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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把車開到東揚醫療樓下，韓廷帶她上了45樓。

韓廷從衣櫃里隨手找了件襯衫遞給她。紀星抓過來進了浴室，她並沒有磨蹭多久，很快就套著件大襯衫出來了。

韓廷撫摸著她的頭髮，像安撫一個孩子，忽然，他低下頭很輕地吻了下她的嘴唇。她一驚，心尖兒顫了一下。

彷彿一道薄薄的冰幕消融化掉。兩人彼此啟開嘴唇，親吻。唇舌交纏，唇瓣含吮。

「行。」韓廷起身，和屋內的人告別。

他也看著她，目光幽且深，似乎在隱忍什麼，又似乎在判斷她臉上的每一絲表情，驚惶，忐忑，不安……

一辰他，他也是這樣，和陳宜這樣糾纏著呢。

他頓了一下，也沒堅持。

兩人一路都沒說話，連韓廷也格外沉默。

房間里沒開燈，只有戶外的夜光，紀星卻格外眼尖，問：「你笑什麼？」

韓廷不答，摸出遙控器來，摁了幾下，滴滴聲起。

她鬼使神差地放鬆了，徹底依賴於他。讓他炙熱的，有力的，強硬的，將她心裏的空洞整個兒填滿。

紀星閉緊眼睛縮進被子，把腦袋埋進枕頭，假裝自己是一隻瘋掉的鴕鳥。

她心跳越來越快，也不知怎麼想的，忽然抬頭：「剛才的賭，你還沒說你要的賭注呢。」

韓廷扶著門，看著她進去，說：「這會兒還能反悔。」

而手機靜悄悄的。那個沉在海底的人，他的對話框始終沒有浮上來。

韓廷頓了一秒，有一會兒沒出聲。

門「咔擦」一聲，輕輕合上，像是宣告某種儀式的開始。

韓廷道：「這窗帘厚實，關了人都找不著。」

她看了眼手機， 恍然發現， 不知不覺中早就過了零點。

包間里，柔歌慢調在空氣里緩緩搖著。紀星看見那位美女靠在肖亦驍懷裡， 手輕輕ｍ•heｔｕｂｏｏk.cｏm•ｃoｍ撫著他的胸口。

「開燈還是關窗，你挑一個。」他說，忽然之間沒功夫跟她磨嘰了，手掌拍了下床，說，「過來。」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帶著京腔，悅耳誘惑。

他隨口問：「你住哪兒？讓司機捎你過去。」

她的生日就這麼悄無聲息地過了。

紀星被他抓包，掙扎不能，又道：「可視覺上還是很……除非，你就喜歡這樣。你有特殊癖好！」

她也在這份空洞的寂寞里。

紀星逞強地頂嘴：「我又不虧，反什麼悔？」

她彆扭，尷尬，無顏以對。她別過頭去，不肯看他。

她莫名想起在德國的時候他開著車，他的手，手指骨節硬朗而有力量，輕易撩撥著指尖的方向盤。

她立刻打住， 忽地端起一杯紅酒， 一閉眼喝了大半杯。

她抱著自己，倔強地蹲著她的蘿蔔坑。絲毫不知此刻她穿著他的襯衫，蜷在他的床邊，襯衫下擺露出的雙腿又白又長，引著人去一窺那下邊的風光。

她試探著輕輕摟住他的脖子，靠近去他懷中。

她臉紅得像顆小番茄，襯得眼睛晶晶亮的，忐忑望著他。

紀星警惕起來：「什麼聲音？」

到了一樓，出大門前，韓廷脫下西裝外套套在她身上。她縮了縮脖子，卻沒有拒絕。衣服裡頭有男人殘留的體溫，很暖；還有淡淡的松木香味。那西裝穿在他身上很合身，此刻卻是很大一件把她整個人都裹住了。

這人還真是，一緊張或害怕的時候，嘴皮子功夫就格外了得。韓廷暗自好笑，懶得跟她爭，彎腰找遙控器。

韓廷起先有幾秒沒說話，紀星倒擺出一副輕車熟路的樣子，抬頭問：「我洗完澡穿什麼？」

四目相對，彼此已是心知肚明。

她瞪大眼睛和-圖-書，還沒來得及發言。他將她一團兒抱起來放去床上。紀星沒料到自己能被人以這種姿勢輕鬆抱起，像放置一個玩具。

韓廷在浴室的功夫，她蜷在床邊的旋轉小圓沙發上看窗外的夜景。

韓廷身子微微一僵，竟被刺|激得莫名興奮。

她心跳微亂，稍稍吸了口氣。夜晚，是個叫人意亂的時刻。

紀星並不太確定， 不知是否會錯了意。

韓廷一時沒說話了。

韓廷放下空調遙控器，手正要摸牆上，紀星：「別開燈。」

她沒答。

她揪起衣領，低頭嗅了嗅，果然是韓廷身上那種沉木般的香味，像秋天的森林。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種心理，什麼忐忑憂愁悲傷快樂期待放縱，一股腦兒全拋走。只剩緊張，她慌得身體綳成了一張弓。

他有那麼深的功夫，她卻沒那麼強的承受力，不出一會兒就繳械投降，嗚嗚嚶嚀。整張臉燒成了小火爐。

「韓廷——」

她聞見他身上似乎陌生可又很熟悉的氣息，她竟一點兒不排斥，反覺十分安穩，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韓廷回頭看她，她微低著頭，臉很紅。

此刻她就是那個暈眩的方向盤。

而他的手深入探索這把弓的構造的一瞬，她驚得差點兒從床上翹起來，如同驚弓之鳥般盯著他。

紀星腦袋裡警鈴一響，她還得再緩緩。

紀星頓時惶然，他喜歡在這兒……做？

韓廷垂眸看著她，神色微變。

她被他看得心臟狂跳，隱約聞見他手指上她身體的味道，她有一瞬的羞恥，隨之卻是詭異的釋然。

韓廷等了她半刻。她不過來，他走過去，把那旋轉沙發一扭，將她轉到正對自己。

這一刻她反而平靜下來，還有工夫欣賞夜色，又擔心外頭的人會看到裡邊。她用力拉窗帘，不想根本拉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動，應該在哪兒有機關，但她找不到。

電梯門開，韓廷下巴往門外指了指，她低著頭走了出去。

韓廷問：「怎麼了？」

偌大的辦公室里空無一人，一整面的落地窗映著窗外的夜景，室內沒開燈也很亮堂。

韓廷眯了下眼：「裡頭黑燈瞎火的，外頭能看見？這會子擱我跟前裝文盲了？」

已經到這一步了。又不是第一次，緊張什麼，忌憚什麼，反正也是回不去的了。

她有些難過，可看著韓廷那雙眼，她又沒似乎那麼難過。

她貼近他臉頰，不太敢直視他，卻緩緩仰起頭，輕輕啄他的嘴唇。

「我……」

她滿身熱汗，腦袋扭向一邊，急速喘氣，聽見他將套子扔進垃圾桶的聲音。

韓廷被她這話逗得無聲笑了下，隨手關上門。

正聞著，聽到一道低聲：「你屬狗的？」

紀星說：「我聞聞看，萬一你這衣服很久沒洗了。」

紀星說：「可外邊都是辦公樓，說不定還有人在加班……」

她來過這麼多次，都不知道有這番光景。

紀星頭皮一麻，沒料到平日里那麼正經的人私下也有如此沒正形的一面，她糾結半天，硬的不行來軟的，慫慫地放軟聲音，商量道：「關窗帘吧……好不好啊……」

韓廷把她滾燙的臉掰過來，與她對視。他沒料到她會那麼緊繃，搞得他也有一絲緊張了。他在暗夜裡極低地笑了聲：「紀星，放鬆點兒，我不會吃了你。」

一屋子的人，一屋子的寂寞。

他雖控制極好，卻也有些難耐。眼見她反反覆復被他折騰得哀哀弱弱都快發不出聲音，他才結束這一場糾纏。

人仰倒進床，他除了浴袍，欺身上來。

「叫你過去，怎麼還不聽話了？」他說，眼睛原落在她襯衫領口深處，說話ｈｅtuｂｏｏk•ｃoｍ•ｃｏｍ間，目光已緩緩上移到她臉上，盯著她的眼睛。

她漸漸意亂情迷，內心渴望更多的充實，漸漸嚶嚀出聲。

韓廷垂下手，扭頭看她：「夜裡溫度低，我擔心你過會兒著涼。」

紀星更加警惕：「你開空調做什麼？」

紀星猛地撞見他近在咫尺的臉，他俯著身，浴袍微松，胸口到腹肌的流線一覽無餘，帶著撲面而來沐浴過的清香。視覺嗅覺的雙重衝擊讓她腦子一炸，渾身的神經都驀地緊張起來，夾雜一絲難言的刺|激：「我……」

「……」紀星不吭聲了，蹲在她的小沙發椅上像顆固執的小蘿蔔。

正想著，韓廷走到一面白牆邊，不知在哪兒摸了一下，牆上開了一道門，裡頭有間很大的卧室，乾淨整潔，還有浴室。一面衣櫃里掛著各種西裝襯衫，皮鞋也擺了一柜子。是他臨時休息和換衣服的地方。

偏偏他非常有耐心，一切都有條不紊循序漸進。而她彷彿上刑場前的死刑犯，每一聲敲鼓都是在助威，渲染，造勢，於她是不斷堆積的緊張感。

曾經，邵一辰年輕，炙熱，像雨後陽光；而此刻，韓廷成熟，強大，有力，彷彿荷爾蒙釀成的酒。

紀星回頭看身後，默默說：「這窗帘怎麼關啊？」

紀星拿紙巾擦擦嘴巴，說：「我想走了。」

進了電梯，韓廷摁下關門鍵，數字緩緩下降。

韓廷：「空調。」

「那我也願賭服輸。」她說。

她覺得自己是瘋掉了，更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後悔。她腦子嗡嗡亂響，一片麻木。唯一肯定是，她今晚沒法一個人回去的。絕對不行。

與他之前料想的一樣，她聲音很好聽，尖尖的，嬌嬌的，有一點兒哭求的意味，入骨，

紀星站在他身側， 看他跟人握手。她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長而有力量， 握手時手腕上的筋和_圖_書綳了一下。她像是忽的被他那手抓了一道。

「要我抱？」他忽而一笑，輕聲問。

那是他一時心旌動搖之下的越線，不太恰當，有失分寸。實在是夜裡這地兒的氣氛弱化了人的心理防線。

她隨他出門上走廊， 望一眼他高大的背影， 看著意外的有種安全而有力的感覺，充實而不寂寞的感覺。

他於她是完全不同的體驗。

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聲音里的撒嬌。

是不是有那麼一個科學研究說，不要在夜晚做任何重要決定？

她一瞬驚呆，有如看見文藝復興時期的人體雕塑石膏像，這一刻的視覺衝擊讓她突然清晰地意識到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了。

她抬頭，見韓廷出來了，穿著件寬鬆的浴袍，黑髮已擦拭過，一簇簇濕漉漉的。她從沒見過他私下裡的這副樣子，太過曖昧。

她坐了會兒，又對身上的襯衫產生了一絲興趣。這襯衫看著硬硬的很有型，穿著卻柔軟舒適，還有淡淡的香味。

夜色中，他的臉龐異常俊朗，眼睛幽暗，窺測著她的心。

還用上激將法了。韓廷臉上浮起一絲淺笑，問：「我就好這口。有意見？」

此刻他在幹什麼呢，和別人一起……

她忽然發覺了韓廷的厲害之處， 玩曖昧都如此有度，撩人于無聲。似是而非，若有似無， 不毀自個兒半點兒身份， 也不給對方半點兒不適。

她覺得他那一笑絕對意有所指，可又不太信自己入得了他的眼。

「會。」他說的實話。

韓廷看向她。

他撩完，不予停留， 不再掛心；她心裏卻扔了顆石子， 漣漪陣陣。

他尚未說話，她又問：「如果我贏了，你真會給我3.4%的股份么？」

他彷彿撥動琴弦，她越來越緊張。她預想的這場對弈該是直入正題速戰速決。可對他來說，卻絕不會草草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