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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弋不做聲，對她，他說不出。

甄暖立在眾人的目光里，臉上一會兒紅一會兒白。

她掙他的手，他用力一握：「你別動。……好好休息，我出去。」

北風蕭瑟，捲起一枚金黃的葉子拍打在窗戶玻璃上。

「不是。暖暖前腳到悅椿，阮雲征後腳就到。」

「多久？」

「弋哥，咱們這場仗打得漂亮。」

「還有別的職業。」

林老師從來惜字如金，對下屬要求極高，得到她如此高的評價，甄暖臉紅：「其實，我也經常出錯，總被隊長揪出來。」

「跟你說不清！」紀法拉氣得跺腳。

關小瑜驚訝：「暖暖，你辭職了？」

火坑，放火，小火……

「當初就是他要抓爸爸，間接導致爸爸車禍。」

但，他想見她一面。

可今天……

「為什麼？」紀法拉不滿。

甄暖的胸口缺少一截肋骨。

「對。」林畫眉微笑，「聽說你要辭職，想和你聊聊。」

她害怕，心在發顫。

甄暖望著窗外出神。

紀法拉說了幾句，很快轉移話題，問：「剛才那個叫秦姝的就是言焓的女朋友？」

他不知平日對她的照顧是出於對柔軟的她無意識的保護，還是別的原因，但那天甄暖筆記本上的字讓他意識到有危險在靠近。

……

老白黑子譚哥一群人接二連三地承諾：「對，發誓只要我在，決不讓你受傷。」

「沈弋，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我不喜歡你這樣。」

「主要原因不在他，且他本事太大，殺不了。加上他戀人死得很慘，算是平了一些人的怒氣。時間一久，有些仇就淡了。」

……

隔著一扇門，甄暖呆若木雞。

她會等他的解釋，會給他留和好的機會，在那之前，她不會和任何人走。

他不知是該放任，還是扼殺。

「我以後會小心。」她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轉，

最終還是甄暖先敗下陣：「和*圖*書對不起。」

甄暖問：「紀琛，你和他有過節？」

「一個心理諮詢師開導一個女人，教她說句話，最終連鎖反應出這種結果。不過也是那女人自己想死，去找陳翰。那幾個毛孩子沒什麼用，靠他們栽贓，不如讓阮雲征真的動手。」

「……好。我想好了給你回復。」

紀琛搖頭：「你小時候生過病，總胡言亂語。應該是那時記憶出了問題。」

她抿抿唇，小臉綳得緊緊的，轉身要走。

紀琛坐在沙發里，輕輕一掌打她的頭：「這個年紀不好好上學，想些什麼？」

「老師，謝謝你。我已經有決定。」

「……一切都湮滅了，還有結果嗎？如今的一切，還能回到當年嗎？」

他沒錯嗎？

他在住院部樓下徘徊了很久。

沈弋沉默，如果她死了，這一切就都沒意義了。他說：「她決定放棄現在的職位，算是一點好處。」

甄暖搖頭：「我自己防範意識不強，也有錯。」

她不看他，對空氣說話，下定了決心：「我們需要一段冷靜期。」

同事們走了，甄暖退回床邊，偷偷看沈弋，他表情不動。還好紀法拉和紀琛在，她暫時不用面對。

「你選擇離開，是人之常情。只是你專業功底紮實。以後不幹這個，可惜了。於你是小可惜；于C-Lab，于刑偵一隊，是大可惜。」

傍晚，言焓去醫院。

他拉她的手：「這段時間，你會愛上別的男人嗎？」

……

「我答應了你，卻反悔。」

他沒應。

「不會。」沈弋搖頭，「她很乖。」

或許腦震蕩後遺症犯了，她的腦袋嗡嗡地叫。她竭力扶住牆壁，抓著腦勺。

他還是不說話。

「正因為你是塊好料，才需要雕琢。」

沈弋有錯嗎？他只是吩咐人帶了幾句話。

「哼，沒我年輕漂亮。」

沈弋看過來，眼神奇怪。

言語和*圖*書上說不說什麼，都沒關係。

她回頭，大眼睛清澈分明，一瞬不眨：「這段時間，很長很長嗎？」

戴青：「弋哥，其實你說句謊，哄哄就好了。」

……

「暖暖，你要想清楚哦。」

可不湊巧的是，病房裡沒人，只有一室的鮮花，她出去了。

沈弋沉默半刻，點頭：「好。」

沈弋稍稍眯眼：「他不是這種個性，我們哪好辦事？」

言焓原就沒想好和她說什麼，便不等她，離開時目光落到她的病歷上，他走過去看。

可他也不說話，兩人耗著。

她這次傷得很重，光是看著腦部CT和各種傷情描述都疼。

他漸漸眯起眼睛。

沈弋微微低頭，碎發遮住濃眉。他把煙灰彈進盤裡，淡淡道：「他憑一人之力把盛世通運發展到即將上市，也夠厲害。」

「雖然心裏想，但不好意思挽留。我們知道你害怕。不管你決定如何，都尊重你。但如果你留下，我發誓以後只要有一隊的人在，就決不讓你受傷。」

「不管說不說得清，你都不許喜歡他。」

甄暖走出病房，林畫眉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手機突然響起。

他把對手分析得清清楚楚，弱點全抓在手中，對症下藥，瞄準一擊，四兩撥千斤。

「我手下的毛子。這不算什麼，全靠弋哥計謀好。」戴青咋舌，「盛世通運那塊硬骨頭早該啃了，偏偏阮雲征黑白通吃，不好對付。落得現在，也怪他不識相地往申家靠。」

「啊？」甄暖剛要說不是……

「你要把所有不好的事情做盡了，然後和我說你再也不會了，是嗎？」

「老師你……你在等我？」

她含了淚：「沈弋，這是由你決定的。」她的心忽然空了，彷彿這麼多年來終於發現橫亘在兩人之間的價值取向問題。其實一直都有，可她總視而不見。

沈弋俊眉微蹙。有人想傷害甄暖，測試wｗｗ.hｅｔuｂook•ｃｏm•ｃｏｍ她是否真的失憶？不然，阮雲征的羞辱式傷害在他們眼中只是小牛毛。沈弋也沒料到她這次傷得這麼慘，更沒料到平時軟綿綿的她會反抗。

……

「他調查我爸爸，間接造成我爸的死。十年前，想殺他的人可以從西京路排到中京路。」

「我……可能快要找出結果了。」

沈弋不語，緩緩抽著煙。阮雲征只是個幌子，他的目標不在他。

甄暖心裏一震。

沈弋推開安全門走了幾步，從兜里摸出煙盒。戴青立刻跟上來點煙。

「為什麼道歉？」

他心底瞭然，對紀法拉說：「走了，還約了人。」紀法拉什麼也沒搞清楚就被拉了出去。

「……」

「幸好嫂子沒出事。」

「你都聽到了。」

甄暖輕輕抖了一下。沈弋從來不會這樣，他不會答應。以往他做了什麼她不喜歡的事，她一鼓嘴，他就順從她了。

「你們怎麼都不相信？」紀法拉急道，「我記得，大家都死掉了，我也會被燒死，可他把我救走，抱著我在叢林里走了好久，給我喝水，給我東西吃。」

「小火，……我知道你想復讎。9年前，你的阿時和『寒冰』同一天消失，我知道你一直等著復讎。」

「？」

「你太小，學業為重。再說……」紀琛奇怪，「你和他什麼關係？」

商量的口氣，可沈弋很清楚這是她說過最嚴重的話。只不過她天生性格柔軟，連說話的語氣都無法厲害起來。

一種猜測，讓他不寒而慄。他俯身，拾起枕頭上幾根長發，繞在指上。

從林老師那裡聽到甄暖不走的消息，他有極淡的開懷，卻也有隱憂。

「有這個想法，但……在猶豫。」她說完就感覺沈弋的眼神沉了下去。

「……千陽？」

「辭吧，暖暖姐，太危險了，你沒看到沈弋哥哥那天在搶救室外的樣子。你要是看到，一定會不忍心。」和*圖*書

「沒做違法犯法的事，警察知道了也不能怎麼樣。」

「是不能怎麼樣。」沈弋把煙蒂摁進白沙，轉身，「就怕……」話沒完，看到了門縫後邊臉色慘白的甄暖。

她無法處理，不知該怎麼想，也不知該怎麼判斷。

「他是救我的人！」

甄暖看沈弋一眼，他目光沉默，在等她的回答。

火光紅彤彤的，他眼底的冰涼並沒有半分消融：「這次的事誰執行的，辦得不錯。」

「要是嫂子跟誰……」

戴青不以為然：「但這人掌控欲太強。盛世通運的決策層形同虛設，全聽他指揮。權力都在他一人手裡，他一完蛋，盛世通運就任人宰割了。」

甄暖送走林畫眉，空茫的心因那個決定而安寧下去。想回去安慰沈弋，卻意外看見他和戴青一前一後進了樓梯間。

他不悅地皺眉，正要說什麼，手機響了，掏出來一看，是沈弋。

「那他還活得好好的？」

「你可以什麼都不做，有我。」

甄暖垂下頭去，很沮喪：「我不想做老師，學生很難對付。」

戴青一愣，很多殺人于無形的方法也只有他想得出來。

房間里只剩沈弋甄暖，她不知該怎麼解釋，不先開口。

「嫂子受傷的事？這是無法預料的。」

「很好。工作環境和設備條件不用說，更重要是每個人都認真努力，很單純。」都是值得她學習的對象。

戴青問：「弋哥，那個心理諮詢師……要不要……」

「你說的那些，我真的做不了。我不會和人打交道，不會做管理，不會談生意，做什麼我都會緊張，會害怕。我只會拿手術刀。沈弋，我只會做這個，只做得好這一樣。對不起，讓你擔心，可我以後一定會小心，好不好？」

沈弋不說話，搖了一下頭。

「工作這麼些天，覺得C-Lab怎麼樣？」

……

她怔怔的，搖頭：「不能這樣。我的生命里不能只有一www.hetubook.com.com個人一件事，我也不能依附著你而活。我會找不到自己，我會害怕。沈弋，你別說這樣的話。」

「言焓，即使你的阿時現在完好無損地從天而降，你也會復讎的。我太了解你，你和我說過，那個女孩，誰要動她一下，你會要他的命。」

沈弋走出門，靠在牆壁上掏出一支煙，想起在醫院，又塞了回去。

沈弋推門進病房。

程副隊也道：「這次你受的傷很嚴重，也是我們大家對不起你……」

他翻了幾頁要闔上，無意間看見後邊一張胸腔X光片。

紀琛無法理解：「你做夢了吧？」

病房裡擠著二三十個人，鴉雀無聲。

他扶住她的肩膀，「我說過，如果你願意去華盛，我可以找人教你。你想開店也行。現在的工作讓你差點兒沒命。下次你還會這麼幸運？」

她不明白，頭痛欲裂。

「等在這個問題上，我們達成共識。」

「我有些猶豫。」

沈弋伸手去覆她的手，她很快抽回，塞進胖胖的毛絨手套里。

「謝謝你的評價。」林畫眉溫和道，「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我很抱歉。」

「不是。」甄暖忙擺手，「是我自己沒有注意。」

甄暖歉疚地看向沈弋。

「別的我做不好，我只懂這個。」

「我小時候掉進火坑，很多壞人在殺人放火，是他救了我！他叫小火。」

且現在的他無暇思索這些問題，對一個命不久矣的男人來說，任何柔軟的心思都是多餘。

「不過……知道也不能怎麼樣吧？」

紀法拉哪壺不開提哪壺：「沈弋哥哥說你辭職了呀，怎麼變卦了？」

沈弋清楚「那個人」是言焓，他緩緩吐出一口煙：「他不知道就怪了。」

法拉癟嘴：「像你啊，成天工作，都不談戀愛。」

「這些，那個人知道嗎？」

「這麼說，你要繼續在那裡工作了。」

他不說話。

紀法拉愣了愣，用力「哼」一聲，別過頭去不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