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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廷微微側了下頭，問，「牆頭？」

上頭列了希望小學，希望水窖，公路修建，動物保護，環境保護等捐贈物和對應的花費金額，後頭跟著打鉤框和數量框。

韓廷看她一路東張西望，這會兒終於消停，卻又盯著他名牌發愣，不免淡笑：「能看出花兒來？」

浴室里傳來瀝瀝的水聲，她又閉上眼眯了會兒。漸漸，水聲消失。沒一會兒傳來門拉開的響動，韓廷出來了，她身邊的床微微一沉。

紀星心想：這頓飯可真貴。

「……噢。」

韓廷說：「今兒宴會上，走性感風的得有一大把。」

紀星規矩坐了會兒，目光瞟桌上的前菜。四周，大家都不動，彷彿只是擺設。

半路，韓廷問：「吃好了沒？」

韓廷瞧見了，也任她。他把字牌插回去，筆蓋蓋好還她。四周忽有起鬨聲，廳外的粉絲在歡呼，原來是正當紅的一個小鮮肉明星進場了。

他頓了一下，說：「我是簽名設計師？」

唐宋：「這就不清楚了。」

韓廷接過，把路林嘉的紙牌抽出來，三道橫線劃掉，寫上「紀星」二字。紀星湊過去看，瀟洒飄逸，果然是他的字寫得好。

她以前只在花邊新聞里看過慈善晚宴，卻從沒想有朝一日她也有機會參加，跟撿來的似的。

窗外夜色降臨。

紀星偷偷翻了個白眼。

她慢慢睜開眼睛，聽他像是進了衣帽間，那房間似乎很深，她感覺他走遠了。她往被子里縮了縮，到處都是他的氣息，她無意識地蹭了蹭，睜著眼睛發獃。聽見他出來時，她徹底醒了，抬起腦袋瞄一眼，他站在衣帽間門口，拉開牆上一排柜子中的其中一個抽屜，夜空藍的天鵝絨絲緞上邊十幾塊手錶排得整整齊齊，在各自的搖表器中緩緩轉動著。

她慢慢吃完前菜，服務生很快過來給她上主菜，繼而是濃湯，甜點。

女明星這才注意到紀星，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簡短聊幾句就迅速結束了對話。

「韓先生，你能給我設計個簽名么？」紀星問。

韓廷：「因為你字兒寫得難看吧。」

紀星跟他打了招呼，鑽進車裡。

她又看了韓廷一眼，不免存疑，不知他怎麼會和_圖_書看上她，更不知是否真被他看上了。

紀星詫異：「可以提前走？」

她已分不清自己是何種心情， 好像有點兒怕他，卻又並不抗拒；好像明知道是做壞事，卻又有一絲刺|激的期待。

「老年人，這都不懂。」紀星嫌棄道。

他們不走紅毯，車直接開到酒店門口。

韓廷看一眼，在她所有的數字后添了個零，末尾簽上自己的名字，闔上卡片。

「怎麼？」他佯作不知，手指撥弄她的鼻尖，「你不出聲兒我以為你不樂意。……要是舒服， 你得跟我說明白了。」

她臉熱心躁，而他說著，這會兒動了真格。

紀星覺得自己要被韓廷折磨死了。所謂的風淡雲輕都是假象， 他這人絕對記仇。他一定是在報復她， 一定是。

紀星一出門見到唐宋，臉霎時紅了一截。唐宋倒沒表現出任何異樣，禮貌頷首：「紀小姐。」

韓廷道：「今兒這廚子會很喜歡你。」

「對呀。特別陽光，又溫柔。」她滿眼都是星星，「要是能合照要簽名就好了？」

進了大廳，裡頭金碧輝煌，花團錦簇，紅地毯，白餐布，銀燭台，鉤花餐碟，白餐巾……精緻得像一個城堡。

嘉賓選捐贈的款項和數量，在底下籤上名字，由服務生回收。

如此幾番， 紀星被他折騰得死去活來，又羞又惱：「你變態！」

紀星：「……」

紀星遲疑半刻：「那張鳳美她……她家人有沒有說她的病……」

「……」紀星拿起叉子，嘗了點兒鵝肝，味道很不錯，又忍不住把整塊都吃掉了。同桌有人見到，也跟著吃了起來。

「啊……」她霎時心跳如停，緊抱住他的脖子。

紀星有點兒心動，可四周沒人這麼做，最終她屁股落回椅子上，顧及形象，還是作罷。

她累慘了，扭著腦袋，把臉埋進枕頭裡，「唔」了一聲。

韓廷說：「隨意寫，沒事兒。」

她直直看了幾秒，問：「你去哪兒？」

她跟著起身時，韓廷從服務員手中接過大衣給她穿上。她微抿下唇，穿好衣服，待他側身，輕輕把手搭在他手臂上，同他一道離開了。

牽引員殷勤上前拉開車門，ｈtｔps://m.heｔuｂｏｏｋ•ｃom•ｃoｍ韓廷帶紀星下了車。進門前，他沖她稍稍抬了下手臂，紀星一愣，見入場男女都挽臂而行，大概是某種社交禮儀。

紀星隨手勾了三所希望小學和水窖，又沒忍住勾了動物保護，選完了遞給韓廷檢查。

「……」紀星默默吐槽，暗想他生活真是輕鬆。可出了卧室才驚嘆何為「別有洞天」。別墅大得驚人，躍層的落地窗上掛著巨大的窗帘如瀑布一般。卧室里鋪地毯就算了，外頭各處連走廊也全是厚地毯，都不知怎麼打掃的。剛才她被他抱上來時太緊張什麼都沒看，現在才見家中裝飾名貴雅緻，恰到好處的名畫、瓷器……已不只是有錢人能辦到，必須有相當的鑒賞力和底蘊。

韓廷：「……」

「……」

韓廷碰了下她的臉：「起不起？」

主持人上台致歡迎辭，都是官腔，紀星和其他人一樣，沒怎麼認真聽——且服務生開始上前菜了，蘋果鵝肝，煙熏三文魚，腌制青橄欖……

紀星張著口，呼吸急促，是一條被拋上岸的魚， 在他挑逗的指下徒勞地蹦躂翻滾。她咬緊嘴唇死犟著不吭聲，不願表現得太遂他意思。

「謝謝。」紀星說，「你給他的錢，我還給你。」

這不經意的一吻，倒在紀星心裡頭磕了一道，把她給弄醒了。

之後又有幾個女明星過來搭訕，紀星默默吃著韓廷遞過來的草莓，牛油果，哈密瓜，不吭聲。

紀星想起韓廷口中的「就吃個飯」，額頭不免三道黑線。

紀星趴在床上朦朦欲睡，她眼睛眯開一條縫兒，瞄一眼窗外。是秋天了啊，天色黑得早了呢。她模糊地想。

紀星便選了粉的，結賬時她搶在韓廷前付了錢。

有這麼掩耳盜鈴的沒？

紀星：「……」

「民警錄了筆錄備案。不會再有任何問題。」

「噢。」

韓廷瞧著，竟也沒管她。

韓廷好笑：「還能攔著？」

她輕挽住他的手臂，隨他一同入場。指尖他的西裝硬挺卻又細膩有質感，有一絲他的體溫。不知怎的，她臉上有些發熱。

他有些好笑，但還是配合地轉過身去。紀星光條條地溜下床，迅速穿上衣服。韓廷手機和圖書響了。

唐宋：「行。」

行至一處五星級大酒店門口，豪車如雲，紳士美女如流。小廣場上鋪著紅毯，紅毯盡頭一大塊冠名贊助商展板，上寫「20xx」「xx慈善晚宴」的字樣。媒體記者長槍短炮，明星在前定型拍照。

他轉身去接，見紀星才穿上上衣，正著急忙慌穿內褲，雙手扯著巴掌大的一塊布料，一邊穿一邊單腳蹦躂，屁股蛋兒顫顫的。

「想走了嗎？」

偏偏今天他似乎格外有耐心， 格外有著某種惡趣味， 非不讓她如願，察覺到她快忍不住時，便撤了行動。堆砌的空中樓閣瞬間坍塌。

……

曾荻沒對她微笑，或是點頭——一貫的面具，今天不戴了。

引導員領著韓廷和紀星到了圓桌上，紀星面前的名片卡上寫著「路林嘉」的名字。這才意識到晚宴座位是事先訂好的，他能帶她進來，是替了路林嘉。又看旁邊座位上的，楷體字寫著：「韓廷」。

「紀星，你全身上下最硬的就你那張嘴。」他嗓音暗啞，將她捏了一道，「其他地兒，軟得一塌糊塗。」

紀星便知那個女人是沒有救了。而她情緒複雜，也無話可說。

是張鳳美丈夫的承諾書，承認張鳳美出院后第三天被丈夫逼著上工地掙錢導致病情複發；又承認這十萬塊是張家認錯，不接受後續治療，星辰給的慰問費。以後兩不相干。

紀星收回目光，心裏不知作何滋味，不太舒服。

在他眼裡，不正是「就吃個飯」。

而社會人士這邊則沒這種壓力。正看著，撞見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曾荻。她正端著紅酒杯和身邊人笑談，目光不經意移過來，和紀星對上，下一秒便移開。

韓廷：「……」

「帶了。」紀星從包里拿出筆。

很快嘉賓們入座。晚宴正式開始。

肌膚相親，她凝望著他的眼睛，忽然不知他看中了她什麼。

「啊！」

韓廷摸了下她的頭，問：「睡著了？」

紀星立刻被吸引注意，扭頭去看，手中的筆都沒接住。

韓廷瞧上一眼，倒不覺有什麼特別之處。

「有個宴會。」

只是，他給她的感覺依然充實滿盈，而她竟很喜歡他身上的氣息，親近著心裏便莫名ｈｔｔps://m•ｈeｔｕｂook.ｃoｍ.cｏm熨帖。

韓廷不動聲色地吸了口氣，啞聲：「沒說謊，聲兒是好聽。」

紀星霎時擰了眉毛，發著起床氣，不高興地拿腳蹬了蹬被子：「哼！」哼完仍閉著眼不理他。

紀星回神，實話實說：「你的名字寫出來真好看。」

他有些被她逗樂了，拿起手機，是唐宋打來的電話，說車到了。

忽聽韓廷輕笑：「可以吃。」

韓廷看著，竟不知原來自己的床竟有那麼大，許是被她襯的。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左看右看，看見地毯上的衣服了，準備溜下床，細白的腿剛伸出被子，察覺到什麼，警惕地看了韓廷一眼。

她躺在他二樓卧室的床上， 灰煙色的大床像深夜的海，她是翻滾海浪中無力掙扎的一條魚，滑溜溜的魚， 在他掌握中徒勞地扭捏翻滾。

待他放下電話，她已穿好衣服，目露難色：「宴會很正式么，我衣服好像髒了。」

他將她摁回來，道：「爽完了就跑？不厚道啊。」

「瞎忙。」韓廷淡笑，將自己果碟中的草莓挑出來放在紀星盤子里。

韓廷回頭：「機械表，不戴手上會停。」

韓廷問：「帶筆了沒？」

他訝異，繼而笑出一聲：「這才剛起了個頭兒呢。過會兒有你受的。」

不想她也不羞了，回懟道：「你都沒有利用價值了，不跑幹嘛？」

韓廷聽出她語氣里的猶豫，回眸看她，再次邀請：「陪我去？」

「路上買一件。」

紀星咬牙：「是。就是不樂意。你別碰我。」說著往床邊滾。

韓廷轉眸瞥那小鮮肉一眼，身高適中，偏瘦，穿件藍色西裝，頭髮梳得很誇張，看著非常年輕，24歲以下，長相是路林嘉那一掛。

「就吃個飯。」韓廷淡笑，「吃飯總難不倒你？」

韓廷瞧著，一時心動，手伸進被子里捉她。她起初沒動靜，後來估計是摸到了痒痒肉，她揪著眉毛扭動身子躲開他，兀自別開頭去繼續呼呼睡。

她抱住他，輕輕地閉上了眼。

可韓廷已起身，叫來服務生，拿了紀星的大衣。

他無聲一笑，不自禁低下頭，在她閉著的眼睛上吻了一下，又摸摸她額頭，這才下了床。

她抬頭看，附近的明星桌上有明星小口小口hetubook.com.com吃著水果前菜，但沒什麼人動羊排牛排之類的大菜，可能是顧及形象。

他收回目光，慢慢看向她：「你好這口？」

她仍是睏倦，沒搭理。

「牆頭就是非常非常喜歡的人。他最近演的電視劇超火，我好喜歡他！……不過怎麼看著比電視里矮一點兒。好瘦啊，太瘦了……肯定是最近工作太累沒吃飯。嚶～～～」

紀星：「……」

有個很紅的一線女明星過來找韓廷聊天，像是認識，聊著聊著手輕輕搭在韓廷椅子的後背上，人也靠上去，笑：「好幾次聚會都沒見著你，韓總這麼忙的呀？」

她望周圍，還沒人散呢。

韓廷已換上一套純黑色的西裝，皓白的襯衫，正往手上戴手錶。她見那西裝款式、顏色都是極正式的，襯得人筆挺筆挺的。

晚宴已過一半，會場內的嘉賓到處在聊天，拍照。

而他像一個經驗老道的漁夫，昏暗光線中， 眼睛緊盯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手輕而易舉將她抽筋扒皮。

「好吧。」她這下坐起身了，一小隻縮在蓬鬆的被子里，露出白皙的肩膀。

路過商場，韓廷陪紀星去買衣服。她原想挑一件絲絨黑的裙子，可他選了件粉色的。紀星兩件都試了下，黑色成熟性感，粉色純情靚麗。

韓廷發現她還真是跟故事里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的小猴子似的，他拿筆敲她手心，她條件反射地抓緊了，回頭看他，雀躍地在椅子上動了動，眼睛亮晶晶的：「xx！他是我新牆頭！」

「……好么？」

可沒想居然要六七千，紀星肉疼不已，但想著這裙子漂亮又上檔次，算是置辦一身行頭，也就稍鬆了口氣。

日落月升，暮色四合。

「嗯。」

「他們為什麼在轉？」她好奇。

「起床？」他問，「帶你去吃飯。」

「張鳳美的事已經解決。」唐宋說，遞給她一份文件。

「真的。」紀星說，「我的名字寫出來就很難看。」

他一把將她撈回來圈進懷裡：

周圍有人投來目光，她學著他，目不斜視。

她被他逗得抬不起頭，要逃。

隨菜上桌的有一張紅色卡片，翻開來是一份捐贈單。

韓廷喝著杯中的水，道：「你可以去試試。」

唐宋看了眼韓廷。韓廷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