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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凡猶自處在回憶之中，一個憨厚的聲音突然闖入耳中，正是那個叫大牛的漢子。

「傻姑娘，我不是說過我會回來嗎？快別哭了……」大牛本想向大家介紹自己身旁這位張兄弟的，不料自己的妹妹突然撲了過來，看著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顯是在這冷風中受了不少苦，大牛頓覺心頭一熱，下面的話再也說不出來，輕輕將自己的妹妹擁入懷中。

一旁的小環看到周一仙這般模樣，轉頭往前看去，一個高高瘦瘦，英俊瀟洒的年輕男子向著自己這邊緩緩走了過來。

「張兄弟……」

「那鬼先生的鬼話，有什麼可信的？爺爺的話可比他可信多了……」周一仙隨口答道，眼睛卻是看也不看一眼身旁的小環，一門心思都是放在身旁走過的行人身上，「仙人指路啊，十兩銀子一次，走過路過莫錯過啊……」

「哥……」

小環：「……」

當初就是這個身影在自己即將掉入死靈淵的前一刻拉住了自己的手，他清晰地看見她臉上的冰冷消逝了，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像悄然綻放的雪蓮，盛放在黑暗裡。

張小凡回過頭來，看著那個憨厚的面孔，詢問道。

「咦，大牛旁邊那個小子是誰？……」

周一仙仔細地看了年輕男子一眼，似是想將他看透一般。然而年輕男子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整個人看上去顯得極為坦然，只是那臉上的笑意讓人隱隱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那是，想當初那樣的情形他都逃了出來，這點小事，算得了什麼？……」

黯淡的星光下，兩道人影緩緩從樹林中走了出來，一前一後，前面一個體型稍大，看上去有幾分熟悉，想必便是大牛了。後面一個身子看起來稍微瘦小，卻是從未見過。

張小凡微一沉吟，心道：「也好，自己初來此地，對什麼都不熟悉，路上多了這位大牛兄弟，或許也可免去不少麻煩和圖書。神樹既然已經有了著落，也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小灰的狀況也是讓人擔心，停下來歇息一晚或許會有些好處。」

「快來追我啊，快來追我啊……」

那笑容不知是真心的，還是裝出來的？

「我回來了……」大牛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衝著遠處的村民揮了揮手。他身後的張小凡淡淡一笑，卻是停下了腳步。

「大牛，你回來了……」白衣中年人臉上帶著幾分如釋重負的笑，拍了拍大牛的肩膀，目光卻是落到了他身旁的張小凡身上。不只是他，周圍的村民也早已把目光集聚在張小凡的身上。

記憶的輪迴里，早已記不清時日，只隱約記得，青雲山上那一劍斬下來的時候，自己就再沒有了笑容。每當看著石台上那個靜靜躺著的綠影總會覺得揪心的疼……

夜色漸漸濃了，天際之上，有幾顆星星已經開始睜開眼來俯瞰下面的世界。平時本應一片沉寂的村子，此時卻傳來嚷嚷的人聲。夜色中，有如流螢一般的火光閃閃爍爍，遠遠看去，若有若無。村子的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大群人，他們，竟然都是白天里從樹林中逃回來的村民。

「爺爺，我還是不明白，那位神秘師父最後的話？」河陽城中，小環手中握著一串冰糖葫蘆，放到嘴邊卻又移了開去。

白衣中年人沒有再說話，轉頭看向了不遠處的樹林。

笑？笑是什麼？

「小敏，你已經在這等了一下午了，夜裡風涼，要不你先回去吧？」白衣中年人轉頭看著蹲在地上的青衣女孩，眼中帶著幾分憐愛。

「張兄弟是不是要去找那萬年神樹？」

……

天色微亮，張小凡便起來了，一旁的小灰蜷著身子，睡相極為可愛，張小凡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忍不住伸出手去，想去撫摸一下這隻可愛的傢伙，想了想又收了回來，心道：「小灰這一路跟著我受了不少的www.hetubook.com.com苦，還是不要打擾它的好。」几絲淡淡的光照進房間，張小凡輕輕打開房間的門，緩緩走了出去。

等了半天，還是沒有一個人過來。

張小凡回首點了點頭，眼光卻是落到了大牛手中提著的包裹上，心中升起一絲疑惑。

「也好，那就麻煩大牛兄弟了……」張小凡拍了拍肩上的小灰，輕聲道，「小灰，我們走吧……」

「爺爺的話那可是……」周一仙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住了，一雙眼睛突然大放光芒，緊緊地看著前方，整個人看上去比剛才精神多了。只見他正了正身子，道：「仙人指路啊，百算百靈啊……」

兩個人影向著周一仙這邊緩緩走來，正是金瓶兒和野狗道人，金瓶兒的眼光有些疑惑地看著那個漸漸走遠的身影，忽然覺得那個背影似是在哪見過，然而一時半會卻又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大牛話還未說完，一個青衣身影卻是已經撲到了自己懷中。

……

「丫頭，你不是說今天財運當頭嗎？怎麼到現在一個看相的都沒有？」周一仙無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翻著白眼，無力地說道。

「有什麼事嗎？」

村子十分的安靜，時不時傳來一兩聲雞鳴，清脆而又和諧。不遠處是一個低低的石台，石台旁邊長著一簇翠竹，張小凡看著那簇翠竹，心間忽然無比的清明，便在那石台上坐了下來。清晨的風徐徐吹來，攜著几絲泥土的清香，讓人神清氣爽。張小凡放眼望去，村子里見不著半個人影，但那些附近房屋的門竟然都是開著的。

不知是誰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村民們頓時安靜下來了。漆黑的夜色下，大牛身後的不遠處，確實有一個模糊的身影，黯淡的星光下，那個模糊的身影周身似乎都煥著神秘的色彩。

張小凡剛轉過身去，大牛便似是發現了一般，急忙叫住了他。

「老人家，不知你這和-圖-書算命算得準不準……」那年輕男子在周一仙身前的桌子旁緩緩坐了下來，一張臉上帶著几絲若有若無的笑，緩緩地道。

一個看上去年紀稍小的青衣女孩蹲在地上，手中拿著半截樹枝，不知在地上畫著什麼。旁邊，一個看上去有幾分儒雅的白衣中年人士高舉著火把遙望著樹林的方向，正是小村的村長。

周一仙望著那人遠去的背影，似是若有所思。

張小凡的心中升起一絲羡慕。

張小凡看著這一群嬉戲追趕的孩子，眼中儘是柔和之色。溫暖的陽光照在孩子們的身上，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開心的笑容。

一旁的青衣女子輕咬著牙齒，卻是靜靜站著，沒有說話。

不知她過得好不好？

「大牛是我們村子最強的勇士，我就說過他一定會回來的……」

「我想知道……」年輕男子說完這四字，忽然神秘一笑，湊到周一仙的耳旁輕聲地低語了兩句，周一仙聽完，頓時臉色大變。一旁的小環見周一仙這般異狀，心中卻是不知道那年輕男子到底說了些什麼。

「自然是准……」周一仙手捋鬍鬚，儼然一副得道高人的樣子。

有多久沒有像他們那樣地笑過呢？

「張兄弟，今天天氣不錯，不如我們今天就起程去新月之城吧……」

宛如隔世的夢魘，青衣女孩的臉上帶著淚珠，竟是哭了出來。火光搖曳下，不遠處的地面上竟是顯現出一幅畫來，張小凡一眼望去，畫上的似乎是一隻巨大的棕熊，只是那隻棕熊的巨大身子卻是躺倒在地上，一個人影重重地將棕熊踩在腳下，似是極為威武。那畫上的人影，竟是與大牛有幾分相像。

天色漸漸亮了，村民們的身影陸續出現在村子里。這種時候，最先待不住的往往是那些年幼的孩子。村東頭幾個小孩在吵鬧著互相追趕，略帶稚氣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

張小凡心中微微一愣，片刻后，似和_圖_書是明白了什麼，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他現在安全了，自己也應該去找萬年神樹了……

「瓶兒姐姐，你回來了……」

小灰只是吱吱叫了兩聲，便再無動靜。張小凡的心裏不由得有些擔憂，輕輕嘆道：「死猴子，怎麼死氣沉沉的？」話一出口，方覺不妥，自己罵小灰是死猴子，當然是死氣沉沉呢！心中頓覺好笑，但對小灰的擔憂卻是又多了一重。

張小凡微微感到有些拘束，被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彷彿自己是什麼怪物似的。

「大牛，你們住的那個村子，有名字嗎？」走在路上，張小凡突然問道。

張小凡微一沉吟，點了點頭，心中卻是猜出了幾分，想必是這位大牛兄弟見自己急著趕去新月之城，才會這般做吧。想到這，張小凡的心裏微微一暖，對這大牛兄弟又多了幾分親切。

那年輕男子聞言，臉上看不出沒有半點變化，只是緩緩起身，轉頭向著遠處走去。

「張兄弟……」

雪琪……

雨後寧靜的夜晚，張小凡躺在木床之上，輾轉著難以入睡。神樹就在新月之城，只是那神樹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萬年神樹呢？如果不是，該如何是好？倘若真的就是，那依周一仙前輩所言，乃是五百年開花，五百年結果，自己來的如果不是時候，豈不是要在這柳洲待上幾百年？如果運氣再背些，自己在這待一輩子恐怕都不一定能等到神樹開花結果。到那時，又拿什麼救碧瑤呢？

「這位是張兄弟……」

「那是自然……不知閣下想問什麼？」

「萬物講求天道，此物本非世間所有，從天而降，自然是有違天道。逆天之物，自然不是尋常之物。這個答案，不知閣下可是滿意？」

一旁的小環「噗」的一聲吐出一顆冰糖葫蘆的核，漫不經心地看了周一仙一眼，方道：「切，估計是爺爺你的話不可信，才沒人來的……」

「不跑才是傻子呢？……」https://www.hetubook.com.com

「竹園村……」張小凡口中輕輕念著這三個字，腦中卻是忽然浮現了另外三個字——草廟村。夕陽的餘暉照在他的身上，在地上拉出一個長長的影子來……

「那除了算命之外，可還有其他本事？」年輕男子微微笑道，伸手入懷，拿出一綻銀子來，輕輕地放在桌上。周一仙一見，頓時兩眼放光，那一綻銀子，少說也有七八十兩。

張小凡這樣想著，就欲轉身離去。

村子門口，村民們見大牛安然回來，頓時大聲歡呼起來。

神樹之實可重塑肉身，只是自己又不懂得這塑身之法，到哪去尋懂得這等秘法的高人呢？江湖上自然是沒有，就是不知這神域之中，是否還有人懂得這等奇法？忽然，張小凡心中一怔，醒悟道：「傳說源於此處，想必這神域之中，定然便有可以讓碧瑤復生的人，我又何須擔心，等尋到了那神樹之實，再來想此事也不遲……」抬眼窗外，天色已近迫曉，東方雲霞滿天，頗為亮麗，看樣子將會是風清氣爽的一天。

「站住，你別跑……」

「哦，我們村叫竹園村，因為村裡生長著許多竹子所以才取這名字的……」

「我要在這等我哥回來。」那被喚作小敏的青衣女孩倔強地說道，卻是並未抬頭，繼續在地上畫著什麼。火光明滅不定，根本看不清地上畫著什麼。

忽然，一個清麗的白色身影悄然浮現心頭，張小凡的身子微微一震。

兩人一行，在日光下，向著柳洲的中心——新月之城緩緩而去。村口，一個略顯單薄的青衣身影靜靜而立，遙望著遠處的兩人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視野之中……

周一仙臉上帶著幾分思索之色，但一看到桌上的銀兩，頓時整個人神情為之一變。

張小凡輕輕點了點頭，那大牛一見，頓時呵呵笑道：「過兩天我也要去新月之城一趟，張兄弟不如先在這村子里住上兩晚，到時一起前去，也好有個召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