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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只有零星的幾個本地人，討論著無頭女屍的案子。一傳十十傳百，無臉女屍變成無頭了。

甄暖下車問路，在山間小宅散發的溫暖燈光里穿行。

「浴袍圖案對比成功，死者手臂上的花紋是十桉里悅椿溫泉度假別墅區的浴袍。現在偵察隊正在對酒店工作人員進行嫌疑排查。」

「不跟你講，你這傻子不會懂，反正感覺不好。哼，現在覃姝都不往辦公大樓這邊來了，天天躲在實驗室里畫人頭。」

她繞過樓梯往上走。樓上黑漆漆的。

蘇雅的重點完全給前一句吸引過去，不可置信：「小孩？她就是長相年輕有優勢，可比我小不了幾個月。你以為她18歲呀。」

「你上次要我打聽的人，紀法拉。」

「記得。」

蘇雅神情恍惚：「折耳貓能活那麼多年，你夠盡心的。」

很快，甄暖和關小瑜來了。

「活得很好。」言焓端了杯水給她，又放了兩杯在一旁。

蘇雅知道言焓對夏時撿的那隻流浪貓有多寶貝。她知道言焓不喜歡貓，可夏時死後，那貓在他眼中的地位完全大翻身。

人都是會變的。可……

他並未多說，蘇雅卻提出一個觀點：

悅椿溫泉別墅區的保安是個二十五六的小夥子，濃眉大眼，長相俊朗。

「還原死亡過程。」

「說。」

甄暖坐公交到十桉里時，天色已經暗下來。

甄暖受之有愧，擺擺手：「不是，這是應該的。如果沒發現，那是失職呢。」

甄暖不太好意思，小聲說：「民警里還是有很多美女的，他們說的可能是刑警。」

言焓用「你覺得可能嗎」的眼神瞥她一眼：「寵物店裡有很多。」

蘇雅心知肚明地沉默。

甄暖點頭。

言焓揚了揚眉：「有困難？」

言焓轉身，坐回椅子里去：「你跟一小孩較什麼勁？而且，她說的也對。」

……

言焓不搭話hetubook.com.com，側身在飲水機邊接水。

蘇雅看著花盆上的「YH&XS」，幾個塗改液字母有些幼稚，完全不符合言焓現在的成熟氣質。

「剛巧了。哦，有幾個好消息你還不知道吧。痕檢員們檢查了你從屍體上提取的陰|部毛髮，裏面有一根不屬於死者。很可能來自和死者發生性關係的男人。」

四周挺乾淨，有好幾處痕檢員留的標記。兇手清理了血跡，但逃不過痕檢員的眼睛。

甄暖和關小瑜準備走了，言焓又叫住：「甄暖。」

……

現在貓生了小孩，如果她能養一隻……她笑道：「送我一隻吧。我也想養。」

汽車慢吞吞搖晃了半個小時，車窗外的暮色由淺灰變成深黑，車終於停在終點站。

整個下午，甄暖都在研究造成死者頭部傷痕的工具。

言焓放下電話，有意無意表揚了甄暖一句：「要不是你的發現，死者信息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

「有事？」

9年，很快就要到第10個年頭。

「我看，她還不到18歲。」

甄暖抿唇，不好意思地笑笑：「這麼說已經找到死者信息了？」

「哦。」保安幫忙開了暖氣就走了。

「死者死前沒有掙扎，生前遭受長期的虐待，會不會就是連環自殺案的第7個受害者？她有自殺傾向，想尋死？」

後者低垂著目光，小聲道：「其實，用屍僵推遲死亡時間的說法一般都是小說里才有，這種方法很拙劣，屍檢一查就出來了。」

甄暖嚇一跳。她趕緊撲去摁開關，可來來回回好幾下，燈也沒亮。

阿時，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去陪你了。

甄暖頓感肩頭壓力倍增。

C-Lab實驗樓，9層。

甄暖一板一眼的：「現在還沒有證據，只能先當做單獨的案件來看。」

「都是你的功勞，隊里都傳開了。」和-圖-書

「算了。」關小瑜抓抓腦袋，「她破案厲害就行。連環自殺案她出了不少風頭。厲害的人都有些孤傲吧，正常。」

關小瑜皺眉看了一會兒，搖頭：「還真沒見過。」

言焓何其精明，似笑非笑：「關小瑜，你就損吧。」

「我不是警察。」

「阿莫西林。」

「對啊。」關小瑜面露愁色，「教授回譽城那天，登機前和苗苗通過話。下飛機看見苗苗簡訊說來接他了，帶了生日驚喜。但她一直沒出現。失蹤案歸二隊管，大伙兒幫忙找線索。可現在出了無臉女屍的案子，暫時沒精力和二隊合作了。十桉里出現女屍時，大家都嚇一跳，還以為是苗苗。幸好一看年齡就不對。鄭教授就這一個女兒，教授夫人癌症住院，這出了事該怎麼辦呀？」

她獨自留下，戴上鞋套手套，先在別墅一層看。

辦公室電話響了，偵察隊通過硅膠墊找出了死者身份，孫琳，本地人。

落地窗外透出隱約的天光，外邊的樹枝全在北風裡搖晃，彷彿無數人影在牆壁上跑。

「應該的。還有，你不是從死者的胸部找到硅膠墊了嗎？蘇陽他們已經查到廠商，不出今天就能找到顧客信息。無臉女屍的臉很快就可以找到。」

「聽說是紀霆的私生女，10年前也不知是從哪兒帶回來的。傳言很不好的呢。」

蘇雅問：「那隻叫盤尼西林的折耳貓……」

冬天的夜來得早，天光一暗，氣溫便直線下降。她站在山口車站的冷風裡等了好一會兒，進山的擺渡車才來。

他把煙頭扔進垃圾桶，轉身下樓。

……

蘇雅常懷疑，夏時是否還「住」在言焓家裡，「睡」在他床上；言焓獨自在家時，會不會和身邊夏時的「鬼魂」說話。

她找到卧室，四處看了看，沒哪裡不對，也沒什麼可殺人的東西。納悶之際，外邊突然一聲響雷https://www.hetubook.com.com，四周陡然陷入漆一般的黑暗。

「嗯。」甄暖嘟嘟嘴，收起照片，又問，「小松說，鄭苗苗失蹤了？」

甄暖很自覺：「哦，我要做什麼？」

甄暖抿唇，搖了搖頭。

夏時的骨頭和碎肉都挖出來了，鐵證如山，死了那麼多年的女人，卻陰魂不散。

她已慢慢摸清這裏的行事方法，一點點零碎的線索，東一片西一塊，終有一刻會彙集成完整精確的證據鏈。

「也有人說她和紀霆沒有血緣關係，是收養的。」

「誒，我也是哦。」

「想和你討論一下十桉里的案子。」蘇雅淡淡一笑，目光落在他辦公桌上正憨憨曬著太陽的仙人球上，「你真厲害，十多年了它還活得好好的。」

煙頭燃盡，燒到手上，言焓從思緒里回過神來，見樓下，甄暖和關小瑜在冷風裡小跑著往這邊過來。

……

「跟我客氣什麼呀。有時候記得來轉轉啦。」花花很有分寸，沒問他為什麼打聽紀法拉。

「……沒。」

他淡淡彎了下唇角：「她前段時間生小孩了，兩隻。」

她頭皮發麻，看準大門的方向，關掉手機屏幕，拔腿衝出去。

甄暖驚訝：「這麼快？」

「什麼眼神？」

蘇雅又回頭看甄暖。

關小瑜心眼兒多，剛才就想幫甄暖了，見機忙著給她長臉：「我們老大最挑剔，難得表揚人呢，你好好收著。下回還不知誰能輪上呢。」

「還有這麼一層道理。那你……」

兩人做著彙報，言焓插兜斜靠在辦公桌前，安靜聽著。

「那時在紀家伺候的幾個傭人都怕那小女孩的咧，說她天天像幽靈一樣在房子里晃蕩，小小年紀總說一些殺人啊血啊的事情呀。大家說是不是她心裏有什麼陰影，比如紀霆把她媽媽殺掉了之類的慘事。後來也不知怎麼的，長大了就慢慢好了。」

「想我沒？」是關小瑜，和_圖_書「十桉里我不在，現場只有你一個女的，有沒有害羞尷尬？」

甄暖有些害怕，摸出手機照亮。樓道黑漆漆的，死一般的寂靜。她跟著微弱的光線，扶著牆壁下樓。

甄暖嘿嘿笑一聲：「也沒有啦。對了，你去哪兒？」

甄暖愣了愣，細細一想，覺得她說的不無道理，誠心誠意地「哦」了一聲。

死者住的地方是西區的月亮灣別墅，保安帶她過去，給她開門：「下午就有警察來勘察過。沒想到又來一次。你們辦案真認真，不像大傢伙兒想的那麼敷衍。不過你長得真漂亮，都說警察里沒有絕色美女，原來是假話。」

他怎麼就在這棵樹上弔死了，死都不回頭不改變呢？

甄暖默默的，不懂。

「除了說她是紀霆的私生女，沒有別的說法嗎？」

「給隊長彙報工作。」

甄暖背脊發涼，腦子裡突然蹦出關小瑜的話：「兇手常有重返現場的習慣。」

甄暖納悶，為什麼連環自殺案里，她覺得最厲害的是言焓呢？

跳閘了嗎？

「起名字了沒？」

甄暖心跳如擂腳發軟。她不知道開關總閘在哪裡，想給那個保安打電話，可身後突然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言焓不搭理。

甄暖走出辦公室，頭疼，她現在連兇器的模樣都找不出。

「嗯，謝謝。」

「太好了。」甄暖說著，把自己的文件夾打開給她看，「你見過這種傷痕沒，看不看得出是什麼工具打的？」

「辛苦啦。」

開關劈劈啪啪地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格外清晰，叫人滲得慌。

可身後的人跨出一步便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有區別嗎？」

言焓尚未開口，瞧見甄暖輕輕蹙了眉，便問她：「你有什麼想法？」

……

甄暖擰眉：「現在杳無音訊的，也夠焦心。」

「嗯。」他在風裡眯起眼，深深吸著煙，嗓音含糊不清。

關小瑜搖頭：「死者登記的m.hetubook.com.com身份證是假的。不過，找到了死者租住的別墅，組裡的人已經先過去採證，我後面跟上。」

「我知道啊。」蘇雅眉梢輕挑，慢悠悠地說，「我是在從兇手的角度看問題。他或許不知道這一點，看偵探小說學到這一套戲劇性的東西。這不恰好符合suicide sound之前的行為模式嗎？」

關小瑜哼哧：「我不喜歡那個蘇雅。剛才她看你的眼神，真是讓人不爽。」

臨近下班時，實驗室沒收到加班通知，甄暖脫下白大褂，想起言焓的話，開始收工具箱。她決定親自去悅椿度假別墅區的現場看看。

言焓收了電話，不經意用力眯了眯眼，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湧進去，刀一樣在五臟六腑里攪動。

「哪些傳言？」

又補充：「可破壞屍僵或許不是為了推遲時間，而是方便運輸。」

蘇雅目光挪過來，看了她好一會兒，看得甄暖懵懵地心裏發毛，才扭過頭去，繼續對言焓說：「你覺得，兇手用屍僵和體溫推遲時間的目的是什麼？」

言焓走上天台，手掌擋著風點了支煙，掏出手機，把花花的未接來電回復過去：「花姐。」

「長相太出色或者面部特徵太明顯，容易被嫌疑人認出，不容易化裝便衣踩點，也容易被人記住復讎。」她想起言焓，他那出眾的樣貌在刑警隊里很少見。

很沉，在安靜的大廳里暈開。

言焓意味深長地看兩人幾秒，收回目光。

兩人才出門，蘇雅悠悠道：「你真夠護她的。」

「……」蘇雅不說話了，嫉妒死了花盆上的「XS」，真的陰魂不散。

「三隻貓你養得過來嗎？」

是個男人。

甄暖整理好報告準備去交給言焓。電梯門打開，她抬眸望見來人，便微笑開來。

「好好乾。月底給你加獎金。」他逗小孩兒般地笑笑，揮揮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言焓回到辦公室，蘇雅坐在裡邊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