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一室陽光中，製片人笑著指著身側的人：「這是我們這次的導演，程晨，就是之前熱播的電視劇《情迷》的導演，我可是費了好大力氣才定的檔期。」
腳本講解很快結束，有人拉開了所有窗帘。
她好說歹說送走劉夏，才想起自己今天下午要去公司開會，製作公司要推薦拍攝導演。
結果好好一個訪談，被八卦徹底破壞了。
她伸手要接，卻看到了京都念慈庵的牌子。當初他咳嗽，自己就買了三盒念慈庵的琵琶膏寄給他，不會這麼巧吧……一念之間，小鐵盒已經滑過手側，落到了地板上。
劉夏終於認輸，換了個問題：「為什麼要叫《輕易放火》。」
突如其來的聲響，又一次讓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司念悄悄拉出椅子，坐了下來。
「怎麼分的？」
她剛想撥開人群進去，就徹底懵了。
好在想好了借口。
……還是算了。
為什麼？
程晨微側回身子，對她點了下頭。
卻沒料到，正是討論激烈時，始終沒開口的程晨忽然說了句話：「我這裡有潤喉糖，吃一塊會好些。」聲音有些低，很清朗也很溫和。
「這輩子最大的挑戰？」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hｔtps://m•ｈｅtuｂooｋ•coｍ.cｏm會時不時看著自己。
程晨？！
應該沒問題啊。
「懂了，」劉夏點頭，「就是他覺得自己被狠狠地無情地甩了，你不光失戀了，還要背黑鍋，可憐的孩子，」劉夏想了想，忽然發現偏離了問題，「那和放火這篇文有什麼關係？」
司念程晨，思念沉沉。
程晨把一個小鐵盒放在桌上，順著玻璃桌面推向她。
可是猛地讓自己和他見面，說：hi，我就是司念，你那個沒見過，還把你甩了的初戀……
不算太清晰的畫面，卻讓心跳加速劇烈，那一眼先是驚異錯愕，而後是啼笑皆非，過了很久，才托著下巴，認真去端詳顯示器里的人。
反正外企的劣根性就是別人只知道她叫Miss，熟些就叫她小M……沒人會留意她的中文名……她不停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深吸口氣，直接進了會議室。
沒想到進公司時，一幫小姑娘正圍在會議室外，縮頭縮腦地低語著。
「……我是想表達，即使英語不好也沒什麼的，條條大路賺金幣。」
司念隨手翻著拍攝腳本，努力讓自己置身事外。
「英語六級和-圖-書，考場都沒敢進……」
沈蔚珏那小妮子最近成了藍光碟發燒友，實在沒人分享，就特地買了藍光碟機送給她，每周給她刻盤送過來，努力讓她也『發燒』。
司念含糊說：「先是演員，後來做了導演。」
他的聲音竟然一直沒變。
「哎呦，怎麼忽然找我？」沈蔚珏咯咯笑，「我在錄節目，快說快說。」
可惜對她來說，畫面是比DVD清晰，也僅是更清晰而已……
「本來只是想寫一個人，我和他結局不算美好，想在小說里甜蜜一次。」
「……應該沒吧。」
司念清了清嗓子：「你覺得我這麼多年……變聲沒？」
其實一開始原因很簡單。
電話迅速掛斷，她足足鬥爭了十分鐘，決定裝死到底。
司念不敢得罪她，只好交待：「是初戀，也是網戀，那時候才初三，也算是名副其實的早戀。本來都想不起來了，可這兩年總能時不時看到他的消息，就有感而發了，」她說完，覺得不踏實，立刻又補了句，「不許問是誰……」
窗帘擋住了陽光，因為沒開燈，整個會議室只剩幻燈片的白光閃爍，悄然在他的臉上變幻著。沒有變，除卻添了副眼鏡，沒有任何變化和*圖*書。司念看著他的側臉，一時挪不開視線，程晨像是有所察覺，忽然回頭，看了她一眼。
初三的夏天，當自己第一次開攝像頭看他時，也是這樣忐忑的心情。
「網戀？見過沒？」
《情迷》有多火？程晨就有多火，這也是她不敢對劉夏說的原因。這兩年司念有無數次和他合作的機會，都以各種借口搪塞了，可沒想到拍個小廣告也能碰上。
於是整場會議，她只做了兩件事，微笑和咳嗽。
目光交錯而過，好在是暗處，掩蓋了她的尷尬。
一連串『額地娘』之後，劉夏立刻摟住司念的胳膊：「告訴我是誰，你要不說我就從陽台跳出去，太八卦了，我要轉行做娛記！」
「肯定是有的，」沈蔚珏哼唧了聲，「不過也差不了多少。你是不是做什麼錯事了，凈問些沒營養的話，我不和你說了，老闆在。」
司念蹲在電視櫃前，努力翻著藍光碟。
「不會這麼狗血吧？」劉夏聯繫小說背景，立刻懂了，「多年後你發現，這個和你初戀、網戀、早戀的人進了演藝圈？！藝人？」
程晨嘴角抽了抽，仍維持著翻閱拍攝腳本的姿勢，一聲不響地看著她。
因為路上耽擱，再加上剛才ｍ.hｅtｕboｏｋ•ｃｏｍ•com在門口的耽誤，此時已進入了腳本講解階段。所有人面前都放著一疊拍攝腳本，製片正拿著激光筆，給眾人講解。
劉夏假笑：「初戀吧？」
其實當初的事放在現在，就是芝麻綠豆大的小事。
心虛，一定是心虛。
「到分手都沒見過，也不對，我看過他，他沒看到過我，」司念齜牙一笑，「當時戴著小牙套，多醜啊，還要見自己喜歡的人，怎麼可能。就是視頻聊聊天，寫寫信什麼的。」
「我電話和現實的聲音，有差別沒？」
程晨就坐在她斜對面。
她倒掉洗茶水，沒說話。
司念看了她一眼：「不許笑我明媚憂傷……以前寫日記寫過一句話『不過匆匆過客，何必輕易放火』，覺得很有感覺，起名字時候想起來了，就用了。」
「你志向還能再高點兒……勵志點兒，我這本雜誌的讀者都是學生，要注意影響。」
「Miss姐，是個比明星好看的導演，之前那個《情迷》的導演。那部戲讓我哭得稀里嘩啦的，連我媽都哭慘了，當時還以為這導演肯定是個女人，能把感情戲拍的那麼好，可沒想到是個男人，還是個這麼文質彬彬玉樹臨風眼睛帶電的帥哥……」
「沒，」她和圖書長出口氣，「世界哪兒有你想象的那麼小。」
「你們見過沒？你是編劇，又是拍廣告的，多方位接觸導演的兩個職業啊。」
「……你跳吧。」
於是面前人的耐心，結束在司念對於大學四六級的深深的怨憤情緒中：「司念，你和我過不去對吧？小心我封殺你。」
她拿出手機，走到走廊里，撥了沈蔚珏的電話。
早知道不老實交待了……
她清了清喉嚨，刻意咳嗽了兩聲，壓低聲對身邊人說：「這兩天嗓子不好，你替我說吧。」
事事難料，自己這個法律系畢業的，現在也做了編劇……
司念恍惚了下：「謝謝。」因為剛才演的太賣力，嗓子是真啞了。
她走過去，拍了拍前台：「看什麼呢，這麼不淡定，公司不是天天來明星嗎？」
所有人都停下來，看看他，又瞭然去看司念。
那時少女情懷，每次都會在結尾寫上兩人的名字：司念程晨。
「還能怎麼分？被我媽發現了，斷網斷電話禁足，我就『被消失』了，」早戀的隱患，當然是家長阻力啊……她唏噓著，做了總結性發言，「等到過了一年解禁，也再找不到他了。」
「你怎麼忽然想起寫小說了？」
「英語四級，我考了四次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