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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紀憶躺在宿舍的床上，難以入睡。

她詢問紀憶是否想要租房子：「我那個是兩居室，我租了一間，另外一間還空著，這幾天估計房東就要找人了。不如你搬過來，和我合租？」

九點多，又是冬天，小區里已經沒什麼人走動，也沒人可問。

「剛搬過來啊？找不到很正常。我剛搬過來的時候，也熟悉了兩天呢，」女人回頭看了眼自己老公，「要不你去送一下吧，反正很近。」

她忍不住猜想，

於是，快接近晚飯的時間，她就如此被室友拋棄了。

離季成陽送她回來，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紀憶剛才開始想租房的事，沒想到就來了這個機會：「我六月底離校，想五月再找房子。」

對於職業的選擇，紀憶並沒有絲毫的動搖。那是她年少時在白色寫字檯上、在深夜檯燈下做著一份份有著濃重油墨味道的試卷時，就已經做的決定。

這是個不到五十平的小居室，因為空間有限，廚房是開放式的，沒有客廳，只在廚房旁放了四人的玻璃飯桌作飯廳。她的房間就臨著廚房，很小，只容得下最常規的配備傢具，床、書桌、椅子，還有個瘦窄的衣櫃。

她站在房門口，對著裡邊發了會呆。

等將今天搬來的衣物整理好，算是徹底安了家。

紀憶背後發冷，緊緊攥m•ｈｅtｕbooｋ•coｍ.cｏｍ著自己手裡幾個大塑料袋，膽戰心驚地掃了一眼身邊的三戶，從右手邊傳出來的人聲更大一些。

紀憶趴在床上，臉貼著枕頭，笑了聲。

確定鎖好大門后，紀憶草草吃飯、洗澡，吹乾頭髮，收拾從超市買的東西。怎麼算，都少了一袋子，她一邊心疼花出去的錢，一邊又安慰自己：「沒關係，破財消災，破財消災。」這麼念叨著嘀咕著，好像就聽到了敲門聲。

打開門的女人很奇怪，和身後的男人一起打量他：「你找誰？」

男人痛快答應了，拿起外衣，直接走出來。

聽到他的理由，莫名有種很難過的情緒湧現出來，讓她想起那年高中班長走時的情景。

她只能停住腳步，就著路燈的光仰起頭，去仔細看樓牌號。路燈顯然已因用的久，光線差了很多，看得有些費力。

她正趴在門上，被敲門聲震得立刻鬆開手，有些怕，隔著門問了句：「請問你是誰？」

到後來想起自己還在上班時間，忙拿起餐單去張羅給他們添菜。

紀憶愣住。

她沒想到碰上這麼好心的人，被人送到自己家樓下，連連道謝，快速跑上了樓。

這裏沒什麼人，離馬路也有段距離，根本找不到有人的環境。

室友忽然翻了個身：「那讓她給你介紹和*圖*書男朋友啊，她身邊肯定好的一抓一把。」

他在離開后，會做什麼，會去哪裡，會不會也在想自己。

似乎是怕她家裡有人，不敢跟得太緊，卻又捨不得放棄。

三月中旬，何菲菲換了住處。

「西西，是我，」好像怕她聽不出來，門外的人很快就補了句，「季成陽。」

雖然只有8平米左右的房間，卻是她真正付了房租，可以自己做主的空間，終於可以對別人說出「我家」這兩個字，而不是爺爺家、媽媽家，或是學校。

她沒料到，在這樣的一天，兩人之間比元宵節還要融洽許多。

紀憶心裏發麻，快步走進離自己最近的樓門。

搬家這天，天氣不錯。

「你回來了？」她打開門，看到他就站在門外，站在黑暗裡。

他回來了？

還沒等看清楚，手臂被人撞了下，緊接著就是一聲倒地的轟然響聲。

木質樓門，敞開著，沒有任何防盜措施。

身後的人依舊鍥而不捨，緊隨著。

他提前回來了。

「謝謝，」紀憶呼出口氣，「我今天剛搬來這小區……天太黑就找錯了。」

室友們也在各自床上躺著，閑聊著，從工作說到了感情，又毫無限制地蔓延開來。忽然有人問紀憶：「紀憶，那天來找你的女孩家裡條件肯定很好吧？我聽她說畢業的學校，再看車和包，都絕ｈeｔuｂoｏｋ.ｃoｍ•cｏｍ對讓我輩仰望啊。」紀憶嗯了聲：「她家裡挺好的。」

她神色歉疚，看著開門的女人，還有她身後的男人：「對不起……請問這裡是32號樓嗎？」她聲音有些啞，心劇烈地跳動著。門內的女人笑了：「不是啊？你找錯了，嚇我一跳，還以為是什麼騙子，在貓眼看了半天。這是28號樓，32號在這個樓東面，和我們這就隔著一幢樓。」女人有些奇怪，但還是好心告訴她的位置。

紀憶手裡的袋子被撞，她反射性回頭，正看到身邊跌撞著爬起來的醉漢，正在離自己不遠處扶起一輛破舊的自行車。漆黑深夜，碰到這種人，總不是好事。

忽然，門又被敲了兩聲。

紀憶想，何菲菲說得沒錯。

她胡亂應對了兩句，始終在回想，剛才吹頭髮的時候，好像忘記用梳子疏通了，應該挺亂的，思緒就這麼超然在頭髮是否亂得影響形象的問題上，身體卻已經先行動起來，拿出乾淨的玻璃杯：「要喝水嗎？有咖啡，不過沒有咖啡機，是速溶的，還有橙汁和酸奶。」

季成陽在幾天後去了美國，他告訴紀憶，是去參加他一個朋友的葬禮。

今天前，她來過一次，已經將房間收拾的差不多了，唯一加了的傢具，就是在床頭上方裝了個幾層的書架，反正她個子小，也不會覺得礙和圖書事。

她撿起袋子，轉身就走，以為能立刻離開這種危險人物，卻沒想到醉漢竟然扶著自行車，嘴裏罵罵咧咧、嘟嘟囔囔地跟了上來。

聲音不大，卻嚇得她不輕。她湊到門上，透過貓眼去看樓道，因為外邊沒有燈光，什麼都看不到。

喝醉的男人明顯停在了樓門口，退後幾步。

紀憶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他肯定很高興。」她說著，抬頭，發覺季成陽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莫名地，她就想起兩人一路在車上的情景，臉不自然地紅起來。

她來時的憑著印象，七拐八繞走出住宅樓群，解決了晚飯後，又找了找路邊有什麼公交車站，再去超市買了些生活用品。走回來的時候，倒是有些迷了路，三十幾幢外形相同的樓，在深夜裡猛看過去完全分不出差別。

紀憶的行李不多，一個行李箱，一個行李袋，這就是她所有的財產，何菲菲的一輛小車就都搞定了。租住的地方在和平里附近，僻靜的住宅樓群，都是舊式樓房，沒有什麼所謂的小區和保安。她把行李搬到房間里，何菲菲將新配的鑰匙放在廚房餐桌上，交待她：「晚上我還有事，不回來了。這是你的鑰匙，隨便你折騰去吧。」

季成陽曾和她說過規程日期，她還記在了手裡，並不是今天。

她馬上就伸手去拍門：「開門，我回來了！m.hetubook.com.com」

「快開門啊，累死了，買了好多東西，拿不動了！」

紀憶繼續拍著門，起初是壯著膽，最後有些急了，怕自己聽錯了，其實裡邊沒有人。

「剛剛到。」季成陽走進來。

身後明顯有車扔到地上的碰撞聲，還有男人的腳步聲，她心亂如麻，很快跑到二樓。

她的心有餘悸變為了手足無措。雖然在搬家之前，她告訴過他新家的地址，也猜想他會來看自己，但沒想到就在這個有些特殊的深夜，他就這麼毫無預兆地出現了。

直到防盜門被從內拉開來，屋內的光照亮整個樓道，也照亮了她因緊張而蒼白的臉。

宿舍幾個同學有畢業去上海、回廣州的，也有直接出國的，餘下的兩個就是北京人，沒有租房子的需求。所以她一直也在找五月的合租室友，現在忽然出現這麼好的機會，房租又這麼實惠，她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

樓門口很快有自行車響動的雜音，她聽到有人騎車離去，堵在胸口的一口氣這才慢慢送下來，可還是后怕的不行。

何菲菲住得那間是這裏的兩倍，連著陽台，寬敞許多。

「找房子哪有那麼容易，」何菲菲繼續遊說，「女孩子更麻煩。我就和不認識的人合租吃過虧，就只想和認識的人合住，正好那房子一間大一間小，我住大的，付三分之二房租，肯定比你以後自己找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