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親愛的蘇格拉底

作者:玖月晞
親愛的蘇格拉底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肆章 殺手令&小火 第五節

肆章 殺手令&小火

第五節

一串串的警車下了高速,衝進山口,警笛聲響徹整個冬日枯敗的山林。
他推開工具室的門,痕檢員們全低頭在勘測,氣氛憋屈而沉悶。
言焓拉起車上的手剎,瞬間跳下。
他插著兜沉默無聲地走回地面,筆直地在台階上站了一會兒,走下一級坐到地上,掏出一根煙點燃。
撕衣服的聲音掩蓋不去阮雲征嘴裏令人作嘔的污言穢語,掙扎中不斷有架子的碰撞聲和工具摔落的聲響。
夏時消失后,
言焓很快發動汽車,風一樣離開院子,同時拿起手機打給甄暖。
「別說話。」他盯著夜色,「蘇雅,別說話。你讓我想說髒話了。」
所有人在一瞬間驚呆,齊刷刷看向言焓。
……
……
言焓始終沒動靜,沉穩冷靜至極。
「……千斤頂……」
「言焓,這要出事的。」
她輕吸一口氣,聲音很悲傷:「可,我不會,怎麼辦?」
蘇雅又說:「再怎麼甄暖也可以跑吧,應該沒那麼危險。」
枯灰色的樹林高速後退。
阮雲征大氣不敢出了,軟在地上,再也沒有了之前放蕩又無所謂的樣子。
只聽「砰」的一聲槍響,震徹天際,枯樹椏間的麻雀齊齊振翅飛天。
可此刻,握著電話,他與她隔著飛越不過的千山萬水。
阮雲征起先面如死灰,半刻之後,卻恢復了鎮定。
誰都聽得出情況很嚴重。
後邊的警車全部緊急剎停,無數刺耳的急剎車聲中,刑警們全從車上跳下,將麵包車團團圍住。
關小瑜提著勘察箱出來。
某個時刻,電話響起,是率先趕到的交警:
他怕他的一句話害了她;怕來不及趕去,兇手就把她拖到沒人的角落,欺凌她,羞辱她,折磨她,把她擊打得血肉模糊,再也不是原來完好無損的樣子。
阮雲征捂著發痛的臉頰,大罵:「你打人,我要投訴……」
言焓沒動。
車內鏡里,一雙幽深而泛著水光的眼睛筆直而執拗地盯著前方,一瞬不眨。
哐當一聲巨響,麵包車躲避不及,劇烈側滑著撞進路邊的樹樁里。
蘇雅嚇得心驚膽戰,攔去言焓前邊,瞠目瞪他:「你瘋了?」
他坐在北風和煙霧中,望著沉下來的天色,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嗯。」
「她們兩個是失散的雙胞胎。」她說完,又揉揉眼睛,跑開了。
蘇雅看得著急:https://www•hetubook•com•com「老白你別……」看看周圍,「你們攔一下啊!」
「危險!」眾人紛紛躲讓。
「儘力保護自己。」
斷了。
就像他想過無初次的……阿時。
蘇雅沉默了。
他竟揚起嘴角笑了笑,投降地舉起手,被警察們扭了下來。眾人這才看到他的褲管里在滴血,紅涔涔的流到地上。他唇色灰白,人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居然還聳聳肩挑釁。
言焓握著方向盤,指甲深深地掐進肉里。他一動不動盯著前方的路,眼裡似乎湧進了什麼酸澀而刺痛的液體,讓灰暗的視線變得模糊了,銀光閃閃。
老白哭喪臉:「要是沒車呢。」
「阮雲征說了,他……到一半,被甄暖拿鋸子……傷了那裡。他震怒之下,拿鎚子砸她的頭。可能打了四五下。等她不動了,又聽到幾個交警喊甄暖的名字。他扔了鎚子要逃。但……」
電話一接通,言焓便命令她馬上離開所在地。可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沒有問為什麼,只是蔫蔫地說:「哦,知道了。」
言焓仍然黑眸沉沉盯著他,手中的槍並沒有放下,對扭著阮雲征的同事們說:
也果然是社會經驗不足,太傻,太傻。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那邊沒了聲音,斷線了。
言焓:「天氣不好,工作日,悅椿入住率極低。那些服務員也全是不在崗的。剛才老白打電話都沒人接。」
她終究是找到了那「真正」的兇器。
車頭急轉,猛烈而準確地撞進了麵包車的車身。
可等那輛車要經過他身邊時,千鈞一髮之際,他突然猛打方向盤,車胎在地面發出刺耳的尖叫。
周圍一片死寂。
電話被重重地放在某個地方,隨後便是布料撕裂的聲音,和甄暖凄慘的尖叫。
一種很久沒體驗過的害怕,一種很陌生的感覺。
……
車窗外夜色流淌,言焓靠進椅背,擰起的眉心松不開了,耳朵里的聲音也揮不去。
即刻去十桉里!
這一刻,除了「對不起」,他不知道還能對她說什麼。
「言焓骨子裡有股壓不住的野邪,不太像警察。我很擔心,夏時的那件事,會讓言焓有天失控走上錯路……」
「等出事就來不及了。」蘇雅瞪一眼發愣的林子,「快去啊!」
比如鋼鐵砸在頭上沉悶卻清脆的聲響,比如m.hetubook.com.com刀刃刺進身體那似潑水似裂帛的詭異聲音,又比如,女孩口齒不清,氣若遊絲地一聲:
……
甄暖胖胖的栗色雪地靴倒在門邊,綠色的圍巾,淺藍色的軟呢大衣,白色的毛衣T恤全碎了,散落在各處。
他轉動方向盤,猛踩油門要強行突破。
在老白說出甄暖去了現場的一瞬,眾人一個個變了臉色,椅子刷刷推開,
「他在你身後嗎?」
他抬手掛掉電話,卻看見通話記錄的下面幾行,還有甄暖的名字。
「甄暖,請答應我,一定要活下來。」
他攥著手機,聽她溫柔地笑:「沒事兒。」
「可人沒出事啊。」
蘇雅心如刀割,眼淚嘩地落下來,可他仍是不看她,不為所動,只有側臉寂寥。她捂住臉,低低地哭:「對不起,言焓,你怪我吧。怪我不該嗆甄暖,激得她這個時候來現場。怪我不專業。怪我……」
汽車飛速賓士,車窗外風聲瀟瀟。
「對不起……甄暖。」
「甄暖抓著他的鞋子不放他走,他就……就捅了她兩刀。」
言焓慌了,猛然道:「甄暖,把電話給他,我和他講!」
言焓狠狠一怔,心像是被重拳集中。
黑子和林子愣了愣,依言照做。
說完,他拉開了保險栓。
「嗯,知道了。」言焓低頭,把煙摁滅在台階上。
天色晚了,又避了光,屋子裡黑漆漆的,地上放眼全都是血,經過特殊處理在黑暗中散著觸目驚心的熒光。
阮雲征看著言焓舉起的槍口和那雙黑漆漆的冷酷的眼睛,驀然察覺到了不對,片刻前的鎮靜驟然煙消雲散,他要幹什麼?
開車回去的路上,聯絡員給言焓彙報:「言隊,甄暖現在還在手術室。」
那輛車的裏面是怎樣一種情況,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言焓一字一句,平靜淡淡道:「阮雲征拒捕,刑偵一隊隊長言焓,將其擊斃。」
警笛鳴叫閃爍,一串警車急速跑在去往十桉里的高速路上。
十幾分鐘的車程像永遠走不到盡頭一般漫長。
這時,遠處救護車的鳴叫劃破天空,刺耳又刺心。大伙兒靜止一瞬,全紛紛上車把堵在路中的警車挪開。
言焓的眼神銳利地掃過去,瞬間看清車座上的那個人,穿著工作服,戴著低低的帽子。可露出的那半張臉,正是阮雲征。
這一聲……
m.hetubook.com.com跑也要去把她給我找回來!」
言焓關上對講機,打了個電話給老白,「林老師和秦姝手頭上沒事,讓她們兩個去醫院看看。其餘人繼續堅守崗位,一切等結案再說。」
「我……」
「人已經找到,我們立刻送她出去。」彙報完畢,還有在場人對話的餘音:「你們幾個把傷口壓好,千萬別松……」
他很平靜地說:「我現在只想殺人。」
言焓眯著眼,緩緩吐出一口煙霧,看它消散在風裡。
阮雲征明白了,剛才欺負警察不敢拿他怎麼樣的篤定早沒了,頓時腳軟地靠在車上,強定著忍住驚慌地四處看:「這麼多人看著,我沒有拒捕!」
蘇雅驚怔。
「不怪你。」言焓低下頭,搖了搖,「怪我。」
「我操你大爺!」老白暴紅了眼,揪住阮雲征的衣領把他提起來,一拳狠狠揍上去。
蘇雅渾身發涼,剛才言焓的笑,又陰又冷,彷彿釋放著某種不可抑制的野性和邪氣。
汽車高速行駛,對面的那輛車也像風一樣捲來。
蘇雅別過頭去,忍住眼淚,
蘇雅:「……」
言焓腳步飛快,臉色冷峻:「老白,立刻聯繫悅椿的工作人員去找她。找交警大隊,讓十桉里附近執勤的交警馬上趕去悅椿,不管他們現在人在哪兒幹什麼,即刻去找她。」
十桉里偏遠,假如真出什麼事,那可說不準。
……
若不是怕驚動身後的人,她一定會說:隊長,你快來救救我好不好?
「潘盼和孫琳的DNA序列是一致的。」
電光火石間的判斷讓他不自禁握緊方向盤,面容沉著,沒有別的動作,只說了句:「扶好。」
卻見他的臉在北風裡冰冷得不像他!
有沒有男人欺辱她,折磨她;有沒有人把她囚禁,關在暗無天日的地窖;
言焓涼涼地笑:「老白有分寸,出不了事。打壞了算我的。」
對講機又響了,來自最前方的一輛警車:「迎面有悅椿度假村的麵包車,是停下攔截,還是繼續行路。」
蘇雅快步跟在言焓身後下樓,見他整個氣場都變了,竭力安慰:「別擔心,現在是白天,應該不會有事。」
車後邊的三人心裏一驚。
咔擦一聲金屬碰撞,讓天地靜了聲音,失了顏色。
老白大罵一聲,抱著腦袋嚎哭起來。
言焓抿了抿唇,不知為何他的心會難受得揪起來。m.hetubook•com•com
再次回到悅椿,言焓走在空空蕩蕩的地下停車場,忽然發覺,甄暖其實很有勇氣,這樣空曠幽暗的地方,一個女孩也敢來。
「我問了最先找到甄暖的交警。他說……甄暖裸著上身趴在地上,身上都是傷,頭上也有多處鈍器傷……腹背還被捅了幾刀。可……手裡還抓著阮雲征的鞋子。」
可電話接過去,對方淫邪地笑出一聲:「悅椿的工作人員都被我高價支出去辦事了,沒什麼好談的,你們都給我好好聽著吧。」
良久,他低一下頭,也低了聲音,輕輕地說:「活下來。」
蘇雅從遠處走過來,坐在他身邊:
一句話,言焓的心一沉。
見言焓坐在門口,她擦擦紅紅的眼睛,走過去,鼻音很重地說:
言焓已經不知自己是怎樣的心情。
言焓所有的理智和鎮定差點兒在這一瞬間崩潰,他把手機猛地摁到方向盤上,死死捏著,雕塑般一動不動。
言焓的側影冰涼冷寂,隱隱含著不動聲色的怒。
言焓:「你們先走。」
巨響過後,山林里一片死寂,麵包車也停止了運轉。
對面來的麵包車和警方的車隊高速擦肩而過著。
阮雲征控制住自己,望向車外,就撞見幾米開外一個黑漆漆的槍口,和一雙比槍口還危險的眼睛。
起初撕心裂肺地慘叫,後來如孩子般嚶嚶嗚嗚無力地哭,一直在喚隊長,喚沈弋,喚副隊小瑜,喚譚哥老白,喚黑子林子小松大偉,喚媽媽……
……
言焓:「好。我們來賭。他們說你拒捕,我寫份報告;他們說你沒拒捕,我去坐牢。」
他心頭徒生一種久違的絕望的無力感,很陌生,又異常熟悉。
車裡的阮雲征被撞得不輕,但很快就反應過來試圖要倒車,可言焓剎停的車堵在他的車身上。
甄暖一直在哭喊,嗓子都啞了。
譚哥和黑子他們全都不攔,連程副隊也不阻止。
話沒完,老白又是一腳猛踹。
很快,那邊傳來她急促的腳步聲,關門聲,死一般的安靜后,是阮雲征邪氣十足的話語:「你說,孫琳的享受都是裝的,因為她希望我快點兒結束?」
「好。」
到了這種時候,他不知還能說什麼,只能說實話:「甄暖,我們可能趕不過來了。」
言焓很多時候,獨自一人的時候,會忍不住想:
言焓眸光平靜如古潭,手中的槍點了一下,警告:和圖書「再動,下一枚子彈打穿你右眼。」
……
阮雲征全身僵硬地握著方向盤,驚愕地瞪著眼球,從頭到腳都僵直著,只有牙齒在打顫。就在片刻前,一枚子彈打飛了他頭上的帽子,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頭髮被燒掉了一半。
言焓沉默,玩著手裡的火柴,又點了一根煙來抽。
刑警們很快在他的車裡搜到滿是鮮血的水果刀、斧子,還有甄暖的粉藍色內衣……
「說。」
當時,他握著手機,在甄暖的那一聲慘叫之後,還聽到了很多別的聲音,有阮雲征斷子絕孫般的嘶吼,還有很多。
「……」那頭的人靜默無聲,卻在一秒后強打起精神,輕輕地笑了,說,「好噠~~我聽你的吶~~」
她被人抓走後發生了什麼事。
「我是瘋了。」
她莫名想起尚局說:
走出大樓,言焓吩咐林子:「叫救護車。」
「言焓,」她眼中冒出了淚,「你別這樣。求你別這樣。」
他最心愛的寶貝,最心疼的女孩,是否被人當破布一樣對待,是否被人當畜生一樣凌|辱,是否被剔了肉削了骨頭,被人切成一塊一塊,是否被吃了……
「怪我不該讓你進一隊……也不該讓她進C-Lab。」
地板上一灘灘一條條,牆壁上也四處飛濺著。
後排的蘇雅都聽見了,和身邊的譚哥老白對視一眼,三人眼裡都是驚慌和憋忍不住的悲憤。
這次,她沉默更久,終究重複一句:「哦,知道了。」
關小瑜擦擦眼淚,剛要走,想起什麼又說:「隊長,有一件很奇怪的事。」
「嗯。」
言焓在門口站了幾秒,終究沒進去,拉上門退了回來。
言焓開著車,沒有發言。
喊他們快來救她。
言焓看她半秒,唇角邪氣地一勾,笑了笑:「也對,值得我殺的人,不是他。」他在笑,把槍收了回來。
言焓語氣依舊冷淡:「她身體素質很差,基本的防身術都使不出來。」
天黑如墨。
言焓立在蕭索的北風裡,眼眸清凜地望著那閃著紅燈的車由遠及近,風一般從面前疾馳而過,又漸漸遠去。
「放開他。」
車廂里的氣氛沉悶而死寂,只有車輪在風裡賓士的聲音,和老白哽咽的哭聲。
言焓失控了,他從來不會失控。
他聽出她的欲言又止。
「蘇雅,你現在別和我說這些。」
任何一種想法都讓他生不如死,恨不得殺人,殺了全世界!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