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卷 此間有真意，欲辯已忘言
第四節
言格今天來的目的已達到，吵鬧的地方，他天生排斥。有師兄聽言格和甄意不去，極力邀請：「難得聚一次，再見面又不知是什麼時候。上次就隔了八年。」
甄意一個激靈，跟捉姦在床似的慌地掙開尹鐸的手，輕聲道：「言格叫我了，我要走了。」說完著急忙頭也不回跑去言格身邊，眼神忐忑。
甄意霎時間血液沸騰。
楊姿笑：「你們現在才在一起嗎？你之前就說在一起了。」
「言格？」
「……是。」甄意如芒在背，暗嘆他眼光真毒。
甄意再次心跳紊亂，現在十匹馬也別想把她拉走：「你們去玩吧，我和言格不去了。」
甄意無言以對。楊姿淡淡地開玩笑：「估計是因學長的功勞，男人潛意識裡都會想競爭。」
她張著口，卻說不出話，呼吸……好睏難……言格看她的臉一寸寸變紅，心莫名柔軟下來。見她手裡還攥著和圖書那張照片，他伸手抽了一下。甄意感到手中一股力量，趕緊鬆手。
「……」她恨不得把他一口吞了。
路燈微朦，他臉色微紅：「嗯。」
甄意不想回答，經過今晚席間的事，她覺得和她要陌路了。正想著，尹鐸過來，看著甄意：「你要先走了嗎？」
他低頭看她，溫和道：「我有話想和你說。」語氣如此柔和，叫師兄和一旁的楊姿都詫異。
甄意深吸一口氣，不作聲，也不抗拒。任由他牽了一會兒，她才緩過神來，稍稍用力，握緊他的手。嗯，寬厚而溫暖，修長而骨節分明。她心跳呼吸皆不穩，快樂又哀傷，上一次這樣被他牽著，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甄意腦子一片空白，蒙了，他什麼時候自作主張擅自下的決定？
他轉身離開，牽起甄意的手。
「怎麼會選這種情況下，我以為你不喜歡讓大家知道你的私
m.hetubook.com.com事。」吃完飯，秦老師先離開，同學們提議去KTV，這是大江南北各地同學聚會的法寶。甄意和言格雙雙默然，KTV不是什麼美好的記憶。
讀初中時，她總大大咧咧，都是她先對言格動手動腳，一點兒不像女孩子。可要哪次言格主動拉她的手，她會瞬間安靜變小鳥；他主動抱她一下，她能犯傻一下午；他主動親她一下，她一天都廢了。
「沒有。」
言格目光卻平和，不帶苛責，抬手拂了拂她散亂的髮絲。凝視她良久，極淡地掃了尹鐸一眼，雖然很淡，卻也露出不悅的涼意。他看得很清楚，尹鐸抓了甄意的手；他也聽得很清楚，尹鐸仍對甄意虎視眈眈。
作為決鬥中心的甄意，被言格簡簡單單兩句話擊敗，耳朵里只剩自己的心跳聲。
「……」一瞬間，甄意要氣爆，甩開他的手：「你這是典型www.hetubook.com.com的佔著茅坑不拉屎！」
言格手指夾著照片，朝尹鐸示意：「我收回了。」拿回自己的東西，理所當然的語氣。
尹鐸依然風度翩翩，不露絲毫敗者之色，彬彬有禮地點一下頭。言格亦微微頷首，把甄意的小照片裝進口袋。
且不說KTV這三個字是他的夢魘，每每回想伴隨著萬箭穿心的絕望，重要的是他此刻只想單獨和她一起。
這話是真的，很多同學說一次再見，其實就是永別。
兩個英俊優雅的男人彷彿中世紀決鬥的騎士，各自紳士有禮，謙謙君子。但再如何風淡雲清，也掩蓋不了「決鬥」帶給人的硝煙味和沸騰熱血。
現場冰封，落針可聞。
「嗯？」
尹鐸淡定自若地拿起杯子喝水。甄意心一咯噔，傷害到他了。對不起，可她只會顧慮言格的情緒。偏偏這時，言格扭頭看她，淡淡疑惑狀：「不是已經追到了么？」https://m.hetubook.com.com
「甄意，別生氣。」他抿了抿唇，鄭重地說，「我的意思是，我還沒開始追你。」
準備離開的秦老師回頭，朝這邊招手：「言格。」
「我們現在，是在一起了嗎？」
甄意稍稍蹙眉：「我先走了。」手腕卻被尹鐸握住，男人的手心有些發燙，甄意一驚。「甄意，」尹鐸笑著，卻看不見笑意，「那請你轉告他，我並沒有放棄，更沒有認輸。」
「是不喜歡。」他側頭看她，黑眼睛在夜裡愈發深邃，「只不過，你會難過吧？」
眾人都不插話，可個個眼睛發亮。天啊，甄意真和言格再續前緣了。都以為言格當年答應和她在一起是無可奈何，長大了就會分掉。可聽言格的語氣，他反過來追甄意了。當年是甄意甩了男神？如此勁爆。
他淡淡一笑：「是剛才才在一起的吧。」
「我過去一下，別亂跑。」他輕聲叮囑。甄意輕「嗯」一聲。
「噢，我
m.hetubook.com.com還有事。」她稍稍尷尬，「學長，抱歉。」這樣的反轉，甄意全然沒料到，愣住，跟做夢一樣：「那，你剛才在同學面前，是在表白？」
「而且是我追的你。」他微微蹙眉，似乎不滿她的健忘。
「甄意，不要妄自菲薄。」他眸光清淺，慢慢地，認真地說，「你怎麼會是茅坑？」
不吃醋，是不可能的。
她一瞬間頭皮發炸，與此同時——
「是我慢了一步，還是說你該感謝我推了你們一把？」他盡量豁達，可語氣里還是透出一絲自嘲。
「甄意。」言格的聲音傳來，就著夜風，微涼，「走了。」
甄意想，言格也需要同學和朋友的，便眼神期許地望他。以往，只要她露出這種眼神，他就會應允。但這次，他沒有。
她一直認為自己能像女漢子一樣無堅不摧不要臉地追他；可她從未意識到被他守護的時候，她也會像其他陷入戀愛的普通女子一樣，無措，發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