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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車被圍了好幾圈，裏面的人沒法開車門。

「工業局可是肥差。」李和知道何軍是聰明人，聰明人不需要點破，李和不可能直接跟何軍說，稱稱你斤兩，你一無人脈，二沒背景，怎麼可能有這麼好的差事。

何軍自嘲了一句，「身不由己啊。」

司機為難的看了一眼何軍，何軍笑道，「讓你開，就直接開，看我幹嘛。」

「對，是邊梅，這姑娘不得了，左右逢源啊。在縣裡也是吃得開，我倒是沒想過，你們倆是同學。我就提了一口我是洪河橋公社過去的，他就問認不認識你，你看轉一圈就是老相識。我是去年調到了縣工業局，分管企業，這煙我還真不夠級別抽。也是領導給的。」何軍這幾年愈發得意，整個人一股意氣風發，已然不是當初的那個小幹事了。

李輝他爹為此特地擺了兩大桌酒席，宴請村裡的父老鄉親。

鄉親們看李輝開回來的大解放，都羡慕不已，都說這小子長能耐了。

從此，李輝家便是村裡的紅人了，串門的人也越來越多，李輝他爹李老漢和-圖-書也整天樂眯眯的，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兒子出息，心裏歡喜。」

「走吧，我們去河坡那邊吧。」李和直接打開車門上了車，被人這樣圍觀，跟看猴戲似得，渾身不自在，上了車直接對司機道，「沿著這條路開，上那個河坡。」

「可我分管工業，怎麼能脫身呢？」何軍直接問道。

李和算了算何軍的年齡，科級的九級直接跳到縣級副職八級，怎麼都有點不對，「你今年才35吧？」

他說的也是實話，他給何軍做指導，完全依靠的是經驗，可不是那種天生的覺悟。

李和笑道，「別，我也不留你吃飯了。你趕緊走吧。」

兩個人嚅嚅道道的聊了有一個多小時，何軍才眉頭舒展，「你果然是我的指路明燈啊，你要是在老家我啥都不怕了，可惜你遠在京城啊。」

而且每次回來都是海闊天空的說，說外面的花花世界，掙了多少錢。許多人聽了都心痒痒的，有了活泛的心思，不少人都跟著搞起了運輸物流。

還是劉傳奇喊了幾嗓子，「哎，你們和圖書散開點，這麼圍著幹嘛，人家下不來車了。」

何軍說，「要不跟我車到縣裡請你吃飯？」

何軍琢磨了下，「這是可行，但縮手縮腳，沒成績，我也熬著累啊。你說的另起爐灶，哪有那麼容Y縣裡總共就那麼幾個國企單位。」

何軍猛抽了一口煙，嘆口氣道，「果然是當局者迷啊，我果然來找你又是找對了啊。我就說我感覺哪裡不對勁呢，當時提名的時候，也沒人反對，全票通過。原來我這上去是給人當靶子呢，人家等著看笑話呢。」

叫了幾嗓子，人也就稀稀拉拉的走了幾個，大部分都還是隔著老遠看。

李和也好奇誰能把車停在他們家門口，甚至跟許多人一樣想，真不會這親爹捅了什麼簍子吧。

在中國精英政治的特殊國情下，政治家不只是單純的政治家，他們可能是各自某一個領域的專家，有過從教經歷的高層幹部大概佔據了有三層。

「有點道理。」李和笑著點點頭，並沒有否認。

李和癟癟嘴，顯得不以為然，「另起爐灶啊，分管工和-圖-書業的副職不止你一個吧，縣裡常務裏面就有吧。誰願意接手原來的攤子就給誰。」

人散開了不少，李和擠了進去，等車門推開，看到先露出的那張臉，才鬆了一口氣，這老小子搞的動靜也太大了。

所以理論上只要李和稍微有所建樹就能被直接平移到相對應的機關單位，比如科技部門、教育部門、衛生部門這些專業性比較強的機構。

「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多人。」下了車的何軍尷尬的看著李和。

他不敢再繼續留何軍了，畢竟何軍的位置已經不一樣了，再不走，說不準公社的幹部都能過來。

「你說的是邊梅，你們怎麼認識了。」李和接過煙，笑道，「你這上什麼級別了？供煙都抽上了。」

但是進村子的從來沒有過，以往都是來過大解放。

吉普車許多人都是見過的，公社街道上平常也有不少過路車。

「是季……」何軍剛開口就沒再繼續開口了，可能覺得說出來不妥，「提名我的這個領導，是跟我老領導有點不合。現在我也明白了，這是把我架火烤啊。」

hetubook.com.com李和沒再繼續深問，「明白就好，自己想法子脫身就是了。」

李輝十天半月回來一趟，每次回來總會幫著村裡人捎點東西。

李和想了想說，「我現在就說明白話了。凡是你們這種圈子都有派系，你上面的領導跟誰合心，跟誰不合心。這你心裏肯定有計較。如果提名你的領導，平常對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能給你這種差事，你真要思量了。」

後來親戚帶親戚，朋友帶朋友，老鄉帶老鄉，整個縣跟旁邊荷蘭的葉集一樣都成了有名的物流運輸大縣。

「當然是做鄉鎮集體企業。」李和這次沒藏私，掰開了揉碎了反覆和何軍說了好幾遍。

劉傳奇一口答應，扯著嗓子喊道，「都散了，幹嘛呢，都閑了是吧。」

李和對何軍道，「找我的？」

劉傳奇幾步上去，緊握何軍的手，笑著道，「原來是何局長，歡迎蒞臨指導，我們大隊簡直蓬蓽生輝，深感榮幸啊。」

兩個人在河坡上下了車，何軍讓司機在一邊等著，一邊沿著河邊走一邊聊天，給了李和一根煙，「要不是和*圖*書你那同學，我還真不知道你回來了。」

何軍聽著這話里明顯有話，點了點頭道，「對的，有什麼問題？」

當然就是大解放也比較稀少，李和記得村裡的第一張車就是李輝買的大解放，跑起長途來了。

何軍道，「你可別拿我當土老帽，欺侮我什麼不懂是不是？你這前途坦蕩多了，只要順利晉級副高，下一步的發展就是該不該在高校從政的問題了。再說句有點犯忌諱的話，你這以後那什麼門生故吏的，你做什麼不容易。我也是看過歷史的，過去那閣老、首輔，不就講究同鄉、門生、同窗嘛，不然誰帶你玩，古今是不是都是這個理？」

李和道，「我就湊合做個破老師就行了，其他的也做不來，你也別高抬我。」

何軍道，「當然找你的。我聽邊梅同志說你回來了，我這不立馬來了。」

「別，老劉，都是老關係了，別整這些虛頭巴腦的。」何軍笑著鬆開了劉傳奇的手，然後低聲道，「我過來沒啥事，你讓大夥都散了吧。」

跟李和握了握手，又熱切的擁抱了一下，才上了車，一溜煙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