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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真這麼辦了啊。」田院長道。

庄不遠點點頭，剛想離開。

我那個混蛋老爹，整天沒事就打我，沒事就罵我蠢兒子，我也不想讓他死啊。

「就算他是計劃外名額吧，所有的成本，由他自己承擔。」庄不遠道。

庄不遠的二舅名叫石有保，他身材高大，多年的酒肉生活，讓他的肚皮圓滾滾的，像是懷胎十月一樣，身上穿著一件差點裹不住肚皮的西裝，露出金光燦燦的腰帶扣，很有暴發戶氣質。

但庄不遠其實是記得的，不但記得，而且刻骨銘心。

幫自己外公治病，他已經是仁至義盡。

庄不遠和自己的外公，真的是沒什麼感情。

庄不遠剛打算離開，田院長看到了他，快步走了過來，道：「莊主，您來了，您這個二舅……實在是……」

「我不認識他。」庄不遠擺手。

有的，只是對一個身患絕症的老人的基本同理心，以及從自己母親那裡延伸來的責任而已。

「爸，你小心點，來，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扶您回去躺著，我哥也真是，怎麼找了個這樣的破醫院，還虛城的大醫院呢……」

別看他現在聽起來財大氣粗，嚷嚷著自己有的是錢，在庄不遠的記憶中，他其實是一個小氣到極點，對別人摳門到極點，斤斤計較到極點的人。

直到第二年，庄媽才知道真相，是二舅的兒子期末考試沒考好，被禁止看電視，一怒之下就把自己爸爸的手機丟進了魚缸。

被圍住的醫生也無奈了，這家人怎麼都這樣子？

但這是庄不遠童年最大的陰影之一，只要想起來，眼前就是二舅張口閉口窮逼崽子，非要誣賴他的模樣。

「他才是直系親屬，還是兒子，他老爹的命，他說了算。」

但在看到二舅的剎那，一切又浮現了上來，揮之不去。

那時候的二舅，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青年，比現在年輕許多，這麼多年過去了，三十多歲的青年，變成了現在四五十歲的暴發和_圖_書戶，形象已經天翻地覆。

既然已經不認識大舅了，乾脆連二舅一塊不認了得了。

本來就是差不多算是斷了，只是因為父母的緣故，必須往來。

現在先期研究還沒進行呢，你非要讓石老爺子冒險，我能說什麼？

不管知不知道真相，庄爸庄媽都是實誠人，時間久了，這事情也就過去了。

作死也不是這樣作的啊！

「阿保！你別胡鬧了！」石老爺子怒吼一聲：「醫生有自己的考慮，你給我消停點！」

他也確實挺有錢，早些年的時候，在下崗潮時承包了一個廠子發了家，從那之後各種折騰，也算是小有資產了。

一提起這件事，心情就會變得很差。

儘管庄不遠賭咒發誓不是自己丟的，但庄爸庄媽也是將信將疑，問了庄不遠好多次。

別看石有保現在消停了，但是不到十分鐘，估計他又會鬧騰起來。

他的腫瘤細胞，早就已經侵入了肺部，本來就呼吸不暢，隨時需要帶氧氣瓶。

不過從那之後，只要有hetubook.com.com二舅出現的場合，庄媽就從不出現，即便是躲不過去，也是自己出現，決不讓自己的丈夫兒子跟著自己回娘家了。

接下來半年的生活，都緊緊巴巴的。

就算是庄不遠再怎麼說不認識他，畢竟關係在那裡擺著呢，田院長也只能抓住庄不遠不放。

明明我們的志願者招募，就是為了石老爺子的病情做先期研究好不好？

果然，有些事情，不是說原諒就能原諒的。

「這和您有沒有錢沒關係，有錢也不能賣。」

不過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提起來過，庄爸庄媽還以為那時候庄不遠還小，已經不記得了，後來也絕口不提此事。

「我說了消停點！」石老爺子說話聲音大了點，頓時有些喘不上氣來，拚命咳嗽起來。

這才平復下心中強烈的報復執念。

「不好意思，石先生，這名額是不能賣的。」

突然又聽到了石有保的大嗓門。

庄不遠決定放棄了，過不了心裏這個坎。

「啊？」田院長一愣，「這怎麼能行？」https://www.hetubook.com.com

「我告訴你，這世界上沒有拿錢買不到的東西，什麼東西都有一個價格！」庄不遠聽到自家那個二舅在叫囂，「這世界上，我買不起的東西還真不多！說吧，開個價吧！」

「這位石家老二，不是嚷嚷著什麼東西都有個價嗎？」庄不遠撇嘴，「就讓他看看，他老爹的命，他買不買得起，舍不捨得買。」

大舅來虛城的時候，庄不遠他們倆還願意來見個面，但是二舅嘛……

「田院長，可算是見到您了！」石有保沖了過來，攔住了田院長和庄不遠的去路。

庄不遠還是上大學之後才從別人口中知道的真相。

斷絕關係？

庄不遠本以為自己現在心臟已經很強大了，誰想到再見到二舅，心中竟然還是很不爽。

久而久之，庄不遠都快覺得是自己的錯了。

自家二舅一口咬定是庄不遠丟的，不但逼著庄爸庄媽打了他一頓，還強行讓庄爸庄媽賠了一萬多。

庄不遠嘆口氣，想了想這位二舅的性格，道：「既然他那麼想要加入，https://wｗｗ•ｈｅtuboｏk.cｏm•com就讓他加入吧。」

十多年前的一萬多，對庄不遠一家可不是小數目，庄媽幾乎是含著淚把這錢拿給二舅的。

總不能把二舅殺了啊。

「窮逼崽子，你知道我的手機多少錢嗎？賣了你都買不起！你這種窮逼崽子，吃我家喝我家的，怎麼不被車撞死……」

別的，他真沒這個義務。

到現在庄媽都瞞著庄爸，生怕庄爸一怒之下，做出來什麼傻事，那這個家就全毀了。

田院長道：「如果他真捨得花錢呢？真妖讓他加入實驗嗎？」

「可是爸……」

「石老爺子不符合志願者的條件，我們肯定不能讓你加入的。」

強忍住上前給自家二舅幾巴掌的衝動，庄不遠按住胸口，默念三聲：「我是為了我媽，是為了我媽，是為了我媽！」

「不管您認不認識他，他都鬧騰了一下午了，這病房裡，也住著很多重要的病人的，弄得我們很被動啊，您給出個主意吧。」

庄不遠記得，自己小時候，有一年跟庄媽去自家外公家過年，不知道誰把他的手機丟進了魚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