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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娣笑著道，「我現在也才明白，何舟為什麼跟他走得近，那小子沒心眼子，心純粹，跟咱家這寶貝疙瘩是一個樣的憨貨。」

「我啊，有時候倒是挺羡慕你們這種和和美美的一家子。」招娣笑著道，「人啊，這一輩子，颼飀一下，說沒就沒了，現在想想，說不好是虧了還是賺了。」

「不用，」招娣喊住她，笑著道，「我就是想啊，這孩子沒他爸那氣魄和腦子，要是有一半，蹬腿了，我這心都好過一點。」

鮑素華說到她心坎里了。

「後來啊，倆哥哥結婚了，父母年齡大，再留就是拖累，那不就讓曲家老頭子領走了嘛，怕曲家老頭子給送回來，逢年過節就給送面送油，」鮑素華說的有聲有色，好像親眼見過似得，「等到曲家大小子生出來以後，嘿，反正不怕曲家再甩鍋了，乾脆就斷了聯繫。」

潘廣才想讓何舟當女婿，這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大傢伙心裏ｍ.hｅtubｏoｋ•com•ｃom都門清，只是沒人肯捅開罷了。

李輝和桑永波等人相視一笑，沒多話。

「人家都說那大小子傻，」聞弦歌而知雅意，鮑素華很得意自己能摸透招娣的意思，笑著道，「其實，我開始也是這麼想，還是去年過年，來一大堆親戚，家裡燒飯麻煩，去了飯店，剛好你猜飯店誰開的？」

「何舟不憨，」鮑素華道，「他是心善，說句你生氣的話，你是做媽的不假，可我照顧他的時間比你長呢，你那會工作忙，有時候成天成宿的，有時候還是十天半個月見不著你人，那不都是我跟在他屁股後面嘛。我有時候啊，就心疼這孩子，簡直一點壞心眼都沒有，全隨你。」

招娣一邊走一邊道，「照你這麼說，老太太不是先天的？」

桑永波指著潘廣才道，「你問問他圖個什麼，在海南包那麼片灘涂，又是養魚，又是種樹的。」

「喲，這話hetubook.com.com可不能說，你才多大。」鮑素華笑著道，「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應當應分，像我們沒本事，孩子好或者賴，那就隨他去了。」

「難怪呢。」鮑素華心裏有點打鼓，進何家二十多年，招娣從來沒有在她面前提過何舟的父親，一句都沒有。

她雖然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可是一句肯擔責任的話都沒有。

不能說！

潘廣才道，「我倒是覺得你瞎操心，多大了，談對象還要你跟後面叨叨個沒完。」

今年的雨水足，一天接著一天下雨，很少有晴天，葡萄園的葡萄還沒成熟，就已經脫落、爆裂或得了霜霉病，壞果嚴重。

「哪裡是隨我，」招娣笑著道，「隨他爸罷了，我沒跟外人說過，都不了解，孩子他爸啊，才是根直腸子。」

「我回去給你泡杯茶。」鮑素華急忙就要回屋倒茶。

「想種地回家啊，」李輝站在一邊調侃道，「在浦江費這麼大周章，圖個什麼https://www.hetubook.com.com啊。」

桑永波一邊剪壞果一邊罵，他好不容易在郊區包下的二畝地，種的葡萄全毀了。

「哦，那大小子叫曲陽。」招娣笑著道，「跟何舟玩的好。」

「哦，這我沒聽說過。」招娣在一處涼亭停下來，接過鮑素華手裡的魚料，往荷花池裡一撒，先是兩三隻金魚水底湧上來，不一會兒開始成群結隊，她笑著道，「瞧瞧，養的多肥，前些日子，我還跟這裏的老張說呢，要引活水進來，死氣沉沉的，長久不了。」

難道說，你男人都死了多少年了，別說你這麼有錢，就是沒錢，也能隨隨便便找一個人啊！

見招娣沒有一點兒好奇，便接著道，「就是那大小子開的，那大小子以前經常來咱家找何舟，我待他也不差是吧，一看到我那親熱勁甭提了，吃完飯，非要不收錢。我看他不容易，丟完錢趕緊跑。回來后，一直尋思呢，誰說這小子傻了，有心思，懂人情，那不https://m.hetubook.com.com能算傻，只能說是實心眼子。」

「哎，拿我話當耳邊風，過幾天我還得找他們麻煩去，」招娣見鮑素華沒動靜了，便道，「接著說啊。」

「你們天天這樣吵來吵去，又圖個什麼？」招娣端著切好的一盤子西瓜出來，挨個給了一瓣，接著道，「我剛剛給你們說的話，你們都聽進去沒有？」

鮑素華道，「據我所知，那曲家老太太以前還是個高中生呢，你想想我們那會能讀得了高中，那還得了，她家庭一般，也是個種田的，能讀到高中，還不是全憑自己死力氣，是個狠人。你看看曲家那老頭，獃頭獃腦的，老太太要是不聰明，曲阜也不能有這麼機靈。」

鮑素華道，「他們這些人一心奔著錢的，黑心搞開發，糊弄人呢。」

鮑素華訕笑一下，不好接她這話茬。

不過，隨即她又想到一個問題，喃喃自語道，「這不能遺傳吧？」

潘廣才道，「怎麼又扯上我了，我是圖個開心，還能圖什麼和*圖*書？」

眾所周知，曲家的老太太是個精神病呢。再沒有醫學嘗試的人也知道，這個有很大概率會遺傳的。

「不是，」鮑素華很肯定的道，「她娘家離我娘家不遠，那會整個公社就倆進縣裡的，一個是我，一個是她，我進油脂廠上班的時候，那老太太還在高中呢。那會讀大學吧，到底是什麼個制度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就知道，她沒讀的上大學，後來就受了刺|激，整個人瘋瘋癲癲。有一年，我親眼瞧著她光身子在潁河邊上，那天多冷，都快結冰棱了，她家大哥在後面追，嫂子在後面罵，那熱鬧的。到處鬧笑話呢。」

但是，找媳婦她還是傾向於找本地的，口音一樣，說話能遞到一塊，生活習慣差不多，也不會有太大的隔閡。

做生意這些年，各色人都打過交道，不過接觸的大多數是男人，至於女人接觸的稍微少些，其中大半是她的員工和朋友，天南地北的都有。

招娣搖搖頭道，「我是喝了點酒，哎，這又胡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