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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混亂地想著，忽然就想到，自己被他這麼抱著，真像暖暖和男朋友的那些親密動作。她有時候不小心，總能看到兩個人抱在一起，低聲說話，然後肖俊會很自然去撫摸一些地方……比如胸口。

他看到她冷，就招招手，她走過去，這個角落正好是牆壁拐角，避風，也不會有人看到。

「應該可以，」他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遞給她，「我和你們帶隊的老師非常熟。」

此時，她和海是彼此面對著面。

這樣，他才是最好看的。

「我下午一直循環聽一首歌，然後你就忽然出現了，特別巧，」她臉幾乎都紅透了，就這麼不知不覺地說出自己心裏想要說的，「是莫文蔚的忽然之間，歌詞……寫得特別好。」

她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脖頸后，用右手緊攥住了自己的左手腕。

紀憶很開心地跑近，再跑近，就這麼想一直跑進海里去，卻被他從身後叫了名字，她轉過身，不知道他想和自己說什麼。

不會的。

他笑：「這世界上，有很多人活得很精彩。你要學會的，只是如何為自己推開那扇門，比如，」他略沉默，用更簡單易和*圖*書懂的話告訴她，「世界上有那麼多大學，每一所，每一年都會培養很多人才，哲學博士並不是什麼稀有物種。有朝一日，你會發現季成陽也是一個普通人。」

「嗯，」他說，「下次有機會可以去奧克蘭，好吃的也多一些。」

水在下一秒撲過來，浸濕了他的鞋，她卻沒有碰到海水。

雖然飛機降落時就已經看到，但和現在不同。

那眉眼，就在眼前，總是能被頭髮遮擋住一些，心底湧起一陣衝動，想要伸手幫他撥開。可實在是太緊張了，只能繼續緊緊攥著自己的手腕，裝著坦然，裝著什麼都不想做。

她看季成陽正被剛才說話的男人攬住肩，再說著什麼，似乎聽到笑聲了，看過來一眼。她和他對視，更慌了，說了句再見，就跑上了樓。

季成陽抱著她，又退後了一步，躲開不斷湧上沙灘的海浪。

朋友家的孩子……

她看他，越發覺得這個普通的詞很美好。

「這是為紀念台灣大地震所做的歌，」他忽然開了口，「面對天災人禍，生命非常脆弱，忽然之間，天昏地暗，眼前的世界忽然消失和_圖_書，分崩離析……」

她在看海，海也看著她，彼此觀察，彼此相識。

紀憶躲在二層樓的樓梯，看著他們走遠。

晚上是會餐時間，附中帶隊來的老師看到季成陽也非常熱情，不停給所有人介紹這位很有名的附中校友。紀憶拿著叉子，看著窗外大風下的樹木，忽然發現他站在窗外抽煙……她找了個借口跑出去，他正熄滅了煙。

季成陽本來想開兩句玩笑，忽然就停住，感覺到她胸前的柔軟貼在自己身上，在隨著她緊張的呼吸，劇烈起伏著。他有一瞬的停滯，退後兩步，想把她放下來，卻發現她又摟住了自己的脖子。

「可以嗎？」她小心問他。

你的智商這麼高，這種暗示應該很簡單吧……

這話她倒是相信。

怎麼就離得這麼近了呢。

你能聽得懂嗎？如果聽過這首歌的都能聽得懂吧？

月光下，季成陽走近她：「站在這裏看看就好，不要下海。」

季成陽說：「室內禁煙。」

「你也是嗎？」她問出了從幾歲開始，就好奇的問題。

「你把你未來小女朋友嚇走了，」有人嘲了句，「不對啊，這小女孩不是剛才和季成陽一和_圖_書起的嗎？成陽，那個是你侄女？」

他的長袖上衣是披在紀憶身上的，此時就穿著短袖，在月色下，會看到手臂上側有很明顯的日晒印記。應該是在戰地曬的吧？她猜測著，回頭繼續去看那片無邊的水域，仍有些不甘心，但又猶豫著想，他說的話一定是對的。

紀憶未預料，不管是玩笑還是什麼，已經有些緊張。

「晚上的海水很冷，」他說話時，氣息都能感覺到，「對你身體不好。」

「還有他們，」他笑，看那些昔日的好友，「你是學古箏的，你知道練習的時候有多辛苦，那些人，沒有一個不是小時候被打罵著學出來的，要有比一般人更強大的決心和恆心，日復一日，才能成為今天的他們。」

「有嗎？」季成陽反問。

紀憶卻看著他。果然，眼鏡掩蓋住了他臉的完整輪廓，像是刻意而為的面具。

而他，已經站在了門的另一側，向你證明了他所說的這番話。

「這裏晝夜溫差很大，晚上多穿些，」他看她仰頭看著自己累，索性就坐在了台階上，讓她坐在自己身邊，「你們老師說後天是自由活動時間，想去哪兒？」

不是每hｅｔｕbooｋ•cｏm•cｏｍ個人都能說出這樣的話，包括從實驗班老師口中，她都從沒聽過這麼普通而又充滿誘惑力的話。他告訴她，有一扇門，等著你去用力推開。

其實他說的沒有任何錯誤，自己對他來說，還是個孩子啊。她有些失望，看著那些如同有著光環的人，覺得自己想要走近他們都好睏難。

遠處露天坐著的，正是他的那些老友，她看著他們如此開懷，忽然發出了感慨：「為什麼你和你的朋友都這麼優秀。」她從不覺得自己能有如此自信，在世界的任何一個國家，都如同在家裡一樣的自信和自如。

這是她紀憶十五年來，平生第一次的表白。她甚至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腦子裡想到了很多人，甚至是暖暖，她不敢想象如果暖暖和暖暖媽媽聽到自己說的這番話，會不會被嚇死。她面對的，是自己最好朋友的叔叔，比喜歡上肖俊和付小寧那樣的小混混還可怕。

她鼓起勇氣，第一次跟隨自己的小心思，去認真看進他的眼睛里。

她看著他的眼睛，不知不覺就提了一口氣。

他為什麼會比同齡人學的晚，卻又有如此天賦。

他笑了一聲。

風很大，他忽然問ｍ.hｅtuｂｏｏk.coｍ.ｃoｍ她：「想不想去看海。」

這次他回來，好像越來越經常戴眼鏡了。她的記憶里，如果他摘下那副金絲邊的半框眼鏡，會顯得更加好看……

當然想，可是後天才是自由活動時間……

「我？」他安靜。

「他們說，這裏挺小的。」她好奇問。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海。

「當然有。」她認真看他，他對她來說，簡直就是一個神奇的存在。

就在一念間，忽然有浪卷過來，她突然被攔腰抱了起來。

季成陽結束談話，看著紀憶跑上樓的背影說：「朋友家的孩子。」

……身邊幾個人一愣，旋即大笑。

最後，也沒回答這個問題。

這裏還真有點兒冷，她抱了抱手臂：「你怎麼在這裏抽煙……」

就算時間都停擺，就算生命像塵埃……我們反而更相信愛。

他的眼睛總是那麼漂亮，像雪山上的太陽一樣奪目，讓她不敢直視。

下次……

然後鬆開摟住他脖子的手，捏住他的眼鏡架，替他摘了下來。

兩個人就在大風裡走著，一直走到海邊，夜晚的海，望向遠處都是墨色的。她站在沙灘上，光是看著，就覺得整顆心都隨著海浪起伏著。

她無聲否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