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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誰派你來抓她的？」

甄暖一愣，腦子裡一道光劃過，就聽言焓忽然道：「鄭苗苗可能認識嫌疑人。」

那人年輕氣盛，竟真重新撿起鐵棍發起攻擊，可人還沒站穩，又被一個側踢給撂趴下。

甄暖一駭，心差點兒沒從耳朵里跳出來。

「言小火，

「你養貓啊？」是軟軟的蘇格蘭折耳貓，還很幼小，軟不隆冬獃獃萌萌地擠在一團。一個身體是小老虎般條紋的棕黑色，肚皮和四隻小爪子卻白白的；另一隻是純黑白條紋。

甄暖從言焓手裡拿過手套，觸碰到他的手指也未察覺。她小心翼翼把兩個傢伙放回去，哄小孩般柔柔軟軟地說：「乖啦，給你們玩了。嗚嗚~」

他回頭看，甄暖在地上打了個滾，雙手亂抓，雙腳亂踢，在脫衣服。

他大手抬起她的腦袋，拉過枕頭，把她安放上去，給她掖好被子，走出去。

他的手懸在半空中，原本是要撿她頭髮上的枯枝，這一刻卻忘了。

她仍不解：「但二隊調查過，鄭家和人無仇，苗苗在學校里也沒有瘋狂的追求者。再說，我們推斷的嫌疑人年紀比較輕，鄭苗苗只認識同齡同學，熟人里並沒有16-23歲之間的。幾面之緣的陌生人不足以讓她靠近啊。」

「誒？哪有？」她迎著他專註而欣賞的眼神，臉唰一下紅了。

「……好熱……嗚……」她氣得胡亂蹬腳，把地上的石子踢得刷刷響。

他又往上掀了一點兒，她缺失肋骨的那處地方，並沒有疤痕。

言焓默了半晌，看她，忽然笑了：「你的眼睛挺像貓兒的。」

言焓一個人住，哪裡需要這些東西。怕是夏時的傑作，被他保持原狀，留了10年。

甄暖不知為何，突然感到悲傷。

言焓有些狼狽，好不容易把她從自己身上揪下來，塞進被窩。

言焓看一眼摩托車和消防樓梯，心知跑下去來不及。

她騰地坐起身，想起昨晚在洗手間被人捏住嘴巴灌藥的場景。她慌忙掀開被子看，外套和毛衣都脫掉了，可保暖內衣都好好的。

「我從樓上驟降下來攔你，車速太快，你撞上這根棍子，刺穿了胸腔。」

言焓追到拐彎處，摩托車已揚長遠去。

細細一想，這裏到處都是夏時的影子。茶几上電視旁的相框里都是她和言焓的照片，冰箱上也有彩色的冰箱貼和便利紙。

隔著薄薄的內衣，她身體軟得像水。

他抬頭望一眼四周的建築，爬上一棟樓房的消防樓梯，急速跑去樓頂。他看一眼摩托車尾燈消失的方向，迅速心算出它接下來要經過的街區。

言焓伸手去搶救甄暖的手套，拎起來，兩隻貓咪和橡皮糖一樣吊起來，跟曬貓乾兒似的。

餘光已瞥見可疑人物的方向，只有一個人和*圖*書，正扛著甄暖往停摩托車的地方跑。甄暖像麻布袋一樣掛在他肩頭，毫無反應。

一雙水潤潤的眼睛無辜極了，呆懵懵地望著他，發燙的臉蛋不停在他胸口蹭蹭，還在他脖子上啃了幾口。蓬勃的熱氣直往他耳朵里灌。

黑夜籠罩，他在高低錯落的屋頂上飛躍奔跑。夜風極大，吹得他的短髮張揚。

她看他幾秒，張開嘴湊上去，含住了他的嘴唇。

「他們在等她！」

車輪發齣劇烈的轟響，鐵棍急速攪動，劃過樓房的水泥牆壁，一陣刺耳的剮蹭聲刺破夜色。

甄暖瞪大眼睛：「是一個和苗苗一樣的女初中生，她被這個獵艷團體侵犯之後，在心理上歸順了他們，幫他們打消受害者的顧慮？！」

車忽然緩緩停下。

他蹲著，她不停往他身上擠，撞到了他兩腿之間。把他刺|激得腦子裡蒙了一瞬。

言焓看一眼手錶，已經10點了。

「不。這話太不可信。對方的原話應該是，天很冷，別等公交了。我送你去輕軌站。」

言焓不做任何停留，跑到窗戶邊跳了出去。

「阿時」

言焓端來牛奶和貓糧，拍拍小貓咪的屁股。兩小團貓球一樣滾到碗邊吧嗒吧嗒舔牛奶。

言焓兩三步從窗台上跳下去追。

他把她的衣服闔上，蓋好被子，走了。

甄暖恍然大悟，又發現問題：「可苗苗的花掉在地上，說明有掙扎。這是矛盾的。」

上邊一行清秀的字跡：

甄暖和貓咪玩了一會兒，想起貓兒是夏時的。

下面也貼得越緊了。

他從一棟棟院牆和欄杆上越過，摩托車在巷子里穿梭，他追逐著聲音，沿著屋檐飛馳。

她突然撲進他懷裡，一下子牢牢抱住他的腰身。言焓陡然頓了一下，身體像過了一陣電。

車手撿起鐵棍子，大喊一聲，朝言焓的頭打過來。

甄暖縮縮脖子，所謂的「誘餌」是幫了倒忙。

棍子哐當砸地，年輕人痛得如斷了掌，面容扭曲捂著手要逃，言焓又一個橫踢，砍在他背上，後者哇一聲趴倒在地。

甄暖問：「隊長，如果其中有一個人認識鄭苗苗的話，他們就不是隨機找人，而是專門去等了吧。還是說，仍然有獵艷途中隨機碰上同學的可能？」

「甄暖？」他喚她一聲。

他把年輕人的手銬在摩托車輪子上，又把另一隻手鎖在路邊的欄杆上。

「以你對苗苗的認識，你始終認為她的警惕性非常高，不可能一聲不發就被人擄上車？」

言焓抬腿一個前回踢，直擊他手腕。

言焓彎腰把他們拎開，兩小隻賴在地上打滾伸懶腰。

汽車啟動。

小阿莫黃澄澄的眼睛看過來，軟趴趴的身子搖搖晃晃，努力站起，嗚一下用爪子抱住胖手套。小西林也跟www.hetubook.com.com上來一起抓，甄暖的手套瞬間變成磨爪器。

言焓把甄暖抱到客房裡，找了葯讓她喝下去，又給她脫衣服讓她睡覺。

昨天見過隊長。一定是隊長救了她。隊長在，才不會讓她有事。昂~

他薄薄的嘴角邊噙著一抹笑，又說：「昨晚發生了什麼，你有印象嗎？」

他看一眼綁在地上的人，又聽不遠處的巷子里傳來裴隊和蘇雅的聲音。

他抬頭看她驚恐的樣子，笑：「逗你的。」

言焓：「苗苗從拐角出來，15米的距離，夜間快速走，不到10秒可以走完。如果隨機找人，他們能在10秒鐘內鎖定苗苗為目標並準備好實施綁人？」

……

「這正是我接下來要說的。苗苗的確被人拉扯上車，不是自願搭車。她警惕性比一般人強很多，從上車地點到輕軌站路線清楚，不遠。一旦發現路不對，她不會和對方起正面衝突，而是偷偷打電話給局裡的任何一位，通過和對方的聊天讓我們聽到並起疑。即使沒有掉在地上的花，也可以猜到她是被人捂住嘴拉上去的。」

睜開眼睛一看，這是哪裡？！

她瞬間明白，驚呼：「苗苗被擄上車的地方離巷子拐角只有15米。」

「好熱你不鬆開？」

「對。」

甄暖好奇地張望，就見言焓一身淺色白衣深色長褲，手握玻璃杯立在陽台上。那裡竟有一整片草坪。他腳邊有團灰不溜秋的毛茸茸的小東西。

走幾步看，是兩團懵懵懂懂的貓咪，抱著他的褲腿喵喵叫。

言焓不太舒心：「按現在的方式找人太慢。得找出更精確的線索。」

言焓心跳不太穩，暗道懷裡是不是抱了一隻小惡魔。

她音質本就輕，換一下語氣，就柔得滴出水來。

甄暖蹲在草坪上，摸摸貓咪軟晃晃的腦袋，又見花盆邊還有隻貓，似乎是兩隻貓咪的媽媽。它趴在地上曬太陽，不太愛動的樣子。

「隊長……好熱……嗚……隊長……」她嬌嬌地在他身上蹭。

他安靜地低頭看她，她還算乖巧，沒有多餘的動作，紅紅的臉蛋柔順地貼在他胸膛上，閉著眼睛，深一口淺一口地用力呼吸著。

甄暖問：「昨天抓到的那個是嫌疑人嗎？」

年輕人愣了一下，逞道：「老子是自己……」

「嗚……」她嚶嚶又哼哼，小身板在他身上一刻不停歇地拱啊拱，在撒嬌。

言焓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拎起來，直視他：「誰派你來的？」

不可能。

言焓判斷出他說的真話，問：「拿到頭髮后怎麼聯繫他？」

「可幾乎所有能想的地方都想到了呀。」她遲疑片刻，「隊長，你是潛意識裡覺得哪些地方不對嗎？」

那人已跑到摩托車停靠處，將毫無知覺的甄暖摔在和*圖*書車上，快速發動摩托車，轟隆隆往後一倒，車頭轉了個彎，加速朝路上衝去。

言焓給裴隊打了個電話，報告了位置，讓他過來抓人。放下電話，聽見身後窸窸窣窣的動靜，像某種夜間的小動物在刨地。

他再度低頭看她。她還是乖乖地靠在他胸口，臉頰紅撲撲的，微微撅著嘴，重重地困難地呼吸著。

「嗚……」她哀哀地嗚咽，不肯鬆手，耍賴似的在他懷裡扭來扭去，手臂將他的腰環得更緊。

……

終於，他一鼓作氣跑到屋檐的盡頭，而樓下的巷子里摩托車飛馳而來，即將和他的運動軌跡交匯。

「嫌疑人假意說搭車帶她去機場？」

她簡直是在磨他的命！

言焓：「認識的那個人應該是同學。」

摩托車剛好從他身邊飛馳而過，言焓不等站穩，把手裡的鐵架插|進摩托車輪。

她腦袋一滾，歪在他懷裡，又變得乖順服帖了。

下了樓。

他愣了愣，立刻抬起頭來，和她溫熱滾燙的唇瓣分開。

甄暖趕緊爬上去，道：「這樣也可以解釋為什麼他們對苗苗家附近路段那麼熟悉，或許是一個常來鄭家的同學。」

出門去上班，甄暖在門廊里換鞋子，一抬頭看見門后貼著一張便利貼。

甄暖心發涼：「現在的犯罪分子好可怕，苗苗警惕性如此強，竟也……」

言焓嘴上一片軟糯濕濡。

「如果是同學，14歲的孩子不會有駕駛證，只能坐副駕駛和後排。苗苗知道車上有別人，面對男同學，她會心生警惕吧。」

言焓站起身，沖他勾勾手：「起來。」

言焓：「如果是女同學呢，如果是一個平時像她一樣乖巧聽話的女同學呢？」

言焓一拳打在他腹部，他哇地一聲伏在他手臂上，眼冒金星。

他再次想掰開她的手，卻並沒有太用力，自然也就沒有拗過她。

「把手鬆開。」

「每天都要平安回家哦，我在等你吶。^_^

手懸了好一會兒，他輕輕拍了拍她的頭，然後握住她的手臂，想把她鬆開。

不知迷幻劑讓她看到了什麼，她一路都在自言自語，輕聲地嘀嘀咕咕。

「你親過我。」

「沒有人。」

甄暖點頭。

甄暖穿好衣服，趿拉上拖鞋往外跑，才拉開門就聽見言焓淺淺的聲音：「放開我好嗎，我要去刷牙了。」

他臉色冰冷，沒有一絲情感：「現在，四周都沒有人。」

「再不放，出事了我不負責。」

他想，她的眼睛的確是像貓兒的，晶亮澄澈，偏偏一點兒不特立獨行，像蘇格蘭折耳，脆弱，柔軟。

「總覺得苗苗被擄走的過程不對。」

他又走回來，掀開被子，把她的頭露出來。

「小老虎是阿莫，小奶牛是西林。」

眼不見心不煩。

可走到半路，他忽然停下看m.hetubook.com.com她。這時候她已經不說話了，閉著眼睛安靜地睡著。

她縮在床上，保持著嬰兒蜷縮的姿勢。

摩托車失去平衡，眼見甄暖要倒下，言焓趕緊上前接住，她軟軟的一團落進他懷裡，溫熱的呼吸噴在他臉上。

太近了！

「他說他會在玉泉路等我，要是過了10點沒去，交易就取消。」

她拉開領口，低頭往裡邊一看，內衣也是。

他既流連又排斥，更是好笑又好氣，無奈地問：「抱這麼緊，你知道我是誰嗎？」

言焓掀開被子，把她的上衣往上撩起一半。

「她靠進車輛和一個人說話時，別的人拉開後車門，捂住她的嘴把她擄上去了。」

言焓拿出手銬，俯身去撈他肩膀，那人還不死心，抓起地上的一塊磚頭朝他砸去。言焓迅速側身閃過，握住他的手肘橫掌一砍。

甄暖奇怪地看言焓。

他走過去看甄暖，她一刻不停歇地滾來滾去，長發散在地上像海藻。

「……」

這次，他死也不起來了，倒在地上哀嚎。

她小臉通紅，小手胡亂抓著領口的衣服，脖子上鎖骨上浮著明艷的粉色，像剛出生的小嬰兒。

那人慘叫一聲，在地上打滾。

「撒嬌也是沒用的。東西要自己吃，我不會再喂你。」他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別抱著我了，鬆開好嗎？」

喝過葯后，她臉上的潮|紅褪去了一點，呼吸也沒有之前急促，漸漸勻緩下來。

……

他抓住樓頂的半邊晾衣鐵架和繩子，猛力一扯，直接從樓上跳了下去，高速驟降至地面。

年輕人驚恐地瞪大眼睛，在地上滑行後退：「我真的不知道。有人在路邊攔了我，說要我來酒吧里扯一根這女娃的頭髮。我是看她漂亮，就……我不知道是誰啊。」

這是他和夏時一起生活過的房子吧，甄暖有些心虛，也有點兒小小的……羡慕。

言焓看見那人滾了幾個圈要跑，先把甄暖放回地上，去抓那摩托車手。

「哪個是阿莫，哪個是西林啊？」

她不太規矩，小身板熱氣騰騰，不住地往他懷裡鑽。

阮雲征捅的兩道刀疤就留在那兒，她的肚皮平坦又白|嫩，在月光下像珍珠，可那兩道刀疤格外醜陋。

言焓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拉開車門上車：「我們要重新調查苗苗的同學。」

「沒有。」

言焓：「再起來。」

「像貓兒，琥珀色的。」他低下頭，白皙修長的手指逗逗貓咪的下巴，貓咪仰著腦袋懶洋洋地眯眯笑。

走出房門，言焓低頭看看褲子上頂立起來的帳篷，去了洗手間。

「……好熱……嗚……」

走去停車場的路上，她還是安分的，小小一團縮在他懷裡，也不亂動，就是把他的脖子箍得特別緊，跟小考拉抱大樹似的。

「……」

她好像聽關小瑜說過和-圖-書，那隻貓叫peni盤尼西林，這兩小隻一個阿莫，一個西林。

冷風嗖嗖的，他的心不可自抑地一顫。

高速行駛的摩托車陡然減速，車上的人還努力想維持平衡，言焓已追上去一腳把他踢下車。

「……好熱……嗚……」

甄暖醒來時覺得很溫暖，她在被窩裡滾了滾，感覺不對。

「……」言焓嘆了口氣，把她抱起來，她的身體出乎意料地輕盈。

……

「不是。但他也不幹凈，是西省X市的逃亡犯，犯了強|奸案逃出西省，來譽城一個星期不到又心癢。想在酒吧找醉酒的姑娘，看上你了。真正的嫌疑人打草驚蛇，藏起來了。」

洗手間里空蕩蕩的，窗戶大開，冷風嗖嗖地往裡灌。

言焓聽不清她在講什麼，也沒興趣聽清。

她埋頭在他懷裡，像在發脾氣地蹭了一下身子，卻越抱越緊。

很久之後他從洗手間出來，想了想，又走到床邊去看甄暖。

「你的意思是，苗苗認識其中一個人，正是這個人讓她靠近了車輛？」

「是。」

他不動聲色地再次深嗅一下。她脖子發癢，嗚嗚一聲扭過頭來，睜開眼睛，濕潤，筆直，近在咫尺。

言焓把他扔在地上，撿起那根鐵棍，抵在他的胸口。

「我聽鄭教授說過，苗苗連老師的車都不會搭，因為熟人作案很多。這一次對方提出送她去輕軌站，她好言拒絕並表示感謝。她不會不禮貌地隔得老遠，而是會過去和對方寒暄幾句。」

他想了想，抱著懷裡的女人離開了。

言焓的心不受控制地發麻，酥了一截。

……

「……」言焓覺得自己真是有病才和她進行這種神奇的對話。

小傢伙們都不鬆手，無辜而柔軟的貓眼齊刷刷盯著甄暖，一副求抱抱的呆軟樣兒。

起身走幾步，他回頭看，剛才把她整個人蒙進被子里去了。此刻，白被子上一個鼓鼓的人形，時不時撲騰兩下。

15米？

他沉默地看她半刻，蹲下去把她扶起來，拍拍她頭髮上的紙屑，又撣撣她衣服上的灰塵。

原本應該是黃色，現已泛白，脫了膠，被新的膠帶貼在門上。

「好多花花……還有泡泡……」她嘀嘀咕咕，爪子在他胸口上撓來撓去。

他看著她，安靜道：「再不放，要出事了。」

甄暖一愣，他在和誰說話？

他看著前方的路口，問：「我們這兒里轉彎處應該有15米吧？」

年輕人四處看，夜很黑，一個人也沒有。

他似乎想判斷什麼，低下頭，湊到她臉頰和脖子附近，輕輕聞了聞。

「是。即使對方是團隊，速度很快，配合很好，靠近鄭苗苗總會有一個過程。她為什麼不呼救？」

「小老虎，小奶牛……」她沒想到言焓給貓咪起這麼暖萌的昵稱，她湊過去摸，口袋裡的胖手套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