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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屋傳來了曲父和人說話的聲音，不一會兒，一個瘦高老頭從前屋走進院子，先是對何舟招呼道，「何舟來了。」

正常人就是隨便洗個澡或者擦擦身子，胖子卻不能以正常人度之，天熱的時候，恨不得扎進水缸里，他這胖身子，也沒那麼寬的水缸，他就一盆一盆往身子澆水。

豬蹄上的毛被曲父拔的乾乾淨淨。

曲阜道，「大伯跟別人還不一樣，抗美援朝拿過兩次二等功，兩次三等功，又被子彈射掉了一隻耳朵，算是因戰殘疾軍人，退伍前就是連級幹部，優撫肯定比一般退伍的高。又在鐵道單位上過班，有退休工資，還有糧補、農保、養老金、綜補，隨便算算，一個人就拿五六份工資，一年有個十萬八萬吧。」

曲大伯轉過頭對胖子道，「你家鐵鍬呢，拿我用下。」

「對啊。」胖子恍然大悟的道，「我去給你泡茶。」

胖子嘴笨，著急的說不出來話，等大家不搭理他了，hetubook.com.com又在那掰著手指頭低聲嘀咕，「一次三塊，兩次果然是六塊。」

曲阜沒好氣的道，「自來水漲價了，三塊，你自己交錢你沒感覺啊？怎麼，曲老闆發財了，三塊兩塊都不在乎了？」

不管在外面怎麼買茶，都找不到何舟這種茶葉的口味。

何舟調侃道，「你是沒少上網啊，流行語都知道。」

老太太一亮相，完全沒有了剛才的邋遢樣子，要是不熟悉的，甚至會懷疑是不是剛才那個人了，像換了個人似的。

何舟道，「那也費布料啊，就你這體格，我用一尺布，你得用三尺布。」

等他出了院子，胖子才道，「我大伯有錢。」

曲家院子的東北角是石棉瓦搭的棚子，裏面擺著煤氣罐和灶頭，還有一些鍋碗瓢盆。

老太太有精神病，但是心裏沒壓力，沒有在唉聲嘆氣中過日子，整個精神狀態看著比正常人還好，臉面紅潤有光澤，找不和*圖*書到一條皺紋。

經過曲阜的房間門口，何舟不經意的往裡面掃了一眼，曲阜正坐在桌子前看書，另一隻手還在紙頁上不停的揮寫。

胖子點點頭，「沒事，馬上天涼快了，不用洗澡了。」

老太太被曲阜按在椅子上之後，曲陽又快速的從屋裡跑出來，從何舟身前帶起一陣風，兩隻手熟練的穩住老太太的腦袋，曲阜拿著耳剮子給老太太掏耳朵，一邊小心翼翼的掏，一邊囑咐，「不準動啊，會疼的，疼了別怪我。」

「就你事多。」曲父嘴上不樂意，最終還是拿了盆過來，用盆接水洗。

何舟倚在門框上，忍不住敲敲門板，等曲阜回過頭笑著問，「你明年高考？」

胖子卻又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

胖子高興地接了，只要是何舟給他的東西，他從來都不會拒絕。

現在他姥爺身體不好，醫生要求控制飲茶量，所以家裡的好茶基本都便宜他了。

曲父懊惱的拍拍腦袋道，「你和*圖*書不說我都忘了，奶奶個熊。」

何舟道，「大爺好。」

曲阜道，「以前很低的，這幾年才漲起來，他自己又剛做完心臟搭橋，身上還有不少債，現在沒有錢。」

完全超出了《5年高考3年模擬》的出題範圍，不是一個高中生能知道的。

何舟把茶葉放在桌子上，捏了一撮放在杯子里，讓胖子把杯子倒滿了，然後把茶罐給了胖子，笑著道，「留給你喝吧。」

轉過頭對曲陽道，「你以後沖澡從井裡面自己打，洗個澡三塊錢沒了，造孽不造孽，就那你一天還洗兩次澡。」

這是他別人送她老娘的毛尖，一芽一葉，她老娘不怎麼喝茶，所以大部分都讓他和他姥爺給拿走了。

曲阜道，「笑話，你怎麼不問我，你幸福嗎？」

何舟道，「這不算少了吧？」

胖子轉過身就去牆角把鐵鍬拿過來遞給了他。

有時候，何舟都心疼那浪費的水。

曲阜白了他一眼道，「我大伯那麼愛顯擺和圖書的人，他的這點事，恨不得逮著人就說，說一次我記不住，說兩次我再記不住，我不成笨蛋了嘛。你喝茶嗎，給你泡一杯？」

胖子沒有潔癖，但是胖人的煩惱在夏天是最容易體現的，天氣稍微一熱下來，那身上的汗成珠子的往下滴，曲家沒空調，電扇那點風，對胖子的影響有限，最好的降溫效果，自然是洗涼水澡。

「我車上有茶杯。」何舟喊住胖子，到外面打開車門，從裏面找出茶杯，對曲家的茶葉也不抱指望，乾脆把自己從家裡拿的那罐茶葉取了出來。

何舟好奇的道，「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的？」

他二姥爺也是吃過糠、扛過槍的，優撫的錢一年才有三四千塊錢，二姥爺生病的那兩年，都是他拿著二姥爺的農合存摺去幫著取錢。

這是胖子的大伯，就住在隔壁不遠，何舟常來曲家，曲家的左右鄰居親戚，他差不多都認識。

曲父生怕有遺漏，又提起來過頭頂，迎著光，轉了幾個圈，準備https://www.hetubook.com.com用水龍頭沖洗一遍，還沒擰開水龍頭，就聽見曲阜道，「不能拿個盆接啊，整一地水，走路好走啊。」

何舟道，「那確實沒多少。」

老太太乖乖的，果然一動不動。

在水龍底下，一邊接水，一邊洗，還沒洗利索，水龍頭就被關了，抬起頭看著閨女道，「又幹嘛？」

胖子道，「我怕冷。」

他們再也不滿足於解渴、保護嗓子，慢慢開始有了品味的需求……

每次回學校，他總要帶上幾斤走，他向來大方，自然願意與舍友分享，卻把整個宿舍喝茶的品味提高了好幾個檔次。

曲阜在一邊解釋道，「哪裡有什麼錢，只是現在國家給養老，不用發愁了。現在只要是吃過糠，扛過槍，負過傷的老兵，政府都發優撫、撫恤補助。」

何舟笑問，「怎麼有錢了？」

何舟問，「有信心？」

曲阜道，「當然，要不然這季節沒事補什麼課。」

何舟在一旁笑著道，「你洗澡確實是夠費水的，以後啊，要節約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