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修羅
第五章 大意
蒼茫的霧氣在他的身後匯聚，漸漸將他的身影吞沒在內。
又有誰曾關心過，他是怎麼過來的？
幻月洞府中，走過太虛幻境之時，她不也曾在身後幽幽地輕嘆嗎？
張小凡面色大驚，趕忙伸出另一隻手，穩穩接住了金鈴，抬起頭來，剛好迎上碧瑤那如水波一般的目光。
碧瑤輕聲笑了一下，忽然道：「獃子，我的金鈴，你保管了這麼久，也該還我了吧？」
這火焰竟是如此熟悉！
張小凡冷冷哼了一聲，蒼茫的霧氣中卻是沒有任何動靜，而那雙眼睛也似是順勢隱入了霧氣之中，不見蹤影。
這種感覺，如芒在背！
蒼茫的霧氣中，一個纖纖綠影亭亭而立，溫柔的目光如水波蕩漾，她的手中，輕輕捏著一朵傷心奇花，在霧氣中看去，優雅得如九天仙子一般，風姿綽約。
漸往裡走，谷中的林木漸漸稀了些，灰白的和圖書沙石地面上鋪著薄薄的一層雪，踩在上面一步一個腳印。蒼茫的霧氣比起最初已是散了不少，然而目所能及，還是不過些許距離。
張小凡正欲往前走去，一聲女子幽幽的輕嘆忽然自身後傳來。
灰白的沙石地面上，掛著絲絲斑駁的血跡。
那殺他們的人，為何還要割去他們的頭顱？
碧瑤！
忽然，張小凡似是想起了什麼，腦中輕輕浮現出兩個字來。只見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緩緩往前走去。
張小凡緩緩轉過身來，就那樣，站在那裡，輕輕轉過身來。
張小凡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張小凡凝望著那雙眼睛，忽然，一絲藍色的火焰倒映在眼眸中，熊熊燒了起來。
「獃子，還記得我嗎？」
「獃子，你竟是連回頭看我一眼都不願么？……」
這些人，為何會死和_圖_書在這裏？
原來，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個溫柔陷阱！
時間沒有蒼白我的等待，你終是回來了！
是誰的身影一直留在記憶里，不願離去？
難道，這一切都是幻覺？
這是……
只是這些屍體，卻都是一樣的死法，一劍致命，還被人割去頭顱！
碧瑤「噗哧」笑了一聲，卻是更加的清麗動人。
手中的淡淡溫暖依舊還在，只是張小凡的心，卻是漸漸涼了下來。
「這世間，只有碧瑤一人是真心待我的……」
碧瑤，真的是你嗎？
張小凡在霧氣中緩緩走著，忽地停住了腳步，微微側目往身後看了一眼，卻是沒有回頭。
十年了，她的目光依舊是那麼的溫柔……
十年了，已經十年了……
「獃子，你除了傻笑，難道就不會說些什麼嗎？」
四目相對，近在咫尺，炙熱的眼中，似是有正在燃燒。
輕柔，幽hetubook.com.com怨，又如此親近……
張小凡緩緩往前走著，忽在一處地方放慢了腳步。
這裏，曾有過殺戮！
這一刻，這蒼茫的天地，鍍是失了顏色。只有她如花的笑靨，清晰地映在眼前。
一絲絲的真氣往外泄去，有如開閘的洪水，奔騰不止。這一刻，張小凡只想將那緊握的手輕輕抽回來，然而，卻是無能為力。
張小凡眼睛眨了一下，臉上微微一笑，緩緩解下手中的合歡鈴，遞了上去。
張小凡卻是全身一震，如遭雷擊一般，僵直著身體，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碧瑤伸出手去，似是要去接那金鈴，在半空中卻是遲疑了一下，竟是緊緊握住了那隻手。
光陰如水，十年的時光轉瞬即逝，卻又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彷彿就在昨天。
好像，在她面前，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張小凡心中微一沉吟，往前緩緩走
ｈｔｔｐs://wｗw.ｈetubooｋ.ｃoｍ•ｃom了過去。迷濛的霧氣下，一具具屍體緩緩出現在眼前。有身著青龍鎧甲的東荑戰士，也有身披朱雀戰袍的烈山族人，還有一些，便是身穿黑色戰袍的懷光族人……這一刻，沒有言語，只有彼此的默默凝視。
張小凡全身一震，手中顫然一抖，合歡鈴頓時從手中掉了下去。
是她嗎？
張小凡心中驚了一下，緊接著，又猛然顫了一下！
彷彿來自遙遠的九天之外，又像是就在耳旁低聲呢喃。
竟然大意了……
張小凡心中並不清楚，也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只是，這十年的時光，他就這樣過來了！
有誰曾想過，他的感受？
一個聲音在心底柔聲說道，眾里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迷濛的霧氣中，似是有一雙眼睛在暗中看著自己。
碧瑤輕聲道了一句，秀美的臉上微微一笑，如一朵美麗的百合花hｔｔps://ｍ.ｈｅｔｕｂｏok.ｃom•cｏｍ悄然綻放。這一仰首的溫柔，這一低頭的嬌羞，都是如此的美麗動人，張小凡看在眼中，不由得有些痴了。
有一種感覺，叫做一眼萬年……
十年的時光有多長？
十年了，已經十年了……
「你竟是連回頭看我一眼都不願么？」
有些靦腆，有些害羞地笑了出來……
張小凡看著眼前的一切，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如此刺眼，醒目……
張小凡看著那纖纖綠影，心中似有千言萬語，又似是不知從何說起，只得獃獃的，傻傻地站在那裡，輕輕一彎嘴角，笑了出來。
痛苦？悔恨？煎熬？
最深的感情，已經深入骨髓，融入了靈魂，即使沒有言語，卻已勝過千言萬語。
誰能想到，堂堂的鬼王宗副宗主，殺人不眨眼的血公子鬼厲，竟也會有這種情懷！
這個聲音——
這一刻，天地無光，時間靜止，只有他的目光從霧氣中緩緩轉了過來。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