後來有人說這裏待遇好，有hetubook.com.com肉吃，還有錢拿，我就過來了，他們就挑中了我。」

長這麼大都沒吃過這樣的飯菜，但人只要餓了，什麼都吃得下，但吃是吃下去了，腸胃可受不了。

「你怎麼知道？」

「樊哥說了，不讓我跟你說話……」

那邊沒有開口回答。

「你娘真是個好人。」陸希言一呆，這個他還真沒想到。

從進來，他一共吃了兩頓飯，第一頓是一碗稀粥外加一個饅頭，第二頓稍微硬一點兒，發黃，有些霉味兒的米飯一碗，外加一盤兒炒青菜，一碗鹹菜湯。

「老人家還是挺有學問的。」

這傢伙好實誠呀，一聽就知道是個憨厚人，本性並不壞，這年頭雖然說壞人不少，但還沒到遍地都是壞人的地步。

陸希言自顧自的說了近半個小時，有些口乾舌燥了。

這傢伙可是吳四寶的忠犬，不少綁架案都是這傢伙帶人做的，但因為沒有證據，最後就連巡捕房也拿他沒有辦法。

沒有回話，不過，他聽到腳步挪動的聲音了，看得出來，這看守兄弟跟綁匪「老大」以及吳四寶那些人是有區別的。

他不愛說話，看上去有些木訥，沒有他幾個同鄉那麼會來事兒，其實他來了之後，才知道自己到了一個什麼地方，但是他已經走不了了，「76」號不是想來就能來，想走就能走的。

「聽你這口音，是蘇北的吧？」陸希言問道。

但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個機會。

他不敢在滬西地面上的當鋪出貨，於是出了一趟遠門，去了一趟閘北，找了一家信譽不錯的當鋪把手錶給當了。

「是，樊https://www.hetubook.com.com哥，我這就去，您稍等。」丁槐不敢有絲毫的反駁，被樊良手中的毛巾抽了兩下后，乖乖拎著水桶去打熱水去了。

「我們本來在自己的家鄉過的好好的，這日本人來了，他們想要霸佔我們的國家，我們的土地，還有我們的資源，哦，這個資源的意思就是，咱們吃的，穿的還是用的所有東西，你懂的吧……」

也虧的陸希言年輕，身體好，這要是換一個體質虛弱的人，這麼一折騰的話，估計半條命都沒了。

「我知道，您是好人，老大他們把你綁來，是想讓你家人拿錢來贖你，對不對？」雖然通過鐵門上的那個小窗口只能看到半張臉，但他能看到那雙稚嫩的眼神。

沒想到這手錶挺值錢的，居然當了八十大洋，這要不是典當的話，估計還要值錢，就是留在手上是個禍害。

「讓你做好人，你特么的做什麼好人，滾過去給老子打洗澡水，這一天了，老子累死了。」樊良罵道。

「呵呵呵，這裡能有什麼危險，你們老大就是危言聳聽。」陸希言笑道。

「我娘死了，沒糧食吃，餓死的。」

守在這裏也好，他不用出去跟那些人去抓人，去幹壞事兒，求的一個心理的上的安慰。

要是沒那恭桶的話，那這個味兒，能把人熏暈過去。

這樣的人聽話是不錯，好欺負，但並不真的就傻，在吳四寶的警衛大隊里，還真是非常少見。

八十大洋，他很滿足了，一邊脫衣服，一邊還哼唱起來，當然，都是些粗鄙的淫詞浪調，這狗嘴裡也吐不出象牙來。

「……」

「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