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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城,在等你

作者:玖月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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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許沁默了好一會,說:「我不知道。」她吸了一下鼻子,「不知道是因為得不到,還是因為過得太沉悶——不知道。」
許沁也不過多地解釋,轉身離開。當著他所有朋友的面。
許沁小聲:「我哥哥。」
眼看她要走到場地邊,始終靜止的宋焰突然快速滑過去,抓住許沁的手:「不許跟他走。」
宋焰把垃圾桶踢到她腳邊:「吐出來。」
許沁又不吭聲了。
當初為什麼會和宋焰在一起,或許是想要他的保護,或許是為了氣孟宴臣,或許只是她過得太壓抑了。
小傢伙,想我了沒?
床邊放著花和毛絨玩具。每次她生病,肖亦驍都會送她一個毛絨玩具,但這花……
她飯量很小。在孟家生活時,她有種莫大的恐懼,害怕吃得多被趕走。任何享用享樂的事都帶著禁止的意味。雖然常跟孟宴臣一起在外吃飯,可他也是個克己的人,而她寄人籬下,骨子裡學會察言觀色,難免會受影響。
不歡迎又如何。他也被付聞櫻安排相親,一周一次,無法拒絕。不是部長家,就是政委家,沒有別的選擇。
許沁:「他怎麼知道?」
許沁目光不移,盯著葯滴:「也不能。」
宋焰表情冷硬地俯視她。
「嗯。」
許沁問:「你們這兒怎麼說?」
朋友們圍過來,好不容易把兩人拉開,孟宴臣眼見宋焰還要去抓許沁,先一步轉頭問許沁:「你跟誰走?」
那是宋焰第一次看她大笑,她跪在他身邊,咯咯直笑,笑得瘦瘦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許沁:「我確定。」
後者警告:「你放開她。」
他說: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他把她護在懷裡,自己撞到地面。她在懷中毫髮無損,甚至都沒摔痛。
吃飯時,他至始至終一言不發,許沁也提著一絲警惕,她感覺到他想問什麼,想問她和孟宴臣的關係。
「嗯。」
許沁也不繞彎子:「孟宴臣——我早看開了,當年媽媽讓我改姓的時候,我就m•hetubook•com.com明白她的意思。他還來勸我,我早對他沒了別的想法。」
可分手那次,她說:
許沁低下頭,沉默不久,開始脫輪滑鞋。
「不是為他改的。」許沁打斷。
「醒了?」
許沁自己滑起來,越滑越快,她不會轉彎,急剎技術也不熟練,滑到盡頭手忙腳亂失去重心,驀地摔向地面。她以為會摔上狠狠一跤,可身後宋焰迅速上前抱住她。
像年少那時候,再活一次。
宋焰氣得咬牙,罵了聲操,砸飛了水瓶,脫了鞋起身走人。
「那就是很喜歡了。」肖亦驍長長地嘆了口氣,覺得很棘手的樣子,「得,你哥來給你分析分析。」
許沁立刻跟上,跑上前去拉他的手,他在氣頭上,不客氣地打開。她又跟上,攥緊他t恤的衣角。這次他沒打開她,只是大長腿邁得飛快,她在身旁噠噠疾走。
那一刻,她鐵石般的心腸上撕開一條口子,刺拉拉的疼。
孟宴臣問:「意思是——能接受和他結婚?」
許沁也不解釋,低著頭朝孟宴臣走去。
他是真的喜歡她。她都知道。
宋焰回頭,看見了孟宴臣。這人他見過,每周一許沁來上學,他都坐在車裡跟著。
許沁在他腳邊蹲下,像只小貓,黑眼睛乾乾淨淨望住他:「不要生氣了,我不是來找你了嗎?」
他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卻沒跟她說過一句重話;他也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只是因為想看她而在教室里坐上一個又一個的一整天;他更不是個安靜的人,只是因為她時不時不愛說話不肯說話,他便陪著她沉默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許沁望一眼吊瓶:「這樣打針,明天就會好。」
許沁來北方那麼多年還沒吃過正宗的當地菜。她吃不習慣,西紅柿炒雞蛋里怎麼有黏黏稠稠像鼻涕一樣的東西。
孟宴臣坐在沙發看書,肖亦驍橫倒著呼呼大睡。
第二天星期六,許沁來輪滑場找宋焰。
孟宴臣和圖書過來坐到床邊:「鼻音還是很重。」
「好些了嗎?」
許沁被他捂著半張臉,說完自己都覺得好玩,抿著唇無聲地笑起來,眼睛彎彎。
許沁回頭看他。
他的朋友們時不時地快速滑過,嬉笑,吹口哨,逗鬧,被他一窩蜂兒地轟走。
「怎麼了?」
不像宋焰。
最想問的,最終只能問的,一整晚糾結輾轉反側想要知道答案的,只有這一句,
好不容易挨到輪休,許沁卻得了重感冒。不知該怪天氣變冷,還是怪緊張的工作結束后,精神鬆懈萎靡導致抵抗力下降。
肖亦驍:「你現在又把姓改回——」
宋焰疼得齜牙咧嘴。許沁愣愣看著他,像是沒反應過來。
許沁抿著嘴不吭聲。
許沁滑了幾圈,說:「你鬆手吧,我會滑了。」
宋焰一直沒阻攔,直到許沁起身要走時,宋焰站起來,問:「他是誰?」
許沁扭頭:「你沒睡?」
許沁於是用有些古怪的口音跟著說了一道:「特兒~~難吃。」「吃」這個發音,捲舌都快卷到喉嚨里去了。
「我不喜歡破爛的五芳街,也覺得你會是個沒出息的人。」
周圍朋友都在,宋焰一字一句:「不準跟他走。——我送你回去。」
一時落針可聞。
「喲呵。行,算他七八千。咱這兒一線城市。你家旁邊金融街上的白領掙多少知道嗎?工作四五年,工資起碼升到兩三萬了。普通人家養出來的女孩,上過大學讀過碩士,足夠優秀的,要是看上消防員,她爸媽照樣反對,能鬧上天你信不信?即使是沒那麼出挑的大學生,要喜歡上修車的開出租的攤煎餅的,他爸媽能同意?階級這東西平時看不到,一旦談婚論嫁,就是最殘酷的一道坎兒,明白么?你也別怪你媽,她比你看得清:愛情一晃而過,現實——」
宋焰對她的好,她是知道的。
「可我只有看見他的時候,才感覺自己是活的。」她毫無情緒的一句插話,讓肖亦驍驟m.hetubook.com.com然閉了嘴,彷彿剛才說的一切都碎成了煙灰,毫無力度。
我想你想得快發瘋了啊。
他是那麼驕傲又霸道的人,卻能原諒她和孟宴臣。
一直發獃的許沁眼神終於聚焦,看向宋焰。
鬧完了她繼續吃一大勺,宋焰皺眉:「你幹嘛?這西紅柿不好吃就別吃。吐了。」
「你明白那種感覺嗎?被人掐著脖子摁在水裡,卻很想再浮出水面,呼吸一口空氣。」她看著他,快而輕地扯了一下嘴角,帶著對自己的嘲諷和憐憫,「那種感覺就像——明明已經是個死人了,卻還想再活一次。」
朋友們圍在原地,不敢發聲。宋焰一句話沒說,撿起輪滑鞋走了,才走出兩步,突然大吼一聲把鞋子砸在地上。
宋焰:「忒他媽難吃。」
可一頓飯吃完,他放了筷子,看著她慢吞吞繼續吃,什麼也沒問。直到最後,他忽然伸手揉揉她的頭,只輕輕問了一句:
在許沁的記憶里,她總是惹宋焰生氣,可他總是一次次原諒她。
肖亦驍坐起身,揉揉眼:「被你們吵醒。」他也不過來,就坐在沙發的落地燈下,臉龐籠在光暈里,他淡淡吐槽,「你們倆啊,我也是服了。能別這麼苦情么,看開點行不行,人生還有大把的享樂時光。」
肖亦驍琢磨半刻了,問:「真有那麼喜歡宋焰那小子?」
孟宴臣上前一拳揍宋焰的臉。宋焰鞋子滑,倒地時揪緊孟宴臣的衣領把他拖倒在地,一落地便飛速轉身,還以一記重拳。
許沁含著滿口的西紅柿,瞪著他。在家,在孟宴臣面前,在任何人面前,她都是不敢做出這種舉動的。
「呸!」
宋焰第一次聽這種說法,笑她:「好難吃?究竟是『好』,還是『難吃』?」
「你說什麼?」肖亦驍問,臉色嚴肅。
許沁被他推了幾下,也不知哪根筋搭錯,張口就來:「忒他媽難吃。這廚子是傻逼。」
她在乎宋焰嗎?在乎。不然,她不會告訴他:「我不姓孟,www.hetubook.com.com我叫許沁。」
宋焰風一樣踩著輪滑鞋嗖嗖地滑過來滑過去,就是不理她。一個小時,兩個小時,許沁一動不動坐在台階上等。
許沁走過去,說:「宋焰,我肚子餓了,去吃飯吧。」
許沁不想打針吃藥,說感冒挨一挨就好了,還能提高免疫力。她只想昏昏沉沉睡個兩三天,不要清醒,不要思考,補足睡眠就行。
宋焰笑了笑:「你當我傻子?」
孟宴臣站在場地邊,眼裡根本沒有宋焰,沒有全世界,只看著許沁,說:「沁沁,回家了。」
「小傢伙,想我了沒?」
許沁猶疑半刻,終究把那一大口西紅柿全部吐進垃圾桶。
宋焰:「老子怎麼就不能說髒話了?——跟著學。快快快,」他推搡她,「矯情什麼呀,快!」
宋焰冷冷看她一眼。
宋焰捂著胸口:「還傻愣著幹什麼?趕緊來揉揉啊。」
許沁望著孟宴臣溫潤的眉眼,安靜看了許久;孟宴臣抬起眼帘時,便碰見許沁的眼神。
孟宴臣不置可否,坐了半刻,說:「我下去給你盛粥。」
那天是星期五,放學后本該回家。她沒回。他帶她去玩輪滑,她不會滑,磕磕絆絆的,他耐心地牽著她的手,慢慢引導。
有次宋焰陪她在學校食堂吃飯,看她吃得太少,眉頭一皺,不高興了:「你是貓兒變的還是怎麼?耗子都比你吃得多。」
可很快,她臉上的笑容消散,她看著他身後,臉色變得死寂。
而他抓許沁的這個動作刺|激了孟宴臣。
許沁盯著輸液管里滴落的藥液,說:「不喜歡,但也不討厭。」
許沁坐在場邊等,目光追著宋焰來來去去。
孟宴臣問:「你喜歡蔣裕嗎?」
無論哪種理由,歸根結底都是動機不純。
宋焰說:「這叫勾芡。」
他的朋友好心勸她:「散了吧,你昨天太給焰哥丟面兒了,他不會跟你和好的。回去吧。」
許沁走到宋焰身旁,輕聲:「宋焰,我要回家了,明天再來找你玩好不好?」
宋焰以為食堂里www•hetubook•com•com的菜不合她口味,便帶她去吃炒菜,本地菜館。
宋焰:「特難吃。」
和宋焰一起開心嗎?開心。不然,她不會那麼容易就記起那麼多事。
孟宴臣看見她的手露在被子外,想撫一下,卻沒有。
「誰送的?」
天黑了,宋焰還沒有要走的意思。他玩累了,滑到場邊的長椅旁,擰開瓶子往嘴裏灌水喝。
許沁還是愣愣看著他,隔半秒,突然撲哧一笑。
宋焰大笑:「再來——忒他媽難吃。」
宋焰鬆開手,手臂卻護在她周圍,緊跟她身後。
許沁爭辯:「他是隊長。」
「別說髒話。」
許沁皺眉:「好難吃。」
她以為他絕對不會原諒了。
他走了,房間里陷入安靜,許沁吐出一口濁氣,正要閉上眼睛,聽見肖亦驍懶散的嗓音:「既然能接受,怎麼還是不開心?」
可時隔多年,他的回答是:「你當初的選擇不重要。」
宋焰:「你確定?」
許沁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要是再不明不白地去找他,就是欺人太甚了。
孟宴臣:「蔣裕。」
「……」宋焰張口結舌,「怎麼還自由發揮了?」一邊說一邊作勢捂她的嘴,「女孩子能說他媽的,不能說傻逼,這詞兒不文明不文明。」
一定要。
兩人滾成一團,一通狠揍,臉上挂彩,鞋子踢飛。
哪怕一次。
他來她床邊,坐到地毯上,抱著腿與她視線平齊:「沁沁,我問你,他一個月工資多少?——消防員我想想,五六千?」
許沁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好似打架的雙方她都不認識。
宋焰一挑下巴,把許沁扯進懷裡:「老子的女朋友,輪得著你管?」
「媽媽跟他媽媽說了。」孟宴臣說話很簡短,並不歡迎。
宋焰不理她,她就坐在台階上等。
只因為她回來了,就這麼輕易地原諒了她。
許沁闔眼沉睡,一覺醒來已是天黑,房間內光線昏暗,沙發旁亮著一盞落地燈。
宋焰停下腳步,看著許沁,大口喘著氣。
付聞櫻說她胡鬧,讓家庭醫生給掛了吊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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