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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什麼夢？」言格停下，低聲詢問。

甄意心一怦，回應：「Hi！」她腳步不停，反而加快。他目光追著，待她離他越來越近，他望著樹梢的綠色，說：「春天快結束了。時間過得真快，你說呢？」

「我夢見撿了很多金子，然後就去游泳。」病人執著地盯著他，「言醫生，這個夢是什麼意思？我是不是出問題了？」

宋依從陽光里走過來，漂亮的臉回歸陰暗，剎那間變得兇狠，速度極快抓住她往外推：「滾！」

「我還給金子的主人了。」病人說完，有些慌張，「我居然沒拿金子打爆他的頭，我是不是好了？」

草地上剛灑過水，空氣清新，甄意深吸一口氣，忽然覺得住在這裏其實很安逸。走過小坡，小橋上有個白色病號服的身影，還有一個男性護士。

病人們在午休，院子里安安靜靜的。藍天白雲，草地流水，角落和_圖_書裡柳枝搖擺。

甄意歪頭看玻璃窗對面，睡眼惺忪的病人們穿著寬鬆的白衣服，揉著眼睛排著隊，哼哼唧唧地跟護士們去活動室。一個一個，她覺得特可愛。

單獨放風？

甄意思考後才知他在問脫臼的事：「沒那麼嬌氣。」

甄意再度來到精神病院，是下午。

他意味不明，再問：「你叫什麼名字？」

他側眸看她一眼：「測謊結果只可做參考，不一定準確。尤其不適合精神狀況不穩定的人。」

她憋著氣跟隨他的腳步，再說一遍：「法證人員在36號房檢驗出大片的魯米諾反應，雖然暫時無法鑒定血跡成分，但他們已重新在36號房取證。案發房間很可能是36號，而不是31號。」

她看了一會兒，提醒自己他是別人的男朋友，趕緊別過頭去。

甄意納悶。護士上前，和聲說：「抱歉，這位病人病情嚴hetubook.com.com重，不能和別人交談，希望你配合。」

「你說宋依？可她不配合。還好她通過了測謊，不然她保護不了別人，反倒被害死。」

「你……」甄意惡狠狠剜他的背影，她明明在電話里說清楚了的。

走進樓內，護士領她去見言格。

「不吃力啊。」

甄意愣了一秒，搖頭：「沒有。」

只是一瞬，他沖她淡淡微笑，說：「Hi！」

病人忽然睜開眼睛，隔一秒，目光就落到她的臉上，很靜。甄意先是嚇了一跳，她沒和精神病人近距離接觸過，因而惶恐。隨即迎上他的目光，她的心一顫，像被什麼擂了一下，那是一雙多深邃的眼睛啊！平靜，無波瀾，底下卻像藏了暗流。

沒過一會，裡邊的會議散了。護士們也從值班室出來，說神經病們要起床了。甄意聽得出，在這裏神經病像一種愛稱。

言格沒答，hetｕｂｏoｋ.ｃom•cｏm反問：「游泳吃力嗎？」

「那你認為吳哲在案子中的作用是？」

病人看上去很放鬆，仰著頭閉著眼睛，唇角含笑地沐浴陽光；護士則比較謹慎拘謹。

「他怎麼了？」言格轉身往前走。

病人微笑，乖覺地點了點頭，閉上嘴。

她見過。上次和言格談話的那位。近距離一看，真漂亮。

「但我認為那天宋依的表現挺準的。」甄意又說，「吳哲現在的情況……」

那病人如釋重負地舒一口氣，孩子般欣喜地跑開。

「嗯。」他在前邊走著，頭也不回，「和吳哲的關係是？」

「至少知情。」甄意嘟噥，「原本很簡單的殺人案，可清場、移屍、目擊，很多環節把它變得格外複雜。每個人都有嫌疑，卻都沒有足夠的證據。」

「那你試試複雜問題簡單化。」他說，「四個嫌疑人誰在中心位置，就從誰入手。」

視線被白色的和圖書衣角阻攔，她緩緩抬眸，迎上言格淡靜的眉眼，他問：「手好了嗎？」

言格點點頭，說：「拾金不昧，值得表揚。」

「……」甄意無語，「我來是想調查吳哲的事。」

甄意點點頭，匆匆看那病人一眼，繼續前行。卻見護士重新戴上耳塞，是不想被病人搭訕嗎？奇怪，他看上去一點兒不像有病。

甄意不答，指指客廳那驚悚的畫：「我見過。吳哲畫的吧？宋依，你保護兇手，或者你是兇手，無論哪一種，都是為了唐裳。」

甄意走上小木橋，病人仍閉眼望著天，陽光灑在他高高的鼻樑上，清秀乾淨。他一身寬大的白色病號服，白皙的臉在太陽下幾乎透明。

病人微微眯眼，饒有興緻的樣子，問：「這些天，你覺得很累吧？」

「死者陳屍31號房，警察第一個走訪的嫌疑人吳哲描述了和31號房相同的場景，變相誤導了警方。警方才沒去想是現和*圖*書場出了錯。」

「脫臼和嬌氣有關係？」

「帶著金子怎麼會不吃力呢？」

甄意笑：「不是時間快，是我們在變。」

甄意微訝，沒答，不知該停還是該走。一旁的護士感覺到不對，上前一步，摘下耳塞，冷眼看著病人：「你是不允許和別人說話的。」

甄意被她推搡出門，宋依攔在門縫裡，緊緊盯著她，難過，失望，轉瞬即逝，回歸冷寂：「甄意，你說讓我對你絕對坦誠，我做到了。可你相信了嗎？呵，你讓我成了笑話。」

話音沒落，有病人走上來，盯著言格，眼神愣直：「言醫生，我最近又做夢了。真奇怪，這些天一直沒在夢裡殺人了。」

甄意來不及張口，門砰地關上。她立在門外，心情憋悶得像沉進了深海。

彎過走廊，她透過玻璃往裡望，言格一身白衣，站在桌前指著紙張說著什麼，一群醫生圍在旁邊。同樣是穿著白大褂，偏偏他格外出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