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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氣的一跺腳拿起作業本就出了屋子。

李和想著記憶中的事情，他親爹今年回來沒回來，倒是有點記不清了。

李兆坤倒是真回來了，此刻正跟自家老娘置氣呢，老三娶媳婦就算了，自己少操點心。可是嫁閨女這麼大事，老爺子老太太不聲不響的給辦了。

「到底誰們？」

路面乾爽，李和自行車騎得飛快，鋼刀似的冷風呼呼灌入脖子。

是報信吧。

老太太繼續嘮叨，道：「還有啊，去了拿點犯，別賤丫頭似得這活也干，那活也干，沾上了，你一輩子別想撒手了……那楊家老太太那猴精似的，屁事兒更多，你該端著就端著，省得以後拿捏你……」

算是賠錢賠到姥姥家了。

李和咧開嘴巴大笑。

李和笑著沒說話，自行車對大多數人還是稀罕物，可李和真不想騎，在京城，還沒公交車來回方便。但是回老家就不放一樣了，在農村要是沒公交班車，自行車那就頂了大用了。

李梅想了下道，「兩條煙，兩瓶酒，還有一些果子。」

剛進家門口，迎面老五和*圖*書大叫一聲：「阿果回來了，阿果回來了！」

路過洪水河橋，路邊賣烤紅薯的小販來回跺腳，修車修鞋的攤子沒什麼生意，但對面飯店人聲嘈雜。

「多帶點吧，啥踩低就高的人不是沒有，到時候不能讓人小瞧了。」拉開抽屜，就把一沓子錢，塞到張婉婷包里。

老太太看李梅還猶豫，「聽俺的，俺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認可不認可你，不是幾件禮的事。」

李和也就沒再堅持，護著張婉婷下車，看著遠去的身影，傻傻發獃。

蘇明道，「誰還稀罕那玩意，還掉價，你不是說最次也要開個摩托嗎？」

老太太懶得搭理這個大兒子，知道他啥尿性，說不清道理，此刻正把李梅拉屋裡道，「你第一次去認門，帶啥東西。」

張婉婷笑著道，「我帶個100塊就夠了，多了沒地方用。」

李梅躊躇了一下，「俺……俺們。」

李梅無奈，只得道，「那俺聽你的。」

李和笑著拍了拍蘇明肩旁道，「謝謝，有心了，你自己怎麼不倒騰一輛？」https://www.hetubook.com.com

老太太手裡的棍子一敲，「瞧把你能的，還跟孩子置上氣了。」

村裡稀稀拉拉的人，有人扛著鋤頭拿著鐮刀打樹枝，迎面走過來，看著騎自行車的李和，驚奇地打著招呼，過去了還回頭看。

李和癟癟嘴道：「啥好東西我沒見過，懶得猜，直接拿出來。」

李梅紅著臉道，「第一次登門嘛……」

張婉婷也沒多說了，心裏只是暖暖的。

都是廠子里出來的次品，懂行的人都會拿回家，用縫紉機改好了才會出來賣。

李和從縣城下了汽車，直拿著自行車票去縣百貨公司買了一輛永久，花了280塊錢。

老太太敲著桌子道，「沒錢！買這麼貴！」

本想著一展宏圖，可長時間找不著機會，到處是工地，又不願做。針頭線腦，他也做的沒勁了，就想做大事。

李和帶著張婉婷兩個人拎著打包小包匆匆往火車站趕。

夕陽軟得像水，李和覺得冷，由內而外的冷。

等李兆坤花了1400塊買回來幾袋子，根本擺攤賣不出去和_圖_書幾件，為啥？

李兆坤倒是真的又凄慘樣回來了，到東莞真長見識了，滿大街的新式東西，應接不暇。

蘇明從口袋掏出一張票在李和面前晃了晃，「你看。」

終於一天大街上逮著了機會，一家門面倉庫，成編織袋的衣服，論斤賣，好多人都在哄搶。

「這個包里是大姐和幾個弟妹的衣服，這個包里都是吃的。」張婉婷麻溜的整理好包，把卧室床上鋪蓋捲起來，避免人走落灰塵，又從籃子拿出一把剪刀和剃鬚刀，「明子要過來睡，堂屋我就不收拾了。坐好，我把鬍子給你颳了，頭髮給你絞掉。」

火車站依然是人擠人，人推人，二人磕磕絆絆地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幸虧有一個靠窗，不然車上真不透氣。

老太太不給李梅說話機會，直接道，「俺的大姑娘，可長點心吧，不是俺說你，咱可連禮錢都沒收。你這樣慣著，以後可生是好，沒有咱上杆子巴結的道理。聽俺老婆子的，第一次認門，不空手，兩包果子，爽利了。」

剛剪完頭髮，洗了把臉，蘇明進門神秘兮兮的道，https://m.hetubook.com.com「哥，你猜有啥好東西給你。」

火車第二天到下午到了新鄉，看著洶湧的人流，李和道，「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李和自覺的拿了香皂，打了一盆水，老老實實的坐在凳子上，「刮乾淨哈，上次沒幹凈。」

老太太懶得再溜嘴皮子，氣哼哼的往家去了。

張婉婷笑著道，「又不是小孩子，哪有這麼嬌氣，你要是下來了，回頭你指不定就買不著票了。」

李兆坤老臉一紅，看著旁邊一邊寫作業一邊捂嘴笑的老四，罵道，「大人說話，你小孩子躲一邊去。」

李兆坤哪裡懂這裏的道道，最後沒辦法，100多塊錢，抵給了一個南邊販子。

老太太出門檻，看了一眼門檻抽煙的李兆坤，道，「今年俺跟你爹到你這來過年，你倆兄弟每年可都給糧食給養老錢的，俺跟你爹，可沒見過你一個大子，你要是不服氣，以後跟你倆兄弟一樣。」

回去的時候，李和又帶著張婉婷買了不少東西，對張婉婷說，「錢你多帶著點，萬一有應急的。」

李梅苦著臉看了一眼四邊，悄聲說：「你和_圖_書也知道，他家底不好……」

打開袋口一看，花花綠綠衣服，李兆坤心思也活泛，一拍大腿，沒有比賣衣服更好的生意了。

他扯著嗓子大聲唱歌，自己都聽不見自己在唱什麼。

部分微紅或微黃的樹葉在土黃背景的大地上十分鮮艷奪目，河溝邊緣有幾隻靜默的黃牛和一群吃草的山羊，土路上到處都有家畜糞便。

「自行車票！！」李和一把奪了過來，這玩意真是太稀缺了，「你從哪弄的？還是我們省內的。」

有錢沒錢，剃頭過年。也可以算作永遠奉行不敗的真理。

李兆坤笑嘻嘻的道，「俺的娘咧，俺啥子底子你又不是不清楚。你這不是為難人嗎？老大的婚事，隨便你們怎麼整吧，俺不管了，還不中嗎？」

回頭就跑。

蘇明嘿嘿笑道，「你不是讓我跟那幫溫州佬處處嗎？幫他們找了幾回場子，說了幾句公道話，一來二去就成了朋友。昨晚一起吃飯，有個人是做倒票的，一大把拿出來，好傢夥，足足一沓子，我一眼就翻出來這張自行車票了，這不琢磨你要回家嗎？」

「等等，哪個付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