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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厘米的陽光

作者:墨寶非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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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生命的依戀 第二節

第十六章 生命的依戀

第二節

「我一會兒自己去醫院,」她哽咽著說,「你千萬別陪我去,會和我一起被關起來的。」
她沒吭聲,靠著床頭,等季成陽將溫度計遞過來,也沒接:「我在發燒,不用量了……」眼淚開始不自覺地浮上來,在眼眶裡晃蕩著,她低頭掩飾,「你昨天不來學校找我就好了。」
一天兩夜的精神壓力比他在戰地連續三天三夜不睡還要累,那時候支撐他的是隨時跟進時政的職業精神,可是這次支撐他的與其說是愛,不如說是恐懼。
就是這稍微的躲避動作,讓季成陽突然停下來。
他端著剛才煮好的粥,還有一小碟的腌黃瓜,順便還拿來了溫度計。「我剛才感覺你好像又燒起來了,來,先量一下體溫,再吃早飯。」季成陽在床邊坐下來,將粥和小碟鹹菜放在床頭的柜子上,沒去拉窗帘,反倒是打開床頭燈。
紀憶被這種太過陌生的撫摸感覺所刺|激,微微顫抖著,將身子縮了縮。
紀憶抿著嘴,在笑著。
十幾厘米是個非常危險的距離,尤其對於兩個剛才經歷了一場虛驚,為彼此的健康甚至生死都磨盡了心力之後的人來說,實在太危險。
這是兩個人的初吻。
她聽著自己近乎瘋狂的心跳,視線都有些微微晃動。
這是她最大的勇氣了,她以為自己能說出,季成陽,我從小到大都喜歡你。還有,其實hetubook•com•com離兩年還有好幾個月,但是……可惜她真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將牙齒咬住下唇,有些期盼地看著他。
季成陽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他聽到她走進房間的聲音,疲累得連眼皮都懶得抬起來,用最不耗費力氣的沒有任何抑揚頓挫的平緩語調,輕聲告訴她廚房裡有昨天就做好的早飯,她可以去微波爐加熱后再吃:「沒有胃口也多少吃一些。」他如此說。
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在發燒。
可還是渾身酸痛。
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窗帘雖然是拉上的,但是還是有日光從窗帘的縫隙處透進來。她摸摸柜子旁的手錶,看了眼,已經十點了。
「……我發燒的時候不太折騰人吧?」紀憶有些內疚,可還是輕聲反駁,「除了吃藥就是睡覺……」
有些事,或許不必那麼執著。他想。
他輕輕呼吸著,彷彿已經陷入了沉睡,紀憶看著他的臉,好像怎麼都看不夠。
她聲音越發低,自說自的:「要我真是非典,你肯定被傳染了,呼吸和唾液都能傳染,你離我一直這麼近,肯定躲不開……」
或者壓根就沒考慮過她是不是非典,自己會不會因為親吻被傳染。
「西西。」季成陽的聲音很低,想要阻止她越來越偏激的想法。
他甚至覺得這種滋味不太好受。
紀憶很快和-圖-書離開,覺得自己快要得心臟病了,就是這麼一個預謀了幾分鐘的動作,竟像耗盡她剛才恢復的所有元氣。
這次不是因為被她不斷的眼淚刺|激,心底里再沒有那種不想讓她哭的煩躁和無力感,他頭一次感覺到懷裡的女孩子身體是柔軟而美好的,這和小時候抱著她去醫院包紮傷口,或者將她抱著離開那片紐西蘭夜晚的大海時的感覺完全不同。
當晚,她的燒退下來。
季成陽在半夜三四點困頓的那會兒已經洗過澡,他就穿著一件大學時代的黑色長袖T恤,袖子擼起來一些,將左手臂墊在沙發扶手上,頭枕著手臂,似乎覺得躺著不太舒服,想要將身子轉過去,換個手臂來枕著繼續眯一會兒。
如果這次她真的是非典肺炎,此時兩個人應該都在醫院里,或許就成了不斷攀升的死亡人數中的一員了。
幸好,現在,此時,什麼都沒有變化。
他輕聲打斷她:「量體溫。」
就在她想要繼續說話的時候,下巴就被那隻手抬起來,季成陽直接用動作擊碎了她的內疚和自責。他的手指很自然插入她因為整晚發燒而有些濕意的長發里,將她的頭托著靠近自己,他這次是真的在吻她。
她覺得整個人當真燒起來,都不知道是怎麼量完體溫,吃完飯和葯。
到第二天早晨,她終於獲得季成陽的准許洗了個熱和圖書水澡,她從昨晚就受不了自己退燒後身上的味道,有很重的汗味實在不好聞。徹底沖洗乾淨后,穿上暫放在他衣櫃里的衣服,是一身淺粉色的運動服,她穿著拖鞋,走回到客房。
「西西。」他再次打斷。
季成陽有些安靜。
她沒有絲毫抵抗,只是承受。
季成陽覺得自己快淪陷在她溫柔的順從里,近乎執著地加深著這個吻。當所有都開始,你會發現感情累積太久的可怕效果,他貪戀這種感覺,手摸著她的耳垂,側臉弧度,還有脖頸,直到滑到她胸前,不由自主地撫摸揉捏她柔軟的胸。
紀憶鼓起十二萬分的勇氣盯著他的眼睛。
他的恐懼是來自於害怕生活自此被改變,改變成什麼樣子卻還是未知。
讓人恐慌的未知。
季成陽隱隱嘆了口氣,將她整個人都拽過來,真正擁到自己的懷裡。
「快去吃早飯。」他終於忍不住笑著催促她,直到他感覺到鼻端的香味更加靠近,在睜開眼的一瞬,他感覺到她的嘴唇貼上自己的嘴角。
季成陽其實真的是累了,肌肉都是酸痛無力的。
季成陽睫毛動了動,可還是覺得很累,沒睜眼。
紀憶感覺自己的嘴唇在被輕輕吮吸著,頭暈目眩地抓住他T恤前襟。他的舌尖抵開她柔軟的嘴唇,就這麼試著去找到她的舌頭,微微糾纏著,吮吸了會兒。這種完全陌生和和*圖*書溫柔的接觸,讓紀憶整個人都燒了起來。
連指尖都變得軟綿綿的。
紀憶撐著手臂,順著床頭做起來,她摸著自己的額頭,還是覺得有些發燒。燒沒有退……這個念頭將整個心情都變得灰暗恐懼了,她想到,這一個多月聽到的各種新聞報道,抱著膝蓋默默坐了會兒,就去摸自己的外衣,穿上。
她還沒下床,季成陽就走進來了。
不是每個人都能有這種經驗,在可致命的傳染病高峰期,偏巧癥狀是一樣的,那一瞬的絕望是滅頂的。然後就像是被誤診后,得到了正確的確診單……她現在感覺看什麼都是美好的,甚至覺得能蹲在這裏看著他都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
是那種特別幸福的哭。
整個過程里,她只迷迷糊糊地,又覺得特想哭。
「是啊,」他有些打趣地回答她,「被你折騰的累了。」
從頭疼欲裂,到最後睡著。
季成陽去廚房洗碗的時候,她側躺在他枕過的枕頭上,閉上眼睛,仍舊能真實回憶起剛才兩個人唇舌接觸的感覺。他給她吃得葯,有安眠成分,她的心彷彿被烤灼著,分不出是因為後知后覺的羞澀還是因為高燒不退,慢慢沉睡。
有手指摸上紀憶的臉,抹掉那些眼淚:「你不會有事,不要胡思亂想了。」
他的手掌碰到她的小耳朵,就滑下來,輕輕地揉捏著那裡。一瞬的酥麻讓她不自主地和-圖-書顫抖,眼淚珠子還在臉上,滑下來,有些咸,兩個人都嘗到了這個味道。漸漸地,季成陽開始加深那種糾纏的感覺,深入喉嚨,紀憶整個人都被吻得失去意識,喘不過氣。
季成陽將她被揉開了幾粒紐扣的上衣系起來,再次拿起溫度計,順著她的領口進去,冰涼涼的溫度計被塞到她的腋下:「如果你真的是非典肺炎,我現在也一定已經被傳染了。不用怕,我會陪著你。」
他終於察覺出自己渴望繼續做什麼,及時鬆開懷裡的人,將她慢慢推開稍許距離:「先量體溫,好不好?」紀憶輕輕喘著氣,茫然睜著大眼睛看他,一秒后,卻又低頭避開他深邃而暗涌的目光,低頭去看蓋在自己身上的棉被:「好……」
呼吸間,已經有女孩子特有的那種溫度感,混雜著他最熟悉的沐浴露香味。
「說不定你沒發燒呢,過幾天就沒事兒了……」
「是不是很累?」紀憶慢慢蹲在沙發一側,輕聲問著他。
紀憶低著頭,不停用手指攪著被子的邊沿,覺得自己簡直喪氣死了,根本都只會給他惹麻煩。萬一真是非典怎麼辦,怎麼辦啊……深藍色的被套在手心裏擰成了團,她想到那些可怕的死亡數字,越來越害怕,想到季成陽會被傳染,又開始自責,這兩種低落的情緒糾纏在一起,讓她覺得胃都開始擰著疼,疼得只想哭,眼淚不受控制就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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