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寒星
第十章
她走了不知多久，沒哭了，淚痕也幹了，心緒早已平復下去，只剩空茫。
「嗯。」韓廷低聲說，「待會兒見。」
韓廷道：「選這個日子跟你吵，不論對錯，她都是錯的。」
韓廷：「這事兒您跟她說去。我回國這些年，她明裡暗裡給我使的絆子不少。我對她已經夠客氣。下回二伯再問，您就回，讓她消停點兒。」
她把布袋一個個拉開，
紀星的憤怒在頃刻間點燃：「你能不能別提他！他有新女朋友了，你還想要我怎麼樣？都是你！我本來沒事的……」她眼淚一下子冒出來，「我本來一點兒都不在意的，都是你！」
她搖搖頭，似乎想笑一下，可嘴角扯一扯，眼眶又紅了：「過什麼生日？反正願望也實現不了了。」
韓廷不置可否，只顧磨墨。
「誒。」
「一定會加油工作的。（哭）（哭）（哭）（哭）（哭）（哭）（哭）（哭）（哭）」
她憤怒地掛斷電話，一路哭著往前走。
「太麻煩的，我沒那工夫伺候。碰上順眼的吧，人看我不順眼。這事兒您別賴我，您現在要弄一姑娘擱我跟前，說您看著行，指定要我結婚，我也結。」韓廷戲道，「或者您要只是想抱重孫，我給您生兩個回來。」
韓廷停了少許，輕聲說：「嗯，你說的都對。是她錯了。」
「禮物太貴重太喜歡了。（哭）（哭）（哭）（哭）（哭）（哭）（哭）（哭）（哭）」
周六那晚，紀星等到凌晨還沒睡。
韓廷好笑：「您這是催婚？」
紀星：「媽媽怎麼還沒睡？」
所謂的還是朋友還有不可分割的過去的幻覺，支離破碎了。他身邊會有新的女人出現，更重要的女人出現，替代她的位置，而她終將成為他的過去。
是老爺子想見他，他進了屋便直奔一樓花廳，經過書房卻見韓事成在裡頭看書。父子倆對上一眼，韓事成說：「你先過來。」
「但我也得提醒你，」老爺子拿筆蘸飽了墨，道，「投入太多，無產出，董事們恐怕不樂意。要是積怨久了，恐怕對你的位置有威脅。」
「今天你生日，是個好機會。星星，媽媽看著你們在一起的，一辰那麼好。你們分手后，我都難過了很久。」
她直起身來，沒有眼淚，盯著栗儷：「陳宜是你朋友，我不是嗎？」
韓廷吃了頓晚飯，也沒在家住，十點多的時候啟程回東邊。
紀星看著盈盈的燭火，心裏有好多的願望，她看了幾秒，笑容稍收，雙手交握閉上眼睛，許願完畢，她「呼」地一下吹滅蠟燭。
他聽她這聲兒就知道她情緒不對，問：「你在公司？」
這周末，星期天。
她眼睛亮了亮，抿唇笑。被異性誇漂亮，總是令人愉悅的。
韓廷過去坐下，叫了聲爸。
夜裡的長安街一路通暢，韓廷坐在後座，想起一事：「唐宋。」
「為什麼連你也這樣？大家都說是我錯，媽媽為什麼你也這樣？」紀星幾乎崩潰，「我錯哪兒了？憑什麼女生就不能拼工作？憑什麼女生就要會做飯會操持家務，就要為愛情為家庭犧牲事業，憑什麼？！」
他聽言淡笑：「那
ｗwｗ•hetｕbｏoｋ.cｏｍ.coｍ你這朋友不太聰明。」
栗儷張口，要說什麼，紀星問：「什麼時候的事？」
「好漂亮啊！」
「查一下星辰的合同，我看下附件。」
媽媽又驚慌又震驚：「我不知道啊。上周見到一辰媽媽，她還說想讓你們和好。我真不知道啊。我現在去問……」
她其實不希望媽媽提到那個人的名字，尤其在這種日子。不提還好，真的。
電話響起，她吃了一驚，拿出來看，卻是媽媽。
過去的幾個月，她曾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他們只是假分手。只要誰再邁出一步，就會和好。
第三條又嗖地過來：
「有朋友，也有生意上的。」
兩個月前，他們分手也就一個多月。正是她過得痛不欲生明明累得虛脫卻整夜整夜睡不著覺的那段日子。
秋子說：「要是我給邵一辰發消息，讓他祝星星生日快樂，是不是不合適啊？」
這絲懷疑讓她原本平靜的心起了絲波瀾。
這話太過殘忍，秋子喝止：「栗儷！」
「好了，星星，許願吧。保證靈驗。」
韓廷站一旁磨著墨，漫不經心地說：「那我會先一步廢了他們的位置。」
……
他回了四個字：「喜歡就好。」
「你和一辰一直沒聯繫過了？」
進大院兒的時候，瞄了眼車窗外。九月下旬，時近初秋，院中樹木尚有最後的茂盛光景。
紀星：「我哪天不美呀？」
韓于堅重新鋪上宣紙，壓上鎮紙，細細抹平，道：「這次去德國，工作上遇了難事？」
她說：「我們以後不是朋友了。」
秋子：「不說，希望她願望成真。」
「……」紀星忽而彎了唇角，出乎意料的，心情好了起來。
那邊頓了一下，含糊地跟著說了句：「唔，待會兒見。」
「混賬。」老爺子瞪他一眼，末了，卻嘆，「我想看你有愛有情，心裡頭啊，得有塊溫柔的地兒。」
「什麼完了？」
韓廷稍稍皺了眉，他手指敲著手機，看了會兒，隱約覺得那些哭的表情看多了，覺得對方似乎真的在哭似的。還哭得格外可憐傷心。
紀星原想請韓廷吃頓晚飯，畢竟他來「視察」一趟。但韓廷說家裡有事，她便沒挽留。
「我問你什麼時候的事？」
「不是！」她立刻說，又放小了聲音，「好啊。……我去哪裡找你？」
他看了會兒，稍稍莞爾，掃一眼她生日，翻開日曆一看。
她忽然懷疑，之前想要去找他的想法是否自作多情。
他問：「今晚怎麼沒跟朋友出去玩？」
她的哭聲傳過聽筒，媽媽心都碎了：「傷心了是不是？那為什麼分手？不早點和好？我早和你說過，女孩子不要那麼拼工作，學會多體貼照顧人……」
秋子翻白眼：「行，今兒我先讓著你。」
那頭沉默了一會兒，些微猶豫：「去哪兒啊？」
「你的生日，媽媽心情有點激動。（微笑）」
韓廷一愣，復而笑：「那是我擾您清凈了。」
他淡笑：「怕我把你賣了？」
拆開一看，芳香四溢。
紀星想，如果今晚十二點前他不給她發消息，她就假裝喝醉了打電話過去罵他。hetubook.com.com和不和好都不在乎了，她就是心裏憋得慌。
過去三四個月的相安無事，在這一刻變成痛與恨。
「謝謝韓總。（哭）（哭）（哭）（哭）（哭）（哭）（哭）（哭）（哭）」
晚上的聚餐地點是另外三個姑娘選的，在一家餐廳酒廊，落地窗俯瞰三里屯，夜景極美。
她沒想過，在分手三四個月後，她還能因為他的消息被刺痛到如此地步。
但那個人始終沒出現。
「哦。」她點點頭，忽有些擔心，「我去了……不會打擾你們吧？」
這世上，原本就沒有假性分手這一說啊。
「我不說？」紀星一字一句，「別干涉朋友的私事。別跟朋友的男友前男友扯上關係。這種做朋友的基本規則要我說！」
栗儷冤枉極了：「你跟邵一辰分手了。陳宜喜歡他那麼久，她有追他的權利。」
只是，回想著他輕輕的聲音，竟像輕哄，就又莫名心跳失了節拍。
栗儷說：「婚禮請柬發出去了，結果她未婚夫出軌，她也是傻，還準備原諒呢。打算辭了學校的工作，北京戶口也不管了，回去結婚。我看不下去，勸了她。讓她找邵一辰聊聊，問問他的看法。」
韓廷過去瞧上一眼，老爺子剛寫完「一」字。
附件是紀星的身份證。
同樣，他也終將成為她的過去。
臨發送又覺不妥，正猶豫之時，栗儷進來拿口紅補妝，見秋子一臉糾結，問：「你幹嘛呢？」
韓廷：「是。」
韓廷暗道老爺子精明，什麼都逃不過他眼睛：「DOCTOR CLOUD研發碰上瓶頸。進展緩慢。」
他多看了眼她的頭髮，法式少女盤發，婉約溫柔。他莫名想起在古代，少女會在婚後將頭髮盤起。
他說：「今兒這身很漂亮。」
紀星弓著腰低下頭，沒發出一點聲音，卻有兩顆的清淚砸下來，在地板上摔成碎片。
「前男友也不准你管！」
魏秋子察覺到什麼，低聲問：「邵一辰給你發消息沒？」
很快收到一群點贊和撒花祝福。
「我還想著抱重孫子呢。」說到這話題，老人和所有長輩一樣期盼，「成家立業。立業我不操心。這成家的事，你得提上日程。你媽給你找的相親對象，也不見你看上。」
彷彿三個月前插|進她胸口的那把刀此刻被人生生拔了出來。
紀星一時就沉默下去了。
她孤獨地走著。
栗儷手裡還捏著口紅，愣道：「不合適啊。邵一辰跟陳宜在一起了。」
……
他看了眼手錶，這時她應該跟朋友在外頭玩才對。他沒多問，說：「我現在要去個局，你想一道去玩兒么？」
「都是你的朋友么？」
「我手機拍過。」唐宋很快找到，發送過來。
「韓廷」
可今夜，幻覺破滅。
韓廷覺得她有時邏輯不太好，說：「禮物寄的公司地址。」
「紀星……」
「你不用操心我啦，我過得挺好的。跟你講哦……」她和媽媽講起近況，講星辰的戰略轉折各種。媽媽彷彿世上最忠實的聽眾，不停鼓勵讚歎。
可現在，她疼死了。
盒子里擺著十幾個原木色的柔軟布袋子。
紀星過去的ｍ.hｅtuboｏｋ.ｃoｍ.ｃoｍ七個生日都是和邵一辰一起過的，她甚至記得每個生日都幹了什麼。這種深刻的記憶讓紀星對這個周末感到一絲說不清的抗拒。
韓廷走進花廳，韓于堅一身青衫，立在花梨木桌前寫毛筆字。
她突然間又失望又煩躁，悶頭扎進被子里睡覺。
她這一身裝扮，明顯赴約過。他不動聲色掃一眼，目光便恰當地上移，落進她濕潤的眼睛里。
「她本來就錯了！」紀星堅持道。
她睡到第二天十一點半才醒，手機里依然沒消息。但這不妨礙她吃了個美美的早午餐，把自己好好收拾一番后拍了一堆自|拍，選了張最美的發朋友圈：「今天25啦。」
「……是啊。在公司。」她聲音蔫兒得都快聽不清了。
「不告訴你，說了就不靈了。」
紀星心頭打鼓般地敲了一下，沒吭聲。
「那我就不客氣了。」紀星翻開菜單，美滋滋道。
紀星臉上一瞬失了血色，像是突然被誰捅了一刀。
栗儷見她臉色嚇人，立刻道：「我說的是陳宜聯繫他！但他們在一起沒多久，不到一個月……」但這找補已沒有任何作用。
如果是她先陷入新的戀情就好了，那她就不會難過了。
只是他們沒有共同好友，他看不到她照片下的任何評論。
韓廷道：「您老功底見深了。」
魏秋子坐了會兒，起身去洗手間，自作主張給邵一辰打了條信息：今天星星生日哦。
照片上的女孩水嫩嫩甜絲絲的，想用這張照片表達什麼。
紀念日是個奇妙的日子，能清晰地提醒你過去的人和事。
「等我插蠟燭先。」
今天紀星梳了個美美的法國少女盤發，一件水粉色襯衫配一件胭紅色蓬鬆過膝裙，順色穿下來，清新又嫵媚。
秋子驚得人都抖了一下：「什麼？誰？陳宜不是要結婚了嗎？！」
放下電話，零點過一刻。手機里也沒有其他信息進來了。
韓事成嘆了口氣，拿他沒辦法。
韓廷說：「您上了年紀，愈發矯情了。」
紀星抿著杯中的雞尾酒，滿不在乎：「誰稀罕？」
去灣流的路上，韓廷手機響了一下，消息來自紀星：
栗儷回頭，就見塗小檬和紀星站在門口，一個驚訝失措，一個面色煞白。
塗小檬不服氣：「可星星還喜歡他，你做朋友怎麼能這樣？」
他這做父親的工作忙碌，從小韓廷跟在爺爺身邊長大，與他並不親近，禮貌教養是有，訓話也向來一句不反駁不忤逆，可轉過頭去一句也不聽。
韓于堅便知他不想深聊，轉問：「成天忙工作，感情生活有進展？」
「一辰今天聯繫你了嗎？」
媽媽沒有再打過來，只發了條信息：「媽媽不是說你錯了，媽媽只是聽你哭，心疼，一下子慌了。星星，不要生氣好嗎？」
「不會。」韓廷看向她，「你還能幫我忙。」
「炒雞喜歡！好多都是現在買不到的！（哭）（哭）（哭）（哭）（哭）（哭）（哭）（哭）（哭）」
所幸苗子正，不走歪路。偶爾碰上大事，也能聽進老爺子的話。
「……沒有。」
韓廷看了眼書架子，起先沒搭話，隔一會兒了，說：「您要和_圖_書是沒別的吩咐，我這就先起了。」說著要起身，韓事成說：「有件正事兒，我聽你二伯說，你跟你姐斗得厲害。都是一家人，爭來奪去的，讓外人笑話。」
洗手間里死一般的寂靜。
塗小檬扶她：「星，沒事兒的啊。」
「可我怎麼覺得我好像知道呢？」秋子斜著眼瞧她。
「生日快樂。
紀星也不糊弄他，小臉一揚，直接道：「跟我朋友吵架了。」
……
紀星心頭一暖，立刻撥電話過去：「每年都過生日，有什麼可激動的嘛。這麼晚還不睡覺。」
她這才想起今早值班員工說收到一份禮物，她以為是合作方寄的，沒放心上。此刻看到這昂貴的包裝，詫異了一番。
栗儷說：「兩個月前。」
韓廷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紀星低頭揪著被子，不高興道：「今天是我過生日，他不來找我，難道要我去找他。」
吃完飯，四人在酒廊的露台上喝酒，一邊俯瞰樓下的三里屯街道，紅燈亮，車流阻滯，人群洶湧地涌過十字路口。
「不礙。」老爺子提筆，把他留的下句給補了上去：
栗儷：「你什麼時候客氣過。」
紀星沒有回復，一個人在路上走，漫無目的，一直走。
彷彿在外頭受了委屈的孩子找到了家長，有理無理先嚎哭一通再說。
為什麼今天所有人都要提他？！
栗儷把菜單遞給她：「想吃什麼喝什麼，儘管點。我們仨付錢。」
秋子：「別生氣啊，今天是你生日呢。生日要開心。」
韓于堅說：「人工智慧醫生，做的是未來的工作，碰上瓶頸在所難免，你早該有心理準備。」
小檬追問：「你知道？什麼願望？」
「邵一辰已經是你前男友了！」
又將毛筆還給老爺子，道：「您起先想寫什麼？」
意外的是媽媽竟也沒睡，給她發了條：「星星，生日快樂。（微笑）」
「一葉漁船兩小童。」老爺子孩子似地笑道，皺紋舒展，像湖面的漣漪。
他們是真的分手了，早在三四個月前。
上餐前，塗小檬把蛋糕盒子拆開，裡頭一個鮮花擁簇的粉色心形蛋糕。蛋糕表面兩隻小熊相擁在被子里入眠。
今天周日，公司一個人也沒有。燈光照著，空蕩蕩的。
只是她很快就問：「事業走上正軌了，那感情呢？」
紀星盯著栗儷，眼睛像是要把她的臉鑿穿。
秋子贊道：「星星你今天真美。」
老爺子作勢要抽他，他笑著退後一步躲開，說：「您別閃著腰，我給您倒杯茶。」
……
紀星甩開她的手。
韓廷：「……」
秋子打圓場：「可能是誤會……」
韓廷放下手機，想了會兒，再次掃開她的朋友圈看了眼她早上發的那張照片：
「你怎麼知道？」
如果讓她自己默默忘記他，是不會有事的。
「這幅字我收了。」韓廷說，將宣紙從桌上揭起，放在一旁的藤几上晾乾。
他想一想，直接撥通了紀星的電話。
紀星打開辦公室門，桌上放著一個橙色的禮品盒。
那邊很快就接起來，聲音不大：「韓總？」
「今天25啦。」
本來沒事的。
韓廷離開星辰，回了趟西邊。
韓廷從沒收到過帶
和*圖*書有如此多表情的信息，他盯著那串齊刷刷的表情看了幾秒，腦子處理著它們想要承載的準確意思。
幾秒的寂靜后，栗儷問：「現在已經這樣了，你想怎麼辦，再去把他追回來？我相信只要你現在給他打電話，他馬上能回來。」
第二條信息過來了：
「怕有大半年了。忙。」
「我的事您就別操心了。」他說著，起身離開。
「去哪兒玩兒啊？」紀星問。
栗儷打斷，直視塗小檬：「她還喜歡他，她不說我怎麼知道？」
……
回過神來，發現走到離公司很近的地方。
老爺子手中的筆頓了一下，道：「你做事還是過狠。能留餘地就不必趕盡殺絕。」
「大概八分鐘，我會經過你公司樓下。」
聞香珍藏系列的香水，十幾個大號的彩色瓶子齊齊排著，在燈光下散著琉璃般的光芒。
她好奇：「為什麼這麼說？」
「一揮吾欲去，佩劍事長征。」
紀星怔住了，彷彿終於明白，她對這段感情已徹底無能為力。
「幫什麼忙？」她不懂。
韓于堅和煦笑道：「你多久沒寫了？」
「我覺得一辰肯定會祝你生日快樂的，你們好好聊聊，不要吵架。」
深夜的北京街道，晚風清涼。紀星抱著自己，一路走著。心口鈍鈍的疼，卻沒有哭。
韓廷沒料到送個禮物能把她激動成這樣。他只是把禮單交給唐宋處理，外加在賀卡上寫了六個字而已。
紀星上車時看上去一切正常，但韓廷還是輕易從她眼裡捕捉到一絲掩飾和強顏歡笑。
「噢。那我下來啦。」
「想著你的事，睡不著嘛。」媽媽柔聲說。
中間一張小卡片，掀開來，一行瀟洒的行草：
韓事成皺眉，要說什麼。
說完，轉身往外走。
韓廷打開看，身份證上的紀星才16歲，還是個小孩兒，一雙大眼睛黑白分明，表情懵懂而青澀。
韓于堅把毛筆遞給他，韓廷接過來，走到桌前，對著桌上那宣白紙上的「一」，蹙眉半刻，寫下：「揮吾欲去。」他起身看一眼，說：「比您差遠了。」
「許了什麼願望？」秋子問。
韓事成放下書，道：「一個多月不著家一趟，我看你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簡單一筆，蒼遒有力。
那邊立刻又回過來：
塗小檬嚇了一道，拉她：「星，別這樣。」
「你不準去問！不準去！」她嗚嗚直哭，「你也不準提他！以後再也不準提！」
魏秋子聽到這話，慌道：「完了。」
一串的哭哭表情。
紀星白她一眼。
「我半月前還勸星星找一辰和好呢，怎麼……」秋子看到栗儷背後，一下閉了嘴。
見到綠燈就前行，見到紅燈就停下，她不管方向，就那麼走著，像飄蕩在深夜北京城裡的一隻孤魂野鬼。
韓廷笑了一下，沒答。
她也曾在忙碌之中麻痹自己，認為就算不和好不在一起，他們都將是對方生命里重要的不可抹去的一部分。
紀星跟朋友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偶爾打開朋友圈看一看，不斷有新的點贊和評論，但始終沒有邵一辰的。
一過零點，手機開始雀躍地響，是蘇之舟還有公司一幫人掐點發來的祝賀信息，還有路秋子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