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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鴻咳嗽了一聲，說道：「這制硯之事啊，還真少不了諸位大人、諸位兄弟。不然太子殿下，褚大人，閻大人，諸位，今日燒硯乃為庭芝贈美，咱們總不便奪人所愛吧？明日在下家中再開場面，請諸位同制硯坯，再燒一窯如何？」

只見閻立本、褚行毅以及盧齊、盧平一同過來，老遠見了盧鴻便齊聲問候。

這件竹子，乃是前次盧鴻在衡陽公主府上休養時，臨行前所繪。上次盧鴻曾在衡陽公主的密室中見到懸於牆上。如此說來，這處密道，居然是穿過自己府前大溪，直通到衡陽公主的府里來了，而且其出口，竟然是直接在衡陽公主的閨室之中。

「呵這個事啊，為師也說不準。不過你放心，就算是燒壞了，為師就幫你再做再燒，直到燒成了為止！」盧鴻大有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氣概。

盧鴻又看了看，此時衡陽公主應該並未在這處密室之中。這才轉頭對洗硯示意，主僕二人又順著原路，返了回來。

出了洞口，盧鴻與洗硯一齊動手，將洞口恢復如初，這才說道：「洗硯，明日你便著人將這院子整理出來，正好前時因為咱們府上修整未竟，我那卧室書房都先混在一齊。這次便將這小院子改做我的卧室。只是這間屋中先不要著外人進來，待傢具到后再做安排。」

盧鴻心下奇怪，口中說道：「確實略有分別，一會大人便可知曉。只是諸位如何得知今日燒作泥硯的。莫www.hetubook.com.com非是庭芝你……」

盧鴻急回頭時，只見遠遠跑來的正是褚遂良，李治也同時行來，一眾侍衛宮女後邊緊緊跟隨。

洗硯滿臉疑惑，適才他雖然未上去觀看，大致也能猜到應該是在左近別人家府第的位置。現在公子居然要把卧室搬到這密道房中來，難道難道……洗硯一時浮想聯翩，臉上表情甚是精彩。

盧鴻發了一會呆。衡陽公主這處府邸，按其規模，應該也是前朝皇族的莊園。既然這處秘道通到了這裏來，估計當年瞭然那位秘密情人的身份，也大不尋常呢。

這廂才商量罷了公同制硯之事，那一廂的窯工已經開始出窯了。雖然熄火時間早過，但初開時還是熱氣逼人，眾人只得遠遠等著。過了些時候，才見署令帶著幾位工匠，搬著燒就的硯台過來。

閻立本還沒說話，只聽遠處傳來一個聲音道：「哈哈，緊趕慢趕，可算是趕上了吧。盧公子不要著急，在下幫你出窯來了！」

一廂眾人聞了，有幾人便皺起了眉頭。盧鴻卻不以為忤，微微笑道：「趙署令若感興趣，在下還要燒些東西，明日便請到鄙府一同觀摩便是。早聞說署令于陶瓷燒造極有心得，正好一併交流。」

現在盧鴻與洗硯已經分不清是向哪一方行走，只知道是一直向前，又過了許久，才漸漸地向上斜斜行來，估計是快到了地道的另一頭。

盧鴻見了這小子這份和-圖-書德性，就知道他不定想什麼好事呢，笑著罵道：「一臉鬼笑，想什麼呢！還不快給少爺我辦事去！」

原來目光所見，正是自己當時繪的那幅墨竹！

前方依然是黑暗一片，腳下路漸次升高，到最後眼前出現了如下來時的台階，這地道終於是到頭了。

盧鴻只是搖頭，看洗硯已經跑了出去，自己也便出來，鎖了門離開。

※※※

褚遂良、閻立本等均大急，一個個上前道：「太子千金之體，磨墨試硯的事，便不要親自動手了，還是我等服其勞吧。」

洗硯在前邊，怕盧鴻腳下滑，便伸手扶著盧鴻上前。這地道兩人并行略有些狹窄，好在主僕二人身材都不是肥胖的體型，倒也無礙。

天，燒塊硯台，至於這麼大的排場么。

原來今日，是上官庭芝所制澄泥硯出窯。除了上官庭芝親手做的兩方仿瓦當澄泥外，盧鴻也順手做了幾件，一同入窯。

洗硯「嘻嘻」笑著便向外跑去，還一路說道：「少爺放心，小的定然盡心竭力，絕不會誤了少爺的好事。」

上官庭芝開始滿面惶急，待聽了盧鴻這話，不由大聲叫好，更將盧鴻講的泥人典故述將出來，一時場中諸人連聲道是，約定明日便到盧鴻府上，共制新硯，卻沒注意到上官庭芝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沿著洞中傾斜向下的階梯，盧鴻慢慢地走下去。雖然此時正是正午時候，但這處房屋本著前朝傳統模式建造，窗口https://m.hetubook.com.com並不甚大，室內光線不算太好。何況洞道幽深，走不幾步，便已經暗黑一片。

如此數十步后，路面漸漸變得平坦起來，兩旁的溝中已經滿是積水，時不時便有滴嗒滴嗒的水珠滴落之聲傳來，在這一片幽靜的深洞之中，更顯得清晰可聞。

前邊開路的洗硯手中的火把也只能勉強看出腳下，由於久無人來，雖然通了幾日氣，依然滿是潮悶的氣息。這地道一直向斜下方伸去，所幸不算太矮，伸直腰亦能站立。四周俱是用磚砌就，由於空氣潮濕，磚面上都是濕漉漉的。

「啊？還做啊。」上官庭芝清秀的臉上霎時籠上一層苦色：「我的恩師大人啊，上次做這兩個硯，又淘又搗的，我這腰都累折了，三日沒直起來。要再來一次，可真要生生累死了。」

又走十幾步，只覺得四壁越發潮濕，磚面上都可見凝成的水珠。細看腳下洞的兩側牆下，各有一道水溝，顯是當時修建時便考慮到這一情況，為著將牆上滴下的水流引走而修造的。

「恩師大人啊，你說行不行啊？不會燒壞了吧？」上官庭芝滿臉的焦急與擔心，眼中又隱隱地有幾分興奮與期待。

因不知出口是何所在，盧鴻也不敢便強行打開。他示意洗硯將火把拿到一廂，自己將簪子一點點從門縫上掏挖，不久灰塵剔去，一絲光線透了進來。一見這道光線，主僕二人不由同時透了一口氣。

上官庭芝不明白「腎htｔps://www•ｈｅｔｕbooｋ•com.ｃom寶」是什麼，只是也不敢多問，只得一臉苦色地遠遠看著窯邊忙碌的匠人，心中暗念孔聖人啊，快保佑學生吧。

盧鴻心中驚訝，見過後問閻立本道：「閻大人，不知今日怎麼諸位一齊跑到這窯場來了？」

這時眾人接過這幾件澄泥硯，細細看時，不由讚不絕口。這澄泥硯雖然是以泥燒就，但其質地堅細潤潔，竟然不減上等硯石。更有一項妙處，因為其中摻了不同的東西，顏色亦是各不相同。或紅或黃，或青或紫，色彩絢爛，美不勝收。上官庭芝兩方硯分別燒成了蟹殼青和鱔肚黃，雖然手藝略生嫩些，但那硯質確是極佳，引得眾人交口稱讚。

閻立本道：「聞知公子新創泥硯今日出窯，我等自然要前來觀摩了。只是立本也心中不明，公子這泥硯與陶硯、瓷硯有何區別么，為何單以泥名之？」

盧鴻連忙迎上幾步，先見過李治，再與褚遂良見禮，之後看著李治道：「先時臣還心中疑惑，不知閻大人等如何得知此事。看來是太子殿下代為宣揚了，真讓盧鴻不知說什麼是好啊。」

上官庭芝見盧鴻看向自己，連連搖頭道：「自然不是了。我這幾日和泥累得半死，哪有精神再說這些？」

洗硯在後邊舉著火把，盧鴻輕輕地走上台階，到得上來才發現，這出口並不是如入口般由頭上出入，而是在盡頭似有一個暗門擋在面前。盧鴻藉著火把之光查看，只見這暗門應是推拉打開的，一側正有和圖書一條暗縫，只是都已經被灰塵滿滿塞住。

這廂還沒出窯呢，忽然聞得身後人聲喧嘩，二人回頭時，卻見一大堆人有說有笑地走了過來。

把眼睛貼在通開的小孔上，盧鴻打量了一下外邊的情形，不由大吃一驚。

盧鴻一幅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教育道：「出息！為了討好老婆，就得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精神。腰疼了吃點腎寶就全好了。」

李治好像全沒聽清盧鴻話中的意思，絕無不好意思的神情，點頭說道：「正是。庶子大人又創新硯，乃我大唐藝壇佳話。李治身為弟子，自然要廣為宣傳，竭力宏揚了。師尊不必言謝，一會得了新硯，有事弟子服其勞，李治自然會代師先行試過。」

趙鬍子聞言大喜，滿臉的鬍子高興得都要翹了起來，連聲說道多謝，歡天喜地的先去忙他的活兒去了。

這署令姓趙，本名叫會。因為滿臉的大鬍子，眾人皆叫他趙鬍子，若說燒窯造器，本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只是為人不善交往，年紀不小還是小小署令。只見這趙鬍子自己手中也拿了一件小硯台，一行走一行口中還念念有詞，直到近前來，才發現褚遂良、李治等人，嚇了一大跳，連忙上前拜見。

一旁的趙鬍子也是心癢難忍，見盧鴻為人和氣，也不顧身份有別，過來施禮道：「小人在這中尚署有年，確是未曾見過盧大人燒得這等奇物。只不知其中有何關竅，小人不敢妄求大人秘技，只願能指點一二，便感恩不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