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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1979

作者:爭斤論兩花花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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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0975章 治病

第三卷

第0975章 治病

「咋了啊!」李隆手疾眼快,一下子扶住往地上墜的老娘。
而且,從香港回來這一段路,又是坐汽車,又是坐火車,也沒見怕車的跡象啊!
「不能真給往大街上綁吧?」楊學文也忍不住要笑,可是看到李梅送過來的白眼,還是憋回去了。
她知道的,他為女兒,為兒子驕傲,只是他嘴上不說。
「這呢。」父親趕緊從衣兜里掏出火柴和煙盒,討好的笑著,連嘴裏的發黃的牙槽骨都漏了出來,給遞了過去。
媳婦就是外人!
一時間,一家人手忙腳亂的,沒人能想到這出。
而且還是當著兩個媳婦的面。
留住他的錢,也留不住他的心!
四下里看不到什麼,只能看見捲煙的火星子和星星點點尚未融化的積雪,聽見呼嘯的北風。
「我還好奇呢,怎麼這一趟回來轉性了,也不去鎮上和縣裡溜達,除了打個小牌,就是窩家裡。」李隆忍不住笑了,對他老子,他實在是說不出什麼。
和圖書「他怕車,怎麼還敢亂跑?」段梅最是不解。
她騎在他的肩膀上,能感覺到他明顯哆嗦了一下。
「說的啥子話呢?」王玉蘭惱了,哪裡有閨女這麼說親爹的!
「好大個事哦。」李梅對於老娘這個樣子也是早就習慣了,很是認真的給她擦眼淚。
「那也不能這麼說!」
她不哄著父親,偶爾只是因為賭一口氣。
不是控制他的錢,就能控制住他的人!
「別說摘花,天上的月亮老子都給你摘!」他年輕,他可愛,是個俊小伙,他總是對她甜言蜜語。
王玉蘭直至被送上車后,依然沒有一點反應,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雙目呆然,一動不動的,只有起伏的胸口,才讓人能安得下心。
「除非啊,把他的錢給摸掉。」
不是說有什麼病嘛?
王玉蘭認為這是家醜外揚!
「阿娘,沒事,大姐也不是有意的。」何芳摟著王玉蘭的肩膀,安慰道,「爹啥脾氣,我們www•hetubook•com.com都曉得。」
肯定不能和她老倆口一條心的!
再苦再難,他不會哭,仍然是嬉皮笑臉的笑。
他會編織籮筐,淮河兩岸,沒有比他手更巧的了。
但是她仍然能想到,她願意讓父親親一口的話,他就讓她騎在他肩膀上走一段。
「有煙沒有?」人家繼續問。
她替著男人委屈,除了她,沒人肯真正的了解他。
「虧你想的出來,不會說話,就一邊去。」李梅沒好氣的道,「他什麼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真惹惱他了,別說去香港,就是家裡都不會願意獃著,抬腳就讓你摸不到邊稍。」
他一輩子都是逃避!
「我去看看朋友。」
小時候,父親一言不合就是走,沿著淮河的河堤,他走得很快,她想追,漸漸的跟不上他,看見他的背影在河坡的遠處,乃至慢慢的矮下去,矮下去,完全消失。
反正從小到大,關於他老子的笑料,他是沒少見,此刻是見怪不和-圖-書怪。
出了村子的小道,要上大橋拐彎的時候,李和道,「去縣裡醫院。」
「二流子!」遠處有人朝著他喊。
有時候心疼極了,她也會想,父親不是一個一無是處的人,他會走街串巷,他會唱淮河的小調,好聽極了,宛轉悠揚,有腔有調。
她把鍋里的最後幾個碗筷刷完,也沒找抹布,濕漉漉的手往外套上一擦,繼續道,「誰曉得他錢放哪呢,存摺還有密碼呢。」
她怎麼都聽不夠。
老四想的主意,卻是自己撂了挑子走人,留下李和及其家裡人在那撓頭。
「哎呦喂,這又是哪一出!」李和哭笑不得,剛想找個毛巾給擦一擦,李梅已經拿過來了。
李兆坤膽小如鼠的時候不如王老鼠,要是執拗和混賬起來,就強過王老鼠,是個傻大胆,誰的話都不會聽!
只會威脅道,「再不放手,老子就把你扔河裡了。」
淮河結著冰渣,那是徹底的寒冷。
「送醫院。」李和掐了下老娘的人中沒有www•hetubook•com•com反應,這下子有點慌了,把她放在自己后肩膀上,對李隆道,「你開車,快點。」
兒子、閨女出息以後,他的鼻孔才真正的翹了起來。
「好。」李隆也是沒有猶豫,直接往縣城的方向開。
他一輩子都背著一個令人羞恥的名聲。
他說話了,腦子裡有的是說不完的瞎話,張口就來。
他怕,怕閨女討厭他,怕兒子嫌棄他。
想到他的好,想到他如今這個樣子,她的眼淚水止不住的下來了。
一直唉聲嘆氣,而不肯說話的王玉蘭終於說話了。
既然怕車就走不遠,沒車,他還能去哪裡?
有時候,她能看見父親在起伏的草稞子裏面抽煙。
聽他這麼胡說,好像他真有朋友似得。
他找閨女,找兒子要錢,不是真的為了錢,他只是為了凸顯自己的存在感。
「你們在後面把孩子帶著再說。」李和推開要跟著上車的何芳。
他會敲鑼,會打鑔,紅白喜事的人家,少不了他。
她偶爾蒙住他的眼,他www•hetubook.com•com也不會氣惱,嘿嘿的笑著,裝作醉酒一般,跌跌撞撞的在路上扭著秧歌。
「大早上的不出工,往哪裡死啊!」
可氣又讓人心疼的一個人!
她男人一輩子是個命苦的人啊!
村裡人不屑於同他一般見識。
「這個花漂亮,給俺摘了。」
「就怕他一陣氣,他這人要是有口氣,啥都做得來,要是沒那口氣,就是個小老鼠。」李梅是家裡老大,她不像王玉蘭那樣,什麼都哄著她老子,所以拋開對她老子的感情因素,她更是了解她老子。
「對了,還有孩子。」段梅想起來這茬。
想當年,口袋身無分文,認人批鬥,冒著投機倒把,他也是敢背著個褪了色的木箱子闖蕩江湖的人!
「啊……」突然,王玉蘭渾身的力氣一瞬間就像被抽走一樣,叫了兩聲,一下子就要往地上癱。
她一輩子都是心疼她男人的,被人打的鼻孔流血,還能嘻嘻哈哈的塞一團草紙,她曉得他的,其實是生性溫和的一個人,怯懦,總是一味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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