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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意四處看。房間很小，東西很多，卻一點兒不亂，收拾得很整齊。窗台上養了幾盆花，開得燦爛。床底塞著玩偶，床頭擺著和唐裳的合照。牆上貼滿各種照片，她和形形色|色的男女勾肩搭背。這不奇怪，她在K城一家健身房當教練。

唐羽臉色不好：「唐裳用命換來的錢，是給我享受的？」

「想得美。」甄意揚起眉梢，抬著下巴走到前面去了。

她把自己打扮得連頭髮絲兒都是精緻的，立在路邊等言格接她。汽車停靠路邊，他紳士到了習慣里，下車給她開門，卻並沒因她今天格外漂亮而多看她一秒。或者，他都沒注意她的不同。她不知道，在他的印象里，她一向都是花花綠綠，蓬蓬生機的。

「嗯哼。」是甄意建議宋依繼續淡定工作的，說這叫士氣。

「言醫生，你是在誇我嗎？」她不答反問，笑容更大。

很快找到唐羽的住處，在一棟七樓高的小產權房裡，每層分割出數不清的小房間。樓道里全是炊煙味。唐羽的房間是和圖書一室，電飯鍋、簡易衣櫃和床都擠在一起。真不知道那300萬用去哪兒了。唐羽只約了言格，所以看見甄意很意外。

「怎麼還住這裏？」甄意故作隨意地問。

楊姿配合地嘟嘟嘴：「最近順利嗎？新聞說要打刑事案。越來越多的人懷疑宋依。」

言格雲淡風輕，眼裡卻閃過細微的柔和。

「我記得你說那些錢全給父母養老，現在看，你的確這麼行動著，像交代後事。」

「你是在調情嗎？」

可她還是撞向他，額頭從他的衣領擦過，一瞬間，心跳到嗓子眼。她凝著呼吸，抬頭看他，目光茫然。

「今天是雙號。唔，案發那天星期六也是雙號。你十點半下班，兩小時車程外的林子翼在十一點死去。」背後沒有聲音，甄意都不用回頭，「看來那天你請假了，不在健身房。」

楊姿揪頭髮：「有小道消息說她不是表面的單純，說她介紹唐裳做外圍，和林子翼有牽扯不清的包養關係。」

言格跟在她身後：「律師事htｔps://ｍ.ｈeｔｕboｏk.coｍ.ｃｏm務所通常會有心理諮詢師？」

「你應該是傍晚請假，那時在這裏看到你的人不能做不在場證明。」甄意盯著照片牆看了很久，兩根手指夾住一張照片，慢慢轉身，「我見過這個男人，Ecstasy會所的店長，索磊。」

唐羽冷聲：「我生病了一直在家休息，鄰居會有人看見我。」

黑白色緊身套裙，利落優雅的職場盤發，黑色英倫小帽。她私下不修邊幅，可每每梳妝完畢就像打磨過的鑽石，精緻璀璨；又像頂級門店櫥窗里的假人。

「警方都沒問我，你懷疑什麼？」唐羽徹底黑臉，「有這麼多閑情來調查我，不如多操心你的委託人宋依，還沒開庭，網路就開始攻擊她，你不該多花心思替她擺脫困境？萬一宋依受不了風言也……」她越說越火大，近乎斥責，「作為律師，你保護好你的委託人了嗎？還是她們不堪重負自殺了你也不會有多難過？」

甄意和言格下了樓。

「嗯。」

目不和-圖-書斜視的他垂眸看她一眼，她今天的確耀眼，四周是嘈雜的貧民窟早晨，她卻蹬著高跟鞋走在T台上，光芒萬丈；讓他莫名想起一幅畫，破敗的廢墟中，精緻的芭蕾女郎亭亭而立。

言格收好表格，對唐羽說：「沒問題了，謝謝。」語氣平淡得彷彿沒聽見兩個女人的針鋒相對。唐羽客氣下來：「不用。吳哲也是我朋友。但他被送進精神病院，我並不知道。」

言格不問了。

「意，你今天打扮得太超過，要去勾引誰？」

唐羽住在民工村，當初因為打官司要錢，賣了按揭房搬到這裏。居住條件一落千丈。到邊緣地帶，車就進不去了。言格和甄意步行前往。道路狹窄，舊樓房擠成一團，半空中晾衣繩把天空切割成不規則的小塊，掛著一串串晾晒衣物，女人胸衣男人褲衩迎風飄揚。

她撞見他注視的目光，咧嘴笑了，眉飛色舞地調戲：「美吧？」

推著油炸食品的早餐車經過，甄意斜身讓道，輕輕碰了言格一下。

照片上身著緊身運動衣的ｈｔtps://ｗｗｗ•ｈｅtｕbooｋ•cｏm•ｃoｍ兩人搭著肩，立在跑步機旁。「學員，有什麼稀奇的？」

「你諮詢過嗎？」

「淡定地在中心城區拍戲呢，看上去挺人正不怕影子斜的。」

下一秒，手腕就給人握住，溫熱的掌心，非常有力。

「我記得你的工作是隔日，晚上十點半下班。挺累的。」甄意語氣看似無意。

「謝謝你讓我跟過來。」甄意時不時回頭，「你約唐羽了解吳哲的家庭背景做登記，她才配合。要是我說來調查，她一定避而不見。她性格激烈，和唐裳不像。」說完，停了一秒，聲音低下去，「有些地方其實也像。」

近九點，民工村一派熱鬧景象。小商小販擠滿巷子，沒人管的孩子上躥下跳。有幾個追追趕趕從甄意腳邊一溜煙飛過，她踩著高跟鞋走在磚板路上，搖晃了一下。

他不欣賞，甄意也半分不泄氣，穿給自己看心情也好啊。什麼女為悅己者容，應該是女為悅己而容。她要讓自己每天漂漂亮亮地過。

楊姿撲哧笑，打量甄意。

甄意沒不自在。只是在言格和圖書面前被人罵，有些尷尬。

他神態安然：「你工作時都穿成這樣？」

「我好得很，幹嗎要諮詢。」她似乎很抵觸。

甄意倒大方：「等這案子結了，給你買花花衣服，乖。」她在鏡子里對楊姿親親。

甄意心一跳，笑：「沒，我一直都低級二缺又庸俗。」話這麼說，心弦卻微顫。

「嗯，我們老闆就是，他很專業。」

甄意沒聽，手伸進衣服里抓|胸，費力地揉了半天，嘆氣：「塑形內衣都擠不出溝來。」轉眼盯著楊姿的胸，像狗盯著包子，「阿姿，給我點兒肉吧。」

他不是瞎子，並非看不懂。

楊姿暗羡甄意天生對時尚的敏銳嗅覺。這種書本不教的內容，她不知該去哪裡學。

「新聞里宋依在幹嗎呢？」甄意對著鏡子塗鮮艷的口紅，聲音模糊。

「的確不稀奇。」甄意把照片粘回牆上，學員里不乏和唐羽肢體接觸更親密的。

「我們都已經得到賠償了，還殺他幹什麼？」

她九點半上班，沒時間寒暄。言格拿著表格向她打聽吳哲的家庭情況，父母住處、聯繫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