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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知道。」杜若點頭。

她趕緊塞顆草莓壓驚，自作主張地從價格里看到了某人的一絲絲歉意。

「滾！」

景明的藍色跑車很顯眼，她沒找多久就看見了。

「明天還有一天假，回那麼早幹什麼？」明伊說，看向兒子，語氣不容否定，「放個長假，你跟你爸都在外頭，小若陪了我這麼久，你也該帶她出去熱鬧一下。」

不是說了，要享受生活嗎？

杜若何其敏感，瞬間注意到這個細節，有點兒感動於他的悉心，下一秒卻聽他說：「你在這兒玩，我先走了。」

唱了幾首，邱雨辰發來一條消息：「我勒了個去，你唱歌這麼好聽？！去選秀啊騷年！我當你啦啦隊。」

直到跑車開遠了，她才悄悄探出頭來看，紅色的車燈在通道盡頭閃了一下，轉個彎就不見了。

杜若坐下，牛仔裙摩挲著她的膝蓋，有些不適。

服務員走了，包間里光線昏暗，隱約能聽到從隔壁房間傳來的歌聲。

邱雨辰：「滾球！」

她也累了。玩樂是耗人精力的。

包廂里空無一人。

包房外偶有人走過，透過一條窄玻璃，或許會好奇裡頭光影曖昧，那人卻為何自娛自樂。

她回過神來，對服務員說了聲：「謝謝。」

音響里播放起一首傷感的歌：

杜若這才聽出那頭的人是閔恩竹。

……

走著走著，她淚流滿面。

景明帶杜若進了家ktv，裝修高檔，金碧輝煌。

可這一聲咆哮，又有誰聽得到？

「玩了幾天潛水，終於晒黑了點。」某人吐槽自己的膚色，「但只有一點兒，操。」

「如果我媽問你，也別說在學校見過她。」

毫無預兆，一滴淚從她眼角滑落。

杜和圖書若趕緊抹去，可越抹越多，像斷了線的珠子。

她樂不起來了，開了原聲，趴在桌上聽歌。

街道寬闊，過街天橋安靜，汽車時不時呼嘯而過。

邱雨辰：「跟我爸媽在郊外玩呢，全是人，擠死了。」

這座城市那麼盛大，大到沒有一個角落讓她感到熟悉。

她吃吃藍莓，嚼嚼車厘子，把舍友都叫來包場好啦！

他們倆在這兒唱歌？

可現在這樣子，再推託也矯情了，只能硬著頭皮去客房，從前幾天買的衣服里隨意選了套換上。

「在沒有音樂的時候很想一個人跳舞……」

杜若在沙發上呆愣了很久，很久之後才慢慢搞清楚心裏那扎針般一刺一刺的感覺，或許叫做難過。

可，明明她沒做錯什麼，卻會感到羞恥？

他把她當什麼，擋箭牌？走之前給她點一堆吃的就能把她收買？

他今天明明沒有露出那一貫輕視的表情，相反他還算客氣。

算了，原諒他。起碼點了這麼多吃的，算他有良心。

「我坐了14個小時的飛機，到家沒兩小時就出來見你。還不重視你啊？……寒假帶你去帛琉玩，這次是答應了弟弟妹妹。」

他收起手機，抄起茶几上的車鑰匙，往外走。

小食拼盤（大，優），388元。

她從雲端摔落泥土，一瞬不眨盯著他看。

拿手機在宿舍群里發消息：「你們在幹嘛呢？」

何歡歡回了張圖片，街邊一堆麻花鋪子，她人還在天津。

才不管她們聽沒聽，假設那頭有聽眾好了。反正她也難得放肆一回。

她怒火中燒，用力摁下紅色按鈕，掛斷！

她哈哈笑，點了一堆歌，一邊唱一邊發語音。

景明招呼來服務https://m.hetubook.com.com員，在平板上點了幾樣東西，遞過去一張信用卡，回頭看杜若：「坐啊。」

偌大的包廂空余她一人。

景家夫婦雖說嘴上各種擠兌兒子，實際卻是寵上天的。

過會兒閔恩竹過來，她當電燈泡？

杜若一邊大快朵頤，一邊氣鼓鼓地隨手抽出盤子底下的小票，看一眼，差點兒掉出眼珠。

水果拼盤（大，優），588元；

服務員特奇怪地掃她一眼，最終一言不發地去拿打包盒了。

近了卻發現副駕駛上坐著閔恩竹，她靠去景明身上，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嘟著紅唇求親親。

杜若想，如果何歡歡在，肯定很高興。也是，自己在這兒愁雲慘霧的，太頹了。既來之，不如安之。

「去吧，玩得開心點。」

不知對方說了句什麼，他臉色微變，有些惱：「你諷刺誰呢？……我媽什麼也沒說。你說這酸話有意思沒？」

他忘了她還在這裏。

她還沒平定心緒，那頭，跑車發動。

還說什麼到點了要她下來停車場等他。

景明正玩手機遊戲，抬眸看她一眼，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秒。

她失魂落魄走到地鐵站，早就停運了。

語音一條接一條，轟炸宿舍群。

反正，他對她一貫都是輕視的。

「不客氣，您請慢用。」服務員走的時候留了個微笑。

杜若：「叔叔阿姨，我出去了。」

他打著方向盤拐了個彎，人又笑了笑，帶些邪氣：「是嗎？那我要好好看看。行了，先掛了。」

她心裏七上八下，揣摩著景明單獨帶她來這兒的用意。

杜若穿了件白色短袖衫，配一條深色牛仔背帶裙。

她伸伸手臂，塞了一片獼猴桃到嘴裏，https://www.hetubook.com.com好吃；又吃了塊火龍果，美味；再吃吃薯條雞翅，好吃到哭。

杜若正望著城市夜景，隔了幾秒才意識到他在跟自己說話，回頭：「啊？」

彩色的水果拼盤，金黃的炸雞塊、薯條和洋蔥圈，食物稍稍撫慰人心。

杜若愣愣的，見景明被她吻得漸漸來了點興緻，兩人親成一團。閔恩竹微微喘息，聲音嬌柔性感。

「太多的包袱，顯得更加無助，

她始終發獃，直到門再度被推開，服務員端了巨大一盤水果和巨大一盤零食小吃進來，幾乎擺滿桌子。

空調冷氣太強，順著小腿慢慢襲上來。

cbd辦公樓上，住宅區樓里，窗口的燈光都熄滅了。

捏著手機，淚水已是嘩嘩直下。她一下子蹲在路邊，嗚嗚大哭起來。

服務員問：「還續房嗎？」

她疲了，不想唱了，也不想吃了，只是趴著，眼睛獃獃地睜大。

邱雨辰：「死開。不聽。」

杜若拎著紙袋子下到商場的地下停車場，兜兜轉轉走了一會兒。

「早就忘了如何尋找幸福，

他站著，她坐著。

景明眉一皺，欲說什麼，杜若立刻擺手：「阿姨，不用，我過會兒就回學校了——」

景明看了眼屏幕，走到點歌屏面前，劃了兩三下，問：「來過ktv嗎？」

景明極淡地笑了笑，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一下，蜻蜓點水。閔恩竹不讓他走，貼得更緊，追上去吻住了他。

她被他利用了？他懶得跟他媽拉鋸耽誤時間又被訓導，就陽奉陰違地把她拐來ktv？

他一眼看出這套衣服應該是他媽媽給她買的。人靠衣裝，別說，還真有點變化。

……

她擅長阿q式自我安慰，讓自己好受了點。

那頭立刻hetubook.com.com示弱，他面色轉圜過來，一會兒就又繼續正常對話。

景明以為她不知道閔恩竹是誰，說：「閔恩竹，我女朋友。」

景明手從點歌屏上移開，轉身。沒有教她的必要了。

屏幕上，身著短裙的女孩子們歡笑著，唱著跳著。

她想想，覺得不可能。

杜若立刻小跑過去，

杜若聽得臉如火燒，立刻躲去柱子後邊。想著剛才碰見的那一幕，她心臟突突狂跳，彷彿自己胸口被人掐了一把似的。

她快步跑出去。

北方的風太大了，她不習慣。走幾步就被吹得心灰意冷。

可還是很難過啊。

「……」她又心虛地點一下頭。

她不願去啊！

她又不是誰，人家憑什麼在意她呢？

他不看她的眼睛：「我有事。叫你班上的同學過來玩吧。到點兒了去停車場等我。零點，別忘了。」他交代完，正好服務員拿著信用卡回來，他抽過卡片，走了。

杜若笑得在沙發上打滾。

包廂（大，豪華），1008元；

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一時不說話，很快尷尬地錯開目光。

騙子。

明伊：「你不是要和朋友出去玩嗎？小若在這邊沒什麼朋友，你帶她一起去。」

何歡歡：「我當經紀人！數錢。」

背帶裙兜裏手機震動起來，透過朦朧的淚眼，她看見屏幕上亮著「景明」二字。

杜若慌了，本能地想要跑出去，但又沒敢。

鬧騰一晚上，此刻安靜下去，整個人籠罩在一股狂歡后的荼蘼氣氛里。

景明無聲半晌，以為自己聽錯：「什麼？」

景明開口：「回家后我媽問起，別說見了閔恩竹，聽見沒？」

杜若：「高考之後，跟同學去過。」

明伊滿意了，笑著對杜若說：「你去換件衣服吧。hｔｔｐs://m•ｈetｕｂｏｏｋ.coｍ•com」

「不續了。」她睡得脖酸腳麻，起身要走，看桌上沒吃完的水果和小食，心疼，說，「能打包嗎？」

……

行到半路，手機鈴響，景明掛上藍牙耳機：「出門了，你等一會兒。」

她想想，覺得更不可能。

杜若便知大家都來不了了，失落半刻又打起精神：「來，我給你唱歌！」

打車？太貴。

她也不能怪他。

景明那脾氣，是不耐煩等她的。

帥氣的服務生躬身為他倆帶路，進了包廂，杜若沒看見滿屋的景明的朋友，也沒看到閔恩竹。

「你說你好孤獨，日子過得很辛苦。

但十點過後，群里人都散了，都忙自己的事去了。

杜若是被人推醒的。

她拿手機搜出路線，沿著深夜寂靜的街道往回走。

景明上了輛敞篷的藍色跑車，杜若跟著坐上去，系好安全帶，納悶他家到底有多少輛車。

她腦子一片混沌，斑駁的淚痕扯得臉頰發疼，看看手機，零點。

道路兩旁，cbd大樓燈火璀璨，路上車流如織，紅色的尾燈像漂在河裡的水燈。

景明坐在駕駛座，手臂閑閑搭在車門上，手指輕敲車門。

她走回客廳，對窩在沙發裡頭的人說：「好了。」

出了商場，深夜的涼風灌進來，鼓起她的衣衫和裙子，還有手中的紙袋。

杜若唱會兒歌，聊會兒天，吃會兒東西，時間打發得很快。

夏楠一直沒回，估計沒看到。

怪她出來攪和他的約會。

景明挑一挑眉，瞥杜若一眼，居然什麼也沒多說，懶得爭辯似的，癱倒在沙發上重新玩手機。

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只有路燈。

呵！

壓抑在心頭一整個月的疲憊、緊張和辛苦在一瞬間如破堤的洪水，她管不住了，索性趴在桌上，任它由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