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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城,在等你

作者:玖月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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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宋焰道:「是。她闖什麼禍了?」
「沒說謊?」民警拎起一大包東西放桌上,「真不知道這些是假的?還大學生呢,賣假貨。這麼嚴重的誠信問題,你們老師沒教過你們?」
宋焰還是說了聲:「謝謝。」
民警似乎覺得可信,翟淼拉宋焰:「哥,你幫我說說——」見宋焰臉色很差,不服:「你幹嘛?」
翟淼怕他,不敢講,支吾半天了,一跺腳,抓住他的袖子:「哥,你聽我說,我是在學校做兼職買東西,我被人騙了,我不知道的。」
許沁也跟著動身:「我送你吧。」
某個時刻,他無意間看向窗外,一個落單的女生經過。她抱著書包,低著頭,很緩慢地走過。
民警問:「你是他哥吧?」
宋焰一眼見翟淼安全無虞,也落了心。大步走過去,問:「怎麼回事?沒人打架吧?」
「喂?」
民警猶豫半刻,也有些為難,戳了戳筆:「你這個情況是受騙者來投訴的,按我們的辦事章程,要通知你學校。」
許沁說完那句話就發現說錯了,立即改口:「錯了,暴雨那天你見過我的車。」
許沁皺了皺眉,一時想不出她一個學生能惹出什麼事來。
翟淼還在跟民警求情:「我真的不知道呀,我怎麼知道這是假的。我好多同學都這麼找兼職做的,怎麼就抓我一個?再說這些名牌我一窮學生又用不起,我哪知道真假?」
翟淼一抖,小聲:「進貨五十,出價三百。」
但她的模樣在他腦中是清晰的。現在的她和當年並沒有多少變化,除去褪了嬰兒肥,臉變得小了些,也更白了。鼻子還是又小又高,眼睛也還是黑漆漆的,淡淡的沒什麼情緒。
逆向車道上,洋洋車流堵成了停車場;許沁這邊卻一片開闊。
宋焰眉心一抖,不可思議:「賣假貨?她一個學生——」回頭hetubook•com.com看翟淼,臉色變了,語氣也變了,「怎麼回事?」
宋焰:「七葉台。」
宋焰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有些心不在焉。
許沁稍稍訝異:「她成績這麼好?——我記得她很貪玩兒,從來不學習。」
宋焰直問要害:「上頭給你出貨的人是誰?」
宋焰用力把安全帶扣上,咔地一響。
翟淼一臉絕望崩潰,宋焰正要開口,
翟淼快急瘋了:「你別煽風點火行不行?!我是找你來救我的。」
說著看了眼葉子,但翟淼的書包放在葉子腳邊,顯然兩人是一起的。
很快到達七葉台派出所,翟淼耷拉著頭坐在裡邊,一見宋焰來了,立刻起身:「哥!」
許沁喚了聲:「宋焰。」
他繼續和人笑鬧。這時,對面的朋友對他挑挑下巴,看著他身後,說:「誒,你擋著新同學的路了。」
她面前的民警正做筆錄,原想叫她坐下,但那民警年紀輕,人還算和善,沒跟小姑娘計較。
翟淼不看宋焰,再接再厲只求民警,可憐兮兮道:「我是真不知道怎麼聯繫那個姐姐嘛。下次她再去找我,我摁住她了打110行不行?」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你也看到我哥了,只會訓我,我保證回去反省改正好不好呀?」
「先走了。」宋焰起身往外走。
生活於她來說,異常的簡單輕鬆,是好事。
「打什麼架啊我……」翟淼面色焦急,剛要說什麼,看到他身後的許沁,不高興了,「你怎麼也跟著來——」
許沁是漂亮的,宋焰很清楚。但當年,第一眼喜歡上她卻不是因為她的漂亮。
被點名的許沁愣了愣,答:「六百多。」
宋焰道:「翟淼在派出所。」
宋焰皺眉打斷:「翟淼你搞清楚你現在在哪兒了沒?還耍脾氣是吧?」
她吃東西的方式和hetubook.com.com周圍人無異,看上去也很尋常的一個姑娘,頭髮低低地束著,一件灰色大衣,牛仔褲,小短靴,背著一個很小的書包。和環境並無不搭,和周圍其他的女孩也沒什麼大不同,除了人美一些,神色和氣質都淡然些,整個人也都從容平靜。
一直冷眼旁觀的宋焰開口了,說:「翟淼,再問你一遍,上頭給你出貨的人是誰?」
宋焰嘆了口氣:「但她聰明。」
他沒有看清她的臉,只覺得她瘦弱的身影異常伶仃無依。
宋焰點燃第二根煙,
民警敲著手中的圓珠筆,道:「我問了,她說沒有聯繫方式,對方直接來宿舍找的她。我想找她舍友求證吧,她死活不肯說自己哪個學校的。」
他認出她來,話說到一半止了,盯著她看。但她矮他一個頭,又瘦又小,他只看見她亞麻色的長發和緊攥書包的手指,她抱著那個書包像抱著自己,背影非常的弱小。
葉子顯然比翟淼淡定很多,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裡,聽到翟淼辯解也沒反應,反而有些不耐煩而輕蔑的樣子,手裡拿著電話,欲打不打。葉子一抬頭看見許沁在看她,她也認出了許沁,稍稍詫異,轉瞬又恢復平靜。
是翟淼打來的。
她學會了當地人的吃法,把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油條泡在豆漿中,將軟未軟的時候,拿勺子舀起來送進嘴裏。油條一面脆一面軟,吸滿濃香的豆漿。她吃完了舔舔嘴唇,似乎很滿意這味道,筷子夾起下一段油條,繼續在豆漿碗里泡泡蘸蘸。
翟淼哭腔:「警察哥哥你高抬貴手吧,我還是個學生呢。你找到我學校,我還要不要上學了?」
宋焰沉聲:「好好說話!」
……
許沁揣摩著這兩句話,忽說:「你蠻適合做家長的。」
許沁點頭。
翟淼回頭一怔,眼神一抖,低聲:「我m•hetubook•com•com真不知道啊。」
許沁:「為什麼嘆氣?」
宋焰看一眼那堆化妝品和包包,眼裡最後一絲擔憂和焦慮撤得一乾二淨。翟淼心知不妙,嚇得趕緊收回手。
來往的人多了起來。
她急著叫他,別的也不多說,宋焰只問了在哪個派出所,就掛了:「等著,我馬上過來。」
「謝了。」宋焰沒跟她客氣,看來是真急著往那邊趕。
民警道:「賣假貨。鬧糾紛的人剛出去。」
宋焰對民警說:「通知學校吧。」
她瞥一眼車外後視鏡里的路況,又瞟一眼車內後視鏡,正巧看到宋焰的側臉。他微擰著眉,望著窗外,面色有些凝重。
許沁一愣,一時沒說話。
宋焰沒回頭:「A大。」
宋焰回頭看了她一眼,許沁道:「現在上班高峰期,打不到車的。翟淼在派出所里等著,應該挺急。」
彼時宋焰坐在桌子上,腳踩著另一張桌子,長腿攔住通道。他正和朋友說著話,邊跳下桌子站起身避讓。
宋焰坐上車,拉安全帶的時候,發現安全扣上的塑料膜都沒撕下來。他隨口問了句:「換了輛一模一樣的?」
宋焰看出她想問,接了一句:「要麼是路上碰著車了,要麼就是跟人拌嘴推搡了。她那性格得理不饒人,別是挨揍了。」
宋焰說:「那走吧。」
許沁微踩油門,汽車駛離了地下車庫。
宋焰煙抽到一半,手機響了,將眼前的五芳街從多年前拉回到如今。
民警還在嘆息:「受過高等教育,又知法犯法。你們這些聰明人路子要是走歪了,以後對社會是大禍害啊。」
翟淼瑟縮了一下,嘀嘀咕咕。
車買回來沒多久,座位上堆滿了除味的炭包。許沁坐上駕駛座,把副駕駛位上的炭包都抱起來扔到了後座。
宋焰抽完一根煙了,回頭看一眼店裡頭,許沁已經解決掉紅油麵和麻和_圖_書團,正在吃豆漿和油條。
「我……」翟淼欲言又止,「哥,我在派出所,快來救救我吧。千萬別告訴爸媽。」
宋焰道:「我他媽還以為你挨揍了,沒想你丫欠揍。自己闖的禍,自己用腦子想想怎麼解決?」
許沁的車上次被水泡廢之後,孟懷瑾又給她買了輛白色寶馬,和之前一模一樣,型號配置都沒變。
「哥!」另一頭聲音急切,帶著哭音,說了一串口齒不清的話,摻雜著男人的訓話聲。
翟淼一愣,閉嘴了。
宋焰插著兜,跨坐在凳子上,問:「吃好了?」
宋焰說:「辦點事兒。」
開學那一天,宋焰坐在教室後排跟同學笑鬧。班上的人一群群聚在一起講話,教室外三三兩兩的學生跑過。
沒想跳下去了卻是個坑。她哪裡需要他保護呵。
民警問:「你是真不知道?」
宋焰把煙從嘴裏捏下來:「你好好說,出什麼事了?」
他沒有權利與資格去剝奪;卻也不能理所當然地去借利或享受。
許沁問:「翟淼現在在哪兒讀書?」
宋焰眼神冷然:「還覺得委屈是吧?」他拿起一管口紅,問:「這個你賣多少錢?」
翟淼和葉子同時一驚。
許沁在心裏琢磨了一下,還什麼都沒說呢,宋焰來了一句:「不用你幫忙。也別費那個人情去找關係打電話。」
許沁插車鑰匙,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問:「你見過我以前的車?」
宋焰冷冷地注視著翟淼,眼風又掃向葉子。葉子撞見他研判的目光,迅速別過眼去。
民警語氣放緩:「現在知道不對了?」
翟淼頭搖得像撥浪鼓,舉手:「我真不知道。」
自和許沁重逢,宋焰還沒認認真真近距離地仔細看過她的臉,每次他的眼神都無法在她臉上停留過久。
翟淼瞪著許沁哼了一聲,算是暫且不跟她計較。表情卻是不服的。
許沁看那包https://www.hetubook.com.com和各類迪奧阿瑪尼口紅粉餅粉底液,心裏也明白了。只怕宋焰很清楚翟淼在說謊。
他放下電話,把煙掐滅了,走到櫃檯前結賬,結完賬回到桌前,許沁也剛好吃完。
民警再度猶豫一會兒,嘆了口氣,眼見要相信了。
「這東西原價——」宋焰頓了一下,回頭問許沁,「原價多少?」
許沁跟在宋焰身後,意外發現翟淼身邊坐著的那個女生很眼熟,卻是在灣流會所里孟宴臣點過的公主——葉子。
旁邊有人跟他講話,他回了一句,再看過去時,窗外的女孩不見了。
這片是商業區,正值上班高峰,由西向東來的路堵得水泄不通,但由東向西出的路暢通無阻。
她看見他接電話了。
許沁以為他在擔心翟淼,問:「哪個派出所?」
正看著,裡頭的許沁似乎感覺到他的目光,抬眸朝他看過來,眼神還未撞上,他已迅速別過眼去,看向忙碌的街道。
那民警一愣,很快贊同地點了點頭。
宋焰不經意皺了下眉,按理說她現在應該到了學校,準備上課了。
翟淼:「我哪兒知道怎麼解決?」
許沁問:「你要去哪兒?」
狹窄的過道里,那個抱著書包的女孩從他眼前擦著他的胸腔走過。
那一刻,毫無預兆的,他忽然就想保護她。
宋焰問翟淼:「兼職?你腦子有坑不知道自己賣假貨?——到現在還不認錯,以為耍個小聰明說不知道就能推掉責任,當警察是傻子?」
連民警都緩了緩,才問:「哪個學校?」
宋焰扭頭看她,道:「她獲得成功比別人容易,一來二去,對一些約定俗成的規律便沒有敬畏之心。況且,對自己能力太過自信的人也容易利用和耍弄他人,做出越線的事。」
許沁問:「什麼事?」
翟淼趴到他桌上,嗚咽:「我要是被通報批評,會記進學籍檔案里的!警察哥哥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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