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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厘米的陽光

作者:墨寶非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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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藏在心深處 第二節

第十三章 藏在心深處

第二節

她覺得渾身血液都在瘋狂流動著,不能停止。
「暫時沒什麼太長遠的打算,」他做的這件事本就不需要什麼長遠職業規劃,既然選擇的是戰地,那就意味著不會太考慮什麼現實問題。諸如年資?諸如升職?諸如其它。
竟然已經完全養成了習慣,只要一拿著筆,就會在紙上寫他的名字,就像是與生俱來的習慣,自己有時候和暖暖一起去買水筆,都會習慣性地寫「季」這個字試筆芯。暖暖每次都笑她果然是真愛,竟然不寫自己的那個「紀」,反倒寫季暖暖的那個「季」。
「我聽說你要上一個訪談節目?」劉晚夏將挎包拎在手裡,跟著他往停車的地方走。季成陽倒是意外,這件事剛才確定不到幾個小時而已:「是答應了一個節目,主要他們做的專題就是戰地記者,還請了幾位我很尊敬的前輩。」
只有她清楚,自己寫的是他的姓氏。
可是……
車裡的燈色很暖,將他的眼睛襯得清澈明亮。
季成陽開車將她送到附中,已經是晚上九點。
這個從高中時代就坐在最後一排的高材生,永遠都不太一樣,至今仍就一樣。
太習慣了。
是……「季」和「紀」。
她抬頭。
也不算目不斜視,她總會看向這裏,這輛車的位置。
他也從灰塵里www.hetubook.com.com挑揀著找出了一根黃色的粉筆,也在手裡把玩著,似乎也想寫什麼。她在月光里,在月光里飄蕩的塵埃里看著他,心瘋狂跳動著,可就是不敢繼續說話,只是盯著他襯衫的第三顆紐扣,輕聲呼出一口氣。
拜託,千萬別看到剛才那一筆,千萬不要……如果看到了……
季成陽看著紀憶消失在轉彎的路口,終於離開。他在半小時之後到了電視台,例行會議,例行公事開完,嬉笑吵鬧一番大家各自準備接下來的工作。季成陽走出大門,邁了兩級台階時就被身後的聲音叫住。
他不是不知道劉晚夏的那些小心思。
季成陽輕輕在她身後拍了拍,示意她可以走了。紀憶有些心虛,最後瞄了眼黑板上的字,還是聽話地離開了這間教室。季成陽隨手撞上門,啪嗒一聲落了門鎖,今晚的一切都像是個秘密,被關在了這扇門的背後。
粉筆落在黑板上的聲音。
不擦嗎?
劉晚夏對季成陽這位老同學未來的職業規劃非常在意,車在寬闊的馬路上前行時,她就在這裏分析他所不知道的台里局勢。季成陽知道她的好心,自然也看得出她和自己說話時,眼底總若有似無的那麼一絲再進一步的意思。
「快九點了。」季成陽和圖書的聲音,在身後告訴她。
季成陽無可無不可,自己從褲子口袋裡摸出車鑰匙,示意她上車。
她輕輕咬住嘴唇,裝著不在乎一樣,將手裡的粉筆頭扔到了腳下。
季成陽笑了一聲,將黃色的粉筆頭放回到粉筆槽,抬起手腕。
紀憶也傻住了。
如同,此時此刻。
忐忑和期盼,兩種情緒糾結著,讓心變得沉重。那裡灌注了太多情感,起搏的如此艱難。
劉晚夏啊了聲,恍然自己竟然走出台里這麼遠,跟著他一路到了臨近小區的停車場……「我怎麼來這兒了?我今天沒開車來啊,」她笑,非常直接地瞅著季成陽,「我要去的地方離你家很近,也是北三環,順路送我一程?」
兩個?
結果還是季成陽走近,一步邁上講台。
「我阿姨家住在這裏,我可能會在這兒睡一晚,」劉晚夏的聲音輕柔似水,「我記得尚科他們也在這附近住,不如我們老同學明天中午約了,一起吃頓飯?」
「是不是想寫這兩個字?」
紀憶想了會兒,搖頭:「我自己走過去吧,這裏天橋和馬路都很熱鬧,很安全。」
「我送你到校門口?」
季成陽笑了聲。
月光里,黑板上,真得有兩個筆風勁透的字:
他指了指自己的車:「我到了。」
「這算是……你們家m.hetubook.com.com庭遺傳的英雄主義情結?」
劉晚夏很快從玻璃門內走出來:「天啊,我一路追著你,叫了三四聲,你都沒聽見。」
她發現了一個微妙的巧合,這兩字的起筆寫法,都是一撇一橫,只不過一個是分開來,一個連了起來。而這兩個字就被寫在了她小學教室的黑板上,這塊黑板,曾寫過很多她曾學過的英文單詞,數學公式,現在,就只有他和她的姓氏。
身邊有人經過,都笑著和劉晚夏招呼,她是個性子溫和又熱情的女人,這種人如果再加上端莊美好的一張臉,放到哪裡都會受歡迎。季成陽記得她從高中起就是領獎專業戶,不過說是高中同學,其實他和劉晚夏並不怎麼熟悉。
兩個字,「季」和「紀」。
「嗯。」她莫名不敢轉身,心虛的一塌糊塗。
劉晚夏有些窘迫,起碼按照一個正常人思維來說,如果她已經說了她要去的地方離他家很近,季成陽應該禮貌問一句地點,如果近的話更應該秉持著一個男人姿態親自送他過去。這些念頭在劉晚夏心裏飛速滑過,她笑,解安全帶,動作有些慢。
比如現在,此時此刻,他就在感覺身邊的這位美女在用最普世的方式,為他思考著未來的一份穩定工作。季成陽從來都不排斥現實主義者,但www.hetubook.com.com仍舊堅持做一個理想主義者。這世界上有極致的現實,就有極致的理想。
這個動作她很熟悉,也很配合地四處翻找黑板擦,可是沒有找到,怎麼會只有粉筆沒有粉筆擦呢?她轉身要去翻講台下的抽屜,被季成陽拉了回來:「不用擦了,一會兒我把門鎖上,誰都不看到了。」
這個念頭在心裏一個角落瘋狂滋長出來,蔓延開來,緊緊纏住她整顆心臟。
這沒什麼錯。
季成陽一言不發,就著她剛才的那一筆,寫下了自己的姓,然後筆鋒一轉,幾筆就添了另外的一個字。季成陽兩根手指揉捏著那根黃色小粉筆頭,低頭看她,看著她額頭微微分開的劉海,似乎輕輕嘆了口氣。那聲輕嘆,有著想要掩飾的感情,似乎很輕,也很重。
劉晚夏走上來,笑著說剛才遇到的趣事,似乎什麼事情經過她一描述就會變得格外生動有趣,果然天生是做主播的女人。
季成陽摘下帽子,扔到副駕駛座上,仰頭靠上座椅靠背,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車門外的那層金屬。經歷過戰爭炮火的人,一年的歷程都彷彿是疾行,能趕超普通人十年,甚至是二十年經歷,他希望看到和平,希望世界上所有的死亡都再和槍炮無關,他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鏡頭下都是簡單而幸福的畫面。
和圖書怕堅持後者的人只有千萬分之一,其存在的意義,就已超越生命的長度。
季成陽從車後鏡看了眼後邊的路況,手一打方向盤,停在了積水潭橋下:「我家門口的那條路很安靜,不太容易能打到車,放你在這個路口下來,比較方便一些。」
紀憶跳下車,繞到駕駛座這側的車窗外,和他道別,然後背著雙肩包自己一個人走上過街天橋。他手搭在完全敞開的車窗上,隔著前擋風玻璃看見她一級級走上天橋的紅色台階,然後慢慢經過天橋上賣光碟、娃娃、雜貨的地攤,目不斜視。
他愛著的這個還不成熟的小姑娘,走在北京的這個普通天橋上,在頻頻偷看著自己。
「嗯,」紀憶輕輕呼出一口氣,覺得心都跳得有些疼了,「我……就是想寫這兩個字。」
天啊,我在寫什麼?
有的人喜歡不緊不慢規劃自己的每一步生活,在和平的都市裡喜歡用性格沉穩還是外放,父母是否仍舊健在健康與否,或者家裡的親戚是否有什麼拖累或者能夠支持的背景,對方工作是否穩定且可持續發展……等等,很多具象化的東西來選擇自己的愛情,或者更直接一些地說是選擇伴侶。
劉晚夏笑:「說起戰地,你打算如何?總不能一輩子往那裡跑吧?」
粉筆在黑板上停著了幾秒。
他在看時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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