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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賜福

作者:墨香銅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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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百無禁忌 第八十一章 鬼火罩頂鎖命口令 2

第三卷 百無禁忌

第八十一章 鬼火罩頂鎖命口令 2

戚容又得意起來:「不過,嘿嘿,就算你們知道了口令也沒有用!難道你會自己罵自己嗎?花城,你也罵不出口吧?」
罵完之後,引玉頭上那團鬼火消失了,引玉一躍而起,閃身撤出了一段距離。戚容知道不小心說溜了嘴,立即捂口。謝憐和顏悅色地道:「來來來,沒關係,不要壓抑自己,釋放你的天性,繼續罵。」
花城對謝憐道:「哥哥,我來。」
「……」
一聲巨響,戚容嚇得從椅子上跌了下去:「什麼人?!什麼人?!」定睛一看:「狗、狗……」大概本來想罵,但想起這是要緊的口令,連忙捂住了嘴。角落裡的農人們紛紛道:「他剛才好像把口令喊出來了,要不我們試試看能不能相互解鎖?」
「…………」
宣姬背對窗邊,牢牢盯著引玉質問。引玉一臉老實本分地道:「我在雨師鄉是負責接濟無路可走的餓鬼的。當他們遊盪到門前,我就給他們一把米,再送他們好生上路,所以身上才沾有鬼氣……」
那農人頭上的鬼火熄滅了,一躍而起,然而,沒跑幾步,戚容呸的一聲的,又從嘴裏吐出一團綠油油的鬼火,罩到了那農人的頭頂。戚容哈哈大笑,拍著穀子的頭道:「怎麼樣,你老子我厲害吧?」
卻聽一旁花城的聲音森森地道:「正合我意。」
屋內,宣姬對戚容道:「我還是看這個人很可疑,他說他是雨師下屬,可他滿身鬼氣,我看多半沒說實話。我再問問他。」
戚容接著道:「他們不就是運氣好嗎?我要是有他們的運氣,我比他們發達十倍!等著!這次你老子我一定要闖過這一關,馬上就要打腫他們的臉了!誰都別想再瞧不起我,只有我瞧不起別人的份兒!」
穀子點頭道:「我知道!是騎大黑牛的神仙家的人!」他抓了抓頭髮, 道,「我也想放的……但是, 我爹病了, 他說他一定要吃人肉才能病好, 吃人肉是很正常的事,我還小不懂,等我長大了再教我吃。但是我覺得好像不太好……」
說實話,謝憐也不太想拿著這個東西,把地上的穀子抱了起來。幾隻死靈蝶從另一邊飛來,落在花城手背上,他低頭一看,道:「我們得快回神殿去。」
「………………」
花城:「……」
那邊,戚容一把抓起穀子擋在自己身前,改口道:「狗、狗上身的謝憐!你不要臉!偷聽!卑鄙!」
其餘俘虜才是真正的雨師鄉農人,雖然雨師鄉的確有這樣的救濟者,但自然絕對不是引玉,明知這個人在胡說八道,但誰都沒吭聲。戚容嚷道:「呵呵!我也是餓鬼,怎麼不接濟接濟我?才吃了www.hetubook.com.com幾個人就追死追活,小氣鬼窮裝什麼大方?」宣姬則不以為然,道:「天下餓鬼這麼多,接濟得過來嗎?故作姿態罷了。」
謝憐鬱悶道:「狗上身是什麼玩意兒?」
「是啊,罵一聲就是了吧,雖然感覺好像對不起這個叫謝憐的,不過他人又不在這裏,應該沒什麼吧!」
聞言,花城臉色陰沉了下來,指節間又咔咔響了兩聲。謝憐卻沒注意到,且莫名其妙,道:「會啊。這有什麼?」說完就毫不猶豫地重複了五六次那個口令。一個人頭一次。眾俘虜已經知道他就是口令里罵的那位了,見狀都忍不住在心裏豎起了大拇指:「勇於自辱,真漢子!」
不過,謝憐好像也稍微理解為什麼戚容拖到現在還沒吃掉穀子了。如果對一個正常人或有點年紀閱歷的對象吹牛,對方未必買賬,就算表面上附和,大概還是讓人覺得不太有誠意,或者捧得太油膩,詳見以前戚容手底下那幫小鬼的反應。而穀子的讚美卻不同,句句發自真心肺腑,他是真的覺得他這個「爹」天下第一厲害!
戚容這番高論,實在是令人語塞。想到怎麼說戚容也是他表弟,真的覺得很丟臉,對花城道:「三郎,這……他……我……」
那當然是裴茗在指導半月如何烤食屍鼠給小裴吃了。然而,落到宣姬耳朵里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原本的嫌棄和無語變成了柔情和無奈,鬱悶和拒絕變成了含羞和帶怯,宣姬尖叫一聲,兩眼登時爬滿了血絲,頭頂的鬼火高漲一波,如她心內的妒火一般熊熊燃燒起來,她撕扯著自己的頭髮道:「是他!沒錯,一定是他,他就在這裏,我感應到了,我的心感應到他了!裴茗!你又這樣,這次又是什麼女人?我要殺了你!」
陣陣硝煙緩緩散去后,眾農人都圍了上去,看了一會兒,道:「這……這還撈的上來嗎?」
於是穀子就上去給他捶腿了。乖乖地捶了一會兒,他道:「爹,角落裡的這些人,為什麼明明沒給繩子捆著,卻都不敢動呀?」
謝憐聽到裴茗說這句話的時候,心內是震驚和同情的。一定是有食屍鼠爬到那邊被裴茗打死,當成普通的老鼠,準備給裴宿加餐了。這老鼠吃了沒問題?看來一定得趕快回去阻止。但是被花城模糊了幾個字眼后,效果很迷,好像有點意思,又好像聽不出什麼意思。宣姬渾身一震,猛地回頭。然而,那銀蝶狡猾靈活得很,本來就沒發光,她一回頭,早就撲閃一下閃一旁躲起來了。
引玉跳下花城拍出的那個深坑,不一會兒,跳了和-圖-書上來,手裡拿著一個綠色的不倒翁,道:「城主,太子殿下,青鬼戚容回收了。」
穀子果然害怕,連忙捂住自己頭頂,道:「不要,我不要戴……對了,爹。」他記起了花城和謝憐教他的,戰戰兢兢地道:「這、這個綠色的火戴上去了,你就弄不下來了吧?」
謝憐在屋頂上道:「……叫道長就好。破爛哥哥這個, 有點奇怪哈哈哈……穀子。你爹抓的那幾個人, 很可憐, 而且他們是別人家裡的下屬,別家主人會追著你爹打的, 你能幫忙放走他們嗎?」
他手指骨節似乎在咔咔作響,謝憐則道:「還好,還好。比想象的要容易就套出來了!」
……這豈止是不太好!
謝憐猛地轉頭,道:「神殿那邊出事了?」
又是一記暴擊,戚容被他一掌拍進了地心。
戚容回頭一看,花城對著他露出一個假得不能再假的微笑,轉瞬即逝。
隨即,是一個少女的聲音:「……算了裴將軍,我做過一次,有經驗了,還是我來吧……」
他一面這麼和和氣氣地說著,一面把袖子捲起來抓住了戚容,這架勢真不知道要幹什麼。戚容聲嘶力竭地道:「你打啊!打死我也不會再罵這句了!」
她一邊尖叫,一邊拖著兩條斷腿「咚咚咚咚」地「跳」了出去。戚容破口大罵道:「喂!宣姬?媽的!腿斷了還跑這麼快!為了匹種馬,至於嗎!」
穀子懂似非懂,道:「哦……」
那銀蝶一下子飛到一旁隱了。穀子睜大了眼, 答道:「我……我去尿尿!」
這一問,戚容可來勁兒了:「嘿嘿,當然怕你老子我怕得雙腿發軟走不動路了!」
花城假笑了一下,道:「哥哥不必在意。他金句太多了,這不過是冰山一角。」
引玉道:「是。」
他意氣風發,振臂高呼,雖然穀子壓根沒懂他說的誰、什麼意思,但還是很給面子地道:「爹,你一定可以的!」
原本他們還教了穀子許多應對的套話,看來都用不上了。難怪戚容剛才一直不罵謝憐,原來不是轉性了,而是把最常罵他的那句話設成了解鎖口令,當真情感深沉。至此,二人無需再藏,當即打破屋頂,一躍而下!
下一刻,他的腦袋就被拍進了地下三寸。
引玉帶頭搖頭,眾俘虜也跟著連連搖頭,都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戚容滿嘴是血地回過頭來:「你聽到什麼了?」
說實話,自古以來,天底下的男人就沒有不愛吹牛的。一陣風把飄香院姑娘的手帕子吹到他手上了,回頭就說自己被傾國傾城的名妓糾纏痴戀;給皇帝的小老婆的舅舅的孫子的表弟的小老婆提鞋擦凳,出去必和圖書然變成他在皇親國戚府上當重要管事,地位舉足輕重。因此,不愛吹的男人才顯得難能可貴。
謝憐心道好險好險,跟在戚容身邊太久, 穀子已經開始隱隱有點歪了, 再讓他被帶歪下去, 說不定就習以為常,接受吃人肉也沒什麼的思路了,忙道:「非常不好!吃人肉會生很嚴重的病,被吃的人的鬼魂都會纏上你和你爹。你爹不是病了,他只是嘴饞不肯戒,你要想辦法, 千萬不能再讓他吃了,不然你就成沒爹的孩子了!」
戚容嗤道:「小孩子就是多屎多尿的!」不理會了。穀子摸到一邊, 又小聲道:「破爛哥哥,破爛哥哥!」
看樣子宣姬有點被他說服了,半信半疑地放棄了出去的打算。雖然失敗,謝憐卻並不氣餒,因為他還截了幾句留著沒放出來。宣姬正要繼續質問引玉,就再次聽到了裴茗的聲音:「……你這個小笨蛋!過來,我教你。」
戚容道:「啊?你幻聽吧?我沒聽見。」那銀蝶離宣姬近,別人可聽不見它傳來的人聲。宣姬懷疑道:「是嗎?我總覺得……他可能就在附近。」她怔怔片刻,嘆了口氣,道,「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心靈感應吧……大人,不然我再出去看看?」
二人對視一眼,再次不約而同:「裴將軍。」
說著,他銀護腕的紋飾上又化出一隻死靈蝶,飛到謝憐耳邊,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正是裴茗。原來花城臨走前還是留了幾隻銀蝶,把那邊的聲音傳了過來。謝憐凝神聽了一陣,小聲道:「可以可以。我們來截取一下,就選這幾句……」
這時,一隻斂了光的銀蝶無聲無息地飛到她身後,一閃而隱。所有俘虜都看見了這一幕,但仍是很沉得住氣,全都默契地裝作沒看見。宣姬還要發問,忽然,隱隱約約聽到了一個男子的聲音:「……既然如此,先把這……你還有……沒有?來……」
謝憐在屋頂上,一把捂住了臉。
穀子道:「那、那要怎麼辦啊!」
穀子眼睛和嘴巴都張得圓圓的,道:「這麼厲害?!」
宣姬退了,就輪到穀子登場了。他站起來,把滿是泥巴的雙手在屁股上擦了擦。謝憐還是有點擔心,道:「真沒問題嗎?」
謝憐道:「你自己啊。」說著,指了指一旁一隻銀蝶。那隻銀蝶正發出和他一模一樣的吼叫:「你白罵了!哈哈哈哈……」
沒想到這麼順利。謝憐暗暗握拳,對花城抬頭一笑。花城也對他一笑。誰知,戚容卻潑了盆冷水,道:「嗐!你剛才不是已經出去過一趟了嗎?什麼心靈感應,我看就是幻聽。你一天有事沒事想他八百遍,當然容易幻聽。」
花城把和-圖-書他的腦袋從地里拔|出|來,戚容大吼道:「你們敢這樣對我!我豁出去了,我要一把火把所有人都燒光!大家同歸於盡!狗花城!燒起來!」
那綠油油的不倒翁齜牙咧嘴,翻著白眼,吐著長舌,彷彿在嘲笑誰,又好像在用生命嘩眾取寵,總而言之,品味奇差,小孩子看了都會嫌棄地丟到一旁。不知道是他本人特質決定了只能變成這樣,還是花城故意把他化成這樣的。花城道:「這種東西別給我們。你自己拿得遠遠的就好。」
謝憐:「……」
看來,這句「狗花城」,就是和另一句配對的燒殺口令了。然而,他喊出之後,卻並沒有聽到任何人的慘叫聲,帶著疑惑睜開眼睛,只見那群農人都好好地站在對面,正在圍觀他。戚容愕然:「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還沒死?快點死啊,給我去死!誰給你們解的鎖?!」
謝憐望著宣姬跌跌撞撞、歪歪扭扭消失的背影,微感悲涼憐憫。花城大概以為他擔心神殿那邊幾人的安全,道:「不必擔心。死靈蝶會把她往反方向引,就算她找去了,有若邪保護,她也進不了圈子。我們這邊速戰速決。」
見穀子溜一邊去了,戚容正好趁機背過身繼續啃手,含含糊糊地道:「隨你。」
「……」
謝憐在屋頂上抹了把汗,花城看似冷淡卻語音森然地道:「這廢物是想再廢的更徹底一點吧。」
然而,他們頭頂的鬼火鎖卻並沒有解開。謝憐微微色變,戚容狂笑道:「哈哈哈哈哈!上當了吧!告訴你,不是我本人解鎖沒有用的!你白罵了!哈哈哈哈哈……」
花城淡聲道:「哥哥,信我。這招不行,退而求其次,還有備選法子。大不了先讓戚容永遠都沒法再開口說話,再慢慢想法子掐滅他的鬼火。」
他要是問戴上去了,你還能弄的下來嗎?戚容未必實話實說,但他問的是「你就弄不下來了吧?」這一句帶著質疑的意思,當然是花城和謝憐教的。戚容當場就一腳踢飛了一個石化人中空的頭顱,道:「屁話!老子想鎖就鎖,想解就解!看著!爹這就解一個給你看著!」
一隻銀蝶飛過穀子眼前,他眼皮眨了兩下,打起了架,不一會兒便睡著了。戚容仍在兀自狂笑,忽然被一袖子抽得轉了十八個圈子,嵌進了牆裡,脫口道:「狗日的謝憐!」
原來,這死靈蝶完全記錄和複製下了戚容的聲音,包括他那句口令,只要罵了一句,就能無限解鎖了。花城冷冷地道:「你自己上路吧,旁人數不奉陪。」
而愛吹牛的男人,第一,喜歡對女人吹,第二,喜歡對兒子吹。猶記得謝憐小時候,他父親也經常用各種https://www.hetubook•com.com隱晦或不隱晦的方式告訴他自己在政務上的各種豐功偉績,正是因為如此,他從小就深信父親是個英明無比必將流芳百世的君主,後來發現不是的時候,才會有種「你也不過如此」的感覺,落差極大,導致長大后的反逆之心。想到這裏,謝憐搖了搖頭,又不禁好笑:「為什麼我會把戚容和我父親相較?」
他對著銀蝶說了幾句,穀子在那邊聽著,努力記著。說完了,花城又抬頭,對謝憐道:「得先把宣姬引開。」
謝憐雙手合十道:「沒有辦法了,暫時請你犧牲一下吧裴將軍,大家得救后都會感謝你的。」
穀子進到屋裡,戚容已經把手上血都吃乾淨了,看見他就道:「兒子,過來給你老子捶腿!」
戚容的虛榮心獲得了極大滿足,道:「那是!聽好了,今天就叫你知道你老子我有多厲害!看到那團火沒有?只要我一聲令下,嘩的一下他們就會通通被燒死,他們當然怕我!還有,有兩個小鬼,你記住。」穀子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戚容道,「他們一個叫花城,一個外號黑水,是兩個沒什麼本事的玩意兒,小人得志走了點狗屎運,其實根本名不副實。名不副實什麼意思你懂嗎?我教你,這是個成語,意思就是他們表面上看上去很厲害,其實論實力,根本比不上我!」
真是莫名其妙。大概是因為都喜歡在兒子面前抬高自己吧。不過,無論是他父親還是別人,起碼還是在正常的範圍內吹噓,戚容這已經是到厚顏無恥且理直氣壯的地步了。難怪連一向低調的賀玄都對他十分嫌棄,見了面就找個借口|暴打一頓。謝憐只覺得有點奇怪,怎麼只聽他罵別人,沒聽他罵自己?難道轉性了?
花城微微抬起一邊眉,望向這邊。引玉額頭流下一滴冷汗,道:「這個……不管他本人在不在,我建議各位都最好不要喊這句話,不然後果肯定比現在更嚴重……」
這段的原句,是「既然如此,先把這老鼠烤了吧。你還有蛇沒有?來幾條。」
別看宣姬遇上裴茗就發瘋,別的時候,她可比戚容要心細多疑,畢竟是女子。而且穀子還有點怕她,有她在場,更容易露餡。謝憐點頭,道:「如何引開?」
「……」
花城哈哈笑道:「還是感謝哥哥吧。」
說完,他就指著一個農人喝道:「狗日的謝憐!」
宣姬微微迷茫,道:「我好像……聽見了裴茗的聲音。」
戚容大概好久沒吹得如此酣暢淋漓了,終於心滿意足,威脅道:「你要聽話知道不?你不聽話,我也給你戴一個鬼火!」
宣姬驚疑不定,回頭質問那幾個俘虜:「你們剛才聽到什麼東西沒有?看到什麼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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