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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弗洛伊德

作者:玖月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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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愛非其道 第八十三節

第二卷 愛非其道

第八十三節

「願聞其詳。」她背著手歪著頭,興緻勃勃。
先敗下陣來的是安瑤。她扶住眉心,努力撐著自己,手指在抖:「對不起,是我疏忽。」
好想問啊。可想想他雲淡風輕質問安瑤的架勢,真有點兒嚇人。她低頭,一下一下地鼓腮幫子。
安瑤驚住,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他一秒,又緊張地看看言栩,很快再度低下頭,肩膀頹然垮塌下去,道:「我這幾天被一點私事攪得心神不寧,對不起……」越說聲音越低,「是我疏忽,鋇餐檢查沒問題后,就當最終結果了。我沒想過再度確認。是我失責。」她拿手摁住眼睛,極力克制,可嘴唇一直顫抖。
甄意聽懂了。安瑤運氣不算好,但也不差。如果許茜沒在這個當口喝酒,而是慢慢出現危險,安瑤最少逃不掉醫療事故。因為,如果許茜沒有不在乎自己,沒有喝酒,她依然會慢性出血而死。
安瑤肩膀抖了一下,更深地捂住頭,看不清情緒,甄意覺得她可能哭了。言格眸光清淺,閃過來看甄意一眼,拔腳出門,示意她也出去。
言格垂下眼睫,瞧https://www.hetubook.com•com她,神色微妙:「和你想的相反,真正震驚的表情相當短暫,即使看上去保持著,其實微表情已經和第一秒不一樣,多數會變得空茫、獃滯。」
「等一下,」甄意聽得入迷,打斷,「即刻就變換表情,難道不是偽裝?」
話語簡短清冷,已是莫大的鼓勵。
言格撞見她星星般的眼神,一貫淡然的人微微不太自在,挪開眼神去。「看客觀證據,病歷上記錄,安瑤堅持給許茜做鋇餐。這是事實。鋇餐的精準度不是她能控制的。這也是事實。所以,目前我偏向相信她。」
「是。」安瑤蹙眉,語氣卻平靜,「許茜不肯做胃鏡,嫌太痛苦;也不肯做鋇餐,嫌不舒服。她說她沒得過胃病。我堅持讓她做鋇餐。但鋇餐的準確率並非百分之百,疏漏掉細微的癥狀也是正常的。」
「言格,你好厲害。」她看著他俊逸的側臉,讚歎,真心覺得他從容分析的模樣太帥氣太性感。
言格看他一眼,又平靜地看向安瑤:「人都會犯錯,必須謹記教訓,但https://www.hetubook.com.com也不要沉溺自責。」
「你把邏輯順序弄反了。」言格正色道,「並非我發現她和這事沒關係卻逼問她;而是通過問她,發現她和這件事沒關係。」
「病人不想開刀,目前也不需要。我們和她交流后,她自主選擇保守治療。」
甄意一怔,這樣的隨意輕率,比蓄謀殺人還恐怖:「言格,你別這麼說。我覺得安瑤不像是把人命當兒戲的人。」
「我懷疑她,她有嫌疑;這兩者能畫等號?」
他無聲看她一會兒,說:「安瑤和這件事沒關係。」
「我說最後一句話時,語氣強調『不要沉溺自責』,她聽到『自責』,肩膀緊繃,又放鬆下去。因為我說中她的心思,她覺得刺痛卻在潛意識裡稍稍寬慰。」
「溶栓藥物作用於全身,可能引發其他部位出血。剛好許茜有胃潰瘍,並沒完全治愈。加上酒精刺|激,造成胃部大出血。」言格合上病歷,看著安瑤問,「作為主治醫生,你不知道許茜有胃潰瘍沒治好?」
「你是青蛙嗎?」他語氣寡淡,不知何時,眼神挪hetubook.com.com過來了。
言格緩緩點一下頭,看似漫不經意地說:「專業的醫生能從病人的口腔、臉色看出病人是否患有胃潰瘍。」他語氣淡靜,才緩和的空氣瞬間綳起無數的弦。
甄意微微臉紅,的確邏輯不對:「你怎麼判斷她沒撒謊?」
「哦,這樣。」甄意更心虛,在他面前裝驚訝裝了成千上萬遍……全被看穿了么。
他的意思很明顯。
甄意不作聲了,究竟是怎樣,也只有安瑤自己心裏清楚。
「為什麼是偏向?」
言格並未打住,濃眉下長長的眼眸微微眯起,研判道:「開這種葯應該首先想到檢查胃潰瘍。」
甄意頭上三條黑線:你腦迴路如此不正常,你弟弟知道嗎?
「誒?」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蟲?「既然她和這事沒關係,你還把她逼問哭。」
「任何事都沒有絕對。總會留有微小的其他可能。」他自然而然地說。
「……」
「唔。」甄意心虛地點頭。看偵探小說里總說鎮定且條例清晰的人往往是事先做足準備,她還因此稍稍懷疑安瑤。現在想想,微窘。
言格臉色一僵:「我哪裡把她弄哭https://www.hetubook.com•com?她不是因為我的安慰,感動哭的?」
「常人很難掩飾微表情,即使掩飾一種,也會牽一髮而動全身。所以我相信她。可就像我說的,凡事沒有絕對。」
「表情和肢體語言。」
甄意跟著他上走廊。剛才言格不動聲色的凌厲質問讓她的心七上八下。安瑤是故意殺人嗎?言格後來改口是出自真心還是為了言栩?
空氣已冷凍結冰,甄意作為旁觀者,尷尬困窘得不敢呼吸。言栩仍背對他們,盯著窗台上的綠蘿出神。
她拿他較真的性格沒辦法,可她也較真起來:「那你舉一個微小的可能給我聽聽?」
語氣平淡,但話里每個字都意味深長。氣氛已降到冰點。
「是不像。」言格淡淡評價。
她感興趣的眼神叫他心情不錯,表情卻還是疏淡:「普通人在受質疑時會輕微緊張,語言凌亂;但安瑤本身是個邏輯嚴謹,淡漠的人,所以一開始她表現得平靜有序,無可厚非。」
這兩人各自平淡卻隱隱爭鋒相對的氣氛,太壓迫人。甄意有種感覺,任何人都別想逃過言格的審問。最適合他的哪裡是精神病醫生,而是審hetubook.com•com訊員。
安瑤咬唇,隔了一兩秒,說:「許茜得過胃潰瘍,但她沒有就醫,可能是自己買葯吃,所以病曆本上沒記錄。我問過她有沒有胃病,她說沒有。」
這句話沒有贏得他的放過。「別的醫生會疏忽,但安瑤,你會疏忽嗎?」言格盯著她的眼睛。
「我問她怎麼確定許茜沒有胃潰瘍時,她低頭摸眉骨,眉心緊蹙,羞愧且痛苦。手也在抖,她一直在自責。」言格不徐不疾,「我說,專業的醫生能通過口腔觀察時,她眼睛不受控制地往下看,嘴一直在抿,有想拿手捂住的趨勢,這是深切的羞愧。我挑明了懷疑她。她驚愕,瞳孔放大,憤怒。可隨即轉化成隱忍的羞慚。」
「你剛才不是看她的表情判斷嗎?」甄意努力幫安瑤說好話,萬一她真這樣,言栩該多可憐。
甄意疑惑:「在我看來,你問的那些話讓安瑤有了嫌疑。」
「言格。」言栩轉過身來,很輕地喚他一聲,想說什麼。可不用說出口,言格就瞭然。
「如果許茜可殺可不殺呢?」言格看她,「查出胃潰瘍,就給她換療法,讓她活命;沒查出,就用正確卻危險的療法殺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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