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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嫌犯是針對安瑤來的，我想知道她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會吸引嫌犯，尤其是平常人都不知道的隱私。」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安慰，但從目前嫌犯的行為看，她不會有生命危險。」

那一瞬，似乎風停了，月光溫柔，螢火蟲的光像緩緩流淌的清溪。

「哥。」言栩喚他。

季陽走過來，對陳隊說：「我現在回去審他。」

他說：「好。」

言栩搖頭：「家裡有專門的人看顧她。」

言栩說，安瑤提過一個男人，讓她想到和言栩初見的時候。

季陽在他身邊，和他說了什麼。肖岩瞪大眼睛，氣得笑起來：「放屁，我早就不喜歡許茜了，一根指頭沒碰過。她懷了誰的野種畸形怪在我頭上？」

「嗯，先等我把最後的晚餐吃完。」他手中的刀叉切割著盤中之物，猩紅色的一小塊，蘸了芥末，放進嘴裏緩緩咀嚼，咽下去。他似乎得到極大的滿足，捂著左胸，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舒服多了。等我好了，就再也不用吃這些東西。」

甄意驚得臉色慘白，那是什麼東西的內臟，血淋林，生的！她想嘔，拚命搖頭。

「拜託你一件事。」

密密的草叢裡，一閃一閃，無數的螢火蟲飛出來，像夜空的繁星。漂亮得叫人無法呼吸。

身後的牆壁上放著水族館的玻璃柜子，裏面沒有魚，卻泡著暗紅深紅血紅的心臟！

近來的車燈有些刺眼，言格從回憶中抽出思緒。一輛熟悉的車停靠路邊，言栩從後座下來，上了他的車。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可言格感覺得到，他內心十分痛苦焦灼。

燭光昏暗，甄意看著盤子里的血腥物，臉煞白。那眼神奇怪的男人走了，腳步聲漸漸消失。她立刻起身，強忍住鋪天蓋地的暈眩，用力摁住太陽穴，往門外跑。

言格握著車門的手忽然就鬆開了。

男人蹙了hetubook.com.com眉：「唔，小豆丁餓了，要吃東西了。」說著，他走回自己的位置，拿起一個裝滿血紅色液體的玻璃杯，出去了。

言格一眼看穿：「那就是有了。」

「有天安瑤說，她遇到一個男人，讓她想起和我最初見面的時候。」言栩說完，又低下頭去，「或許，她想表達那個男人不愛說話。」

言栩垂了一下睫毛。

「你說。」

牆壁上幾步一燭台，不知哪兒來的陰風，火光搖來搖去，彷彿有幽暗的影子從背後爬上來，很瘮人。

甄意一僵，便見有道影子已到她腳下。她的心提到嗓子眼。身後的聲音非常冷漠：「小護士，你要把我的心臟偷去哪裡？」

「我想見見我的朋友，可以嗎？」她聲音有點抖。

叮叮兩聲清脆，水族館開閘，流瀉出一大堆水和心臟，水落進池子，心臟掉在傳送帶上，開始轉動，由遠及近，轉了半圈，消失在帘子後邊。

言栩隔了很久，開口：「言格。」

他記得，那一天是他們認識整整三年。

言格默了半晌，道：「我也覺得可能性不大。嫌犯有妄想，最近這段時間，單戀或跟蹤她的人也沒有嗎？」

很快，黑暗的牆壁上出現一道虛掩的門。門縫裡有紅色的光投射出來。

他一動沒動，不動聲色地穩定著心跳，讓它不要一落千丈，可，他站在輝煌的車燈、閃爍的警車和來往的人群里，像站在冰雪覆蓋寸草不生的荒原。

她腳哆嗦，咬著牙，努力讓自己目不斜視，快步卻悄聲地從走廊穿過。可這像個迷宮，找不到出口，更沒有窗口。不論如何，林涵肯定在這裏，她不能把他留下。

她在長桌的這一端，一個面容清秀的男人在另一端，隔著燭火，手裡拿著刀叉，笑容款款，舒了一口氣：「你終於醒了，我好擔心，怕你會死。死了就沒用和_圖_書了。」

「你先說你推測的，我再說對不對。」言栩很堅持。他會保護安瑤的秘密。

「言栩，這不是你的錯。」

這個男人長相可稱之為面善，唯獨眼神奇怪，隔著好幾個燭台，卻比燭火還熱烈，直勾勾盯著她。她心中有一瞬祈禱是他救了他們。可，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她莫名想起言格說的妄想症。

「言醫生，我辦案二十幾年，從沒見過你說的這種人。這種理由匪夷所思，你根本沒有證據。這些駭人聽聞的話如果傳出去，會給公眾造成恐慌和騷亂……」

話音未落，車內的聯絡台嘈雜作響，傳來女警急促慌張的聲音：「E隊請求支援，一名警察一名記者失蹤，發現破碎不明生物組織，方位……」

警察扭著他離開。

身邊言栩開口：「只有一句。」

仔細看，牆壁上有幾扇窗戶，窗外黑漆漆的不透光，但今天是滿月！窗戶都封死了？是假的？

空曠乾淨的房間，門口有一個四五米寬的水池，漂浮著奇怪的心形紅點，密密麻麻。房間是白色，可燈光是血紅色，乍一看，池子里的水也像紅的。門口有一條傳送帶，往屋內延伸，從對面的白帘子繞進繞出，一個圈又回到門口。

「我認為和這件事沒關係。」言栩說。

夏天的夜裡，有一瞬，海浪停了，草叢裡的蟲兒也止了叫嚷。

甄意握住門把手，竭力想穩定自己，可腳在發軟。她閉了閉眼，還有什麼能比現在的情況更壞。一推。吱呀一聲門開，紅色的光傾瀉而出。

「什麼？」

因為……這個男人不停地找安瑤檢查，覺得他的心有問題。他時刻觀察安瑤的動態，最終綁走他的心臟（嬰兒）和醫生。

一瞬間，言格明白了，他立刻下車，走去總指揮陳隊長的車前，不等敲玻璃，直接拉開車門，沉肅道：「陳隊，立刻通知山裡的人撤回來。和-圖-書肖岩不是綁匪，真正的綁匪可能極度兇殘。他沒有目標，但每個人都是他的目標。如果他真在山裡，如果進山的人只是把他當綁匪處理，掉以輕心，後果會非常嚴重。」

甄意聽不懂，一回頭，驚得渾身發涼。

男人繞開池水過來。甄意盯著他背上的獵槍，轉身攔在林涵面前：「別殺他！」

「你先告訴我，我判斷有沒有關係。」

季陽瞬間明白，可陳隊無法理解：

季陽和陳隊同時開口：「你說什麼？！」

甄意貼住椅子背，手心冒冷汗，這時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了嬰兒的哭聲！嬰兒？！

「你也吃點兒吧。」他起身，端著盤子走到她面前，放下。

陳隊聽了他的話，皺起眉心：「可A分隊已經抓到肖岩，正在帶他過來的路上。隊員在嫌犯的別墅內發現他和兩名少女淫|亂，雖然尚未發現其他人質，但他仍有可能是綁走安醫生和嬰兒的……」

她踮起腳，歪著頭，靠去他肩上：「言格，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她站在他身邊，小手忽然鑽進他掌心，緩緩地，十指相扣。

而現在，有人會把她的心挖出來。周圍的人開始忙碌了，聯繫著具體的位置，部署著什麼。

「不要分析我。」

「家裡人都把她徹頭徹尾調查了，如果有，會同意結婚嗎？」言栩問，「比如甄意，多年前她只是接近你，家裡就把她表姐男朋友的前妻怎麼死的都弄清楚。」

一路都沒話。回到駐地，言格停下車，忽聽言栩說：「我應該讓看著她的專人進醫院守著。」

「我不殺他。」他在離甄意一米處站定，單手舉起獵槍，抵在甄意的胸口。

他的心安寧下來，打了一個「好」，剛準備發送，決定再打一句「注意安全」，還來不及……

甄意醒來時，頭痛欲裂。昏過去的前一秒，她的頭被重重一擊，疼得像時刻在經歷震蕩。模糊和-圖-書中，她聽見一個男人溫柔的聲音：「醒醒，快醒醒。」她捂著劇痛的頭，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趴在一張長長的擺著燭台的長餐桌上。

他認識這個聲音，是和甄意一起的那個女警。他腦子轉得飛快，四人出行，不會留下兩位女性，所以失蹤的那個記者是……

「言格，他們居然在講鬼故事，啊，好害怕，嚶嚶嚶～等我回來你要抱抱我～嗷嗚嗚～」典型的甄意式簡訊，一堆撒嬌的語氣詞，光看文字就能想象到她說這話時的語氣和表情，還有她扭來扭去站不直的小身板。

「不對。」

林涵果然在。他被綁在一個鐵柜子上，膠帶捂住嘴，頭上的血跡已清理乾淨，綁了繃帶。

「是。」他執著道，像說不通的孩子。

甄意瞠目結舌。

她毛骨悚然，再度打量四下。這是個大客廳，歐式風格，因為沒有電燈，只有燭光，看上去黑乎乎陰沉沉的。

「嫌犯找安瑤不是因為愛戀她，而是因為她是心外科醫生。嫌犯有妄想症，他覺得自己的心臟有問題會死，他想活命，想把健康人的心拿出來換給他。他抓走那個新生兒是因為他認為孩子的心最純凈。安瑤為了救孩子一定會說嬰兒的心臟太小，無法滿足大人的身體需求。我不確定他是否在這座山裡，可如果在，他孤注一擲的時候聽到這種消息，你認為他不會對你的隊員們下手？」

「陳警官。」言格聲音很低，一字一句，在夜裡格外清晰，「真正的嫌犯是一個見到人就想把他的心臟活活挖出來的傢伙。這樣重要的信息，你不準備提醒你的下屬們嗎？」

「你是說那個看上去很優秀的男人嗎？」男人和順道，「別擔心，他會好好的。」

寂靜昏暗的走廊里，一道道門無聲地閃過。她嚇得毛骨悚然，試著推幾道，都是鎖著。

言格扭頭看他，無聲幾秒，終究對他讓步：「嗯。wwｗ.heｔubｏok•cｏm•cｏｍ我推測，她是否有過別的戀情，或者懷過孕？」

「什麼？」

幾位警官擰著肖岩下車，後者咆哮：「我給了錢的，是你情我願。什麼醫生護士，我沒看見，別想冤枉我。」

言格心一滯，有一瞬莫名不能呼吸，毫無理由地就擔心起甄意來。下意識看一眼手錶，甄意離開五十分鐘了。和警察在一起，不會有事。正想著，手機滴滴一下，正是他想念之人的簡訊。

片刻前溫柔禮貌的男人眼神一變，詭怪地盯著她：「吃下去，不吃，心臟怎麼會好？」

還說著，車燈閃爍，有車開過來，A隊回來了。

開車往山腳的聯絡駐地去，言格說：「既然沒引起注意，應該是安瑤的病人。你仔細回想，安瑤近一兩個月有沒有提過特別的人，說過特別的話？」

「嗯？」言格微愣，他們相差不過二十分鐘，他向來直接叫他「言格」。

他鬆開車門，緩緩直起身，將手插|進兜里，放好。

甄意。

「如果今天被綁架的是甄意，你就會發現，這句話沒用。」

甄意想起身，可頭中暈眩，她扶住額頭四處看，房間很詭異，只有蠟燭和爐火，沒有電燈，也沒有窗子。她不安：「林涵呢？」

「言格，他們居然在講鬼故事，啊，好害怕，嚶嚶嚶～等我回來你要抱抱我～嗷嗚嗚～」簡訊里的她是扭來扭去的。

甄意跑過小水池，去他身邊，慌不迭給他鬆綁，可他綁著專業的水手結，甄意心急反而拆不開。慌亂之際，林涵的手忽然緊握住她，制止她的動作。

有一瞬間，他努力克制著思緒，很小心地揣摩甄意發那段簡訊時的語氣和表情，

很遠，不在這個客廳。

「不是他。」言格打斷，「他或許本身是個罪犯，但這次不是他，請立刻提醒隊員注意可疑人物。」

出了門，好幾條橫豎交錯的走廊，空蕩蕩的像很多口深井，井口對著她，井底沒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