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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厘米的陽光

作者:墨寶非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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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時間的長度 第四節

第二十三章 時間的長度

第四節

可也有著讓人心酸的感覺。
因為這個巧合,讓這條新聞都有了溫度……
他站在夜幕里,看著這些車和人,努力去想很多事,和她有關的事。
上午班從8:00到13:30,下午班從13:30到19:30結束,夜班是19:30到24:00,沒有雙休日,這比以前忙得多。因為國際部的特殊性,夜班工作更多。
那些與生命共存的灰色記憶無法忘記。
「嗯……」她輕聲嘀咕,「記性真好。」
那裡有個小護士正在強打著精神,敲打鍵盤聊天,看到他走過去,忙站起身喊住他:「季先生,您怎麼出來了?」這位是VIP中的VIP,醫院從上到下都打過招呼,可不能疏忽。季成陽告訴她,自己想出去抽煙。
紀憶聽護士這麼說,勉強安了安心。
那天在紀憶家裡睡著的那個夜晚也是如此,睡不著了,不敢驚醒她,就躺著去看她,安靜地看了整個晚上,直到天開始有亮起來徵兆,才閉上了眼睛。
對方看她有些擔心,又補了和*圖*書句,幾乎在她不來的時候,每天都如此,不用太擔心。
每次夜班結束,她到這裏,都要經過寂靜的走廊,和值班護士打個招呼,就能直接進入他的病房。她今天並沒有提前告訴他,自己要過來,猜想他應該睡了,沒想到護士告訴她,季成陽沒在病房:「季先生說要出去透透氣,應該快回來了。」
他說話的時候,沒有什麼額外的表情,讓人感覺距離很遙遠。
「我抱你過去,」他的聲音在黑暗裡,顯得很平靜,「在我走得動的時候,多抱抱女朋友,比較不吃虧。」
他不置可否。
這天夜裡,她夜班的最後十分鐘,還在校正實習生翻譯過來的外電,內容有關巴以衝突。前方記者尚未有稿件過來,她就只能援引多家外電編寫消息:「……巴勒斯坦民族權力機構主席阿巴斯和以色列總理奧爾默特同意重啟和談進程……」
淡淡的自我調侃。
「我第一次在電視上看到你,就你是在巴勒斯坦的時候,2000年吧,https://www.hetubook.com.com如果沒記錯……」
手頓了頓。
凌晨三點十四分,他醒過來,忽然有種非常強烈的慾望,他很想要抽煙,用另外的一種方式去打散腦海里那些灰白電影般的記憶回放。
紀憶怕他心情不好,沒再多說什麼,感覺身子一輕,就被他抱了起來。她臉就貼在他頸窩的位置,默默數著每一步,祈禱距離能再近一點,等身子落到床上,終於放下了懸著的一顆心:「你去哪兒了?這麼晚出去。」
季成陽住的病區特殊,人少,因此格外安靜。
「我剛才在編寫巴以衝突的簡訊,想起一件事,」她額頭靠在他肩膀的位置,小聲說,「你還記得,你去過中東嗎?」
在感覺自己被抱住時,猛地驚醒。
紀憶想要分享的其實是一種感覺,可真想用語言說出來又困難了,她總不能很直白地表達,當初自己小花痴一樣地站在電視機屏幕前,慌張地端詳他是否有受傷,甚至傻傻地伸手,想要碰一碰屏幕上的他的臉。https://m.hetubook•com.com
他的手機就丟在房間里,她靠在沙發上,等了會兒,就迷糊著睡著了。睡夢裡,不知道過了多久,就感覺有人在黑暗中拍了拍她,低聲問:「要不要去床上睡?」
「心情不好嗎?」她脫掉自己的鞋。
「睡不著,隨便在四周走走。」
但他必須強行將深陷在無望情緒里的自己拉出來,與黑暗剝離。
紀憶離開后,季成陽和醫生打了個長時間的電話,睡得很晚。
嚴重的時候,藥物助眠也很難。
剛才暖暖的父親說的話,她聽得很清楚。
牆上的幾個時鐘,分別指向不同的時間,東京、紐約、巴黎……北京時間的那個時鐘的指針已經過了十二點。她關掉電腦,迅速離開辦公室,跑過樓梯間時正好有幾個外國員工也下班,在閑聊著什麼。紀憶從他們身邊下樓時,明顯腳步快了很多,倒不像是疲憊地下班,而是出了什麼大事,引得幾個外國同事紛紛側目。
當時,他就在巴以衝突現場。
她已經被他兩隻手臂環住了身體和腿,仍舊輕https://www.hetubook.com.com輕掙扎著,低聲說:「我自己過去……」季成陽聽出她話里的意思,是怕他抱她,會覺得吃力。
季成陽住院后沒幾天,紀憶的實習期正式結束,根據之前填寫的工作意向和內部考核,她正式進入了國際新聞編輯部的綜合組,和正式員工一樣開始排班工作。
記憶里,有個畫面和此時重合了。
他離開住院大樓,隨便在醫院門口的便利店買了一包,站在老舊垃圾桶前,撕開塑料薄膜和封口,扔進垃圾箱,然後就這麼敲了敲煙盒的尾端,拿出根白色的香煙。
護士也因此沒敢太攔著他,千叮嚀萬囑咐一定不要離醫院太遠,最好保持在五百米之內,這樣要出了什麼事情,也方便被人緊急送回來。季成陽也沒有慾望走遠,答應下來。
「2000年爆炸襲擊現場?」季成陽的記憶力驚人。
而現在,她就在編輯巴以衝突的新聞。
面前是燈火通明的急診大樓,有進進出出的陌生病人。
季成陽離開房間,經過值班的護士台。
聽護士的語氣,應該不是第一次。
https://m.hetubook.com•com在好了很多,可為什麼今晚會這麼嚴重?
他想起自己曾在香港的某個酒店裡,在還沒和她真正開始時,想過要顧慮她的健康和感受,放棄多年養成的抽煙習慣……這麼想著,煙就被慢慢放了回了盒子里。
這樣,能見季成陽的時間就被立刻縮減了。
「習慣性失眠。」他簡單地說。
不停有車停下,也不停有車離開。
他想要,再活一次。
2000年底,大約8年前,她偶然在午夜的電視新聞里看到他:深夜在滂沱暴雨中,穿著沾滿泥水的黑色雨衣,背對著爆炸襲擊后的廢墟,面對鏡頭做現場介紹……她記得很清楚,那時她聽到「爆炸襲擊」,慌慌張張跑到電視機前,仔細去看他有沒有受傷。
這間病房本來就有陪床,她也不是第一次睡在這裏,只是沒想到剛拉過枕頭,季成陽就側身,也躺了上來。雖然是加寬的床,可兩個人還是很擁擠,紀憶安靜著,往他懷裡靠了靠,摸摸他的手,有些涼,是剛從外邊回來的溫度。
「嗯。」紀憶意識飄忽地應著。
他略微回憶:「是去過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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