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修羅
第十章 軒轅
熊熊的火焰燃燒著，黑暗的深處，一個凄厲的聲音怒號著，仿如噩夢之初的詛咒，遠遠傳了開來——
溫柔的語氣中已再沒有當初那種冷淡，然而，在另一個人聽來，卻似是沒有什麼不一樣。
軟軟的海灘踩在腳下，前方，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只因那海水與天空竟是一般顏色，一樣的漆黑如墨！
黑暗之中的人緩緩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中，映入的第一樣東西是一隻紅色的眼睛。一隻灰毛猴子坐在肩頭，耷拉著腦袋，正看著昏睡地上的兩人。
那曾在死亡之海畔清晰地聽過，萬馬奔騰的聲音！
輕輕的海風從遠處吹來，吹涼了整個人心。
莫風雪靜靜凝望著前方那個黑色的身影，在這廣闊的海邊，在這黯淡的夜空，那個身影獨自面對著蒼茫的大海，此刻看去，卻是有幾分孤獨蕭索。
莫風雪臉上也是一臉疑惑，靜靜地看著手中的軒轅弓，不明所以。
「軒轅……」
空寂山，樹林中，兩個剛剛脫離險境www.hetubook.com.com的兩人，圍著一冉冓火，濃濃的香氣在林中瀰漫……
張小凡心中一怔，這是——
莫風雪也緩緩收回目光，只是玉臉之上，卻似是有了幾分潮|紅之色。半晌，她似是想起了什麼，往一旁看去，卻見那兩隻手依舊是緊緊握在一起。
「很好吃呢！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就是你現在烤的這隻兔子……」
為何這眼前的黑暗如此的熟悉？
就這樣，輕輕地收了回去。
晚風輕輕地從前方吹來，舒適清爽，只是眼前這一片深沉的黑暗，看不到頭。
兩個人，就這樣緩緩地在黑暗中走著，他在前，她在後，誰也沒有說話。
不錯，正是大海的聲音。
彷彿就是，昨天的感覺……
忽然，紫光騰空而起，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兩個紫金大字在空中一閃而逝——
與此同時，遠方的海面上，一道金光忽然破空而出，有如沉睡了千萬年的巨龍，直衝九天。清冽之聲m.hetubook.com.com不絕於耳，聲音逐漸拔高，有如金石裂浪，碎石崩山。即使相隔數里，也能清晰聽見。
真的有出口嗎？
黑暗之中，一個聲音冷然道。火光之下，倒映出的是一雙藍色的眸子，深沉得如蒼茫大海。那個人緩緩轉身，收劍，回鞘，一步踏出往前走去。寬大的風衣被風輕輕吹起，又緩緩落下。
仿如一個寧靜祥和的夜，沒有星光，沒有月亮，輕輕的晚風拂過臉頰，溫柔而又清涼。不知道從哪傳來的水滴聲，輕輕地在這一片天際迴響。
張小凡想起那曾在死亡之海看到過的黑色海水，一絲疑惑襲上心頭，卻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整個人神色一變。
張小凡看了一眼那無盡的黑暗，緩緩道：「我也不知道。不過，一定會有出路的……」
兩人繼續往前走著，而那周遭的黑暗，也漸漸淡了開去，漸漸地，可以看清一些東西。就比如，腳下的砂石路面。
這一刻，張小凡的心底忽然生出了和*圖*書一絲內疚之感，長路漫漫，倘若這黑暗當真沒有盡頭，自己豈不是欺騙了身後那個紫衣女子？
「縱然我的靈魂化為灰燼，縱然我的生命從此消失，你也將永生永世受這黑暗之力的侵蝕，墮入黑暗，淪為惡魔！承受這無法逃脫的命運！哈哈哈哈……」
「死者，是沒有資格去評論生者的命運的！」
一絲輕輕的悸動，悄然在心底蕩漾開來。
忽然，黑暗中那個身影輕輕挪了一下，連同那隻手也輕輕地，看似毫不經意地收了回去。
瞧見張小凡醒來，小灰頓時「吱吱」叫了一聲，從他肩頭跳下，落在一旁。
身後，只剩下那淡藍的火焰在緩緩燃燒，直到烈火中那個虛影終於化為了灰燼，融入那無盡的黑暗之中，這一片天地才突然安靜下來。
這，難道是死亡之海？
張小凡的心中忽然有些沉重，在這漆黑的環境中已經足足走了幾個時辰，然而，這周遭的一切卻似是一點也沒有改變。
還是，這裏從來就只有黑暗？
倘若這死亡一般的黑暗真的沒有盡頭，倘若這黑暗的前方只是更深的黑暗。
「嗒嗒嗒……」
黑，無盡的黑，那似要吞噬一切的黑，始終籠罩著周圍！
胸口仍在隱隱作疼，觸龍那猛烈的一擊，當真是非同小可。全身的骨頭就仿如散架一般，生生作疼，又酸軟無力。
黑暗之中，忽然光華大亮，張小凡若有所覺，回過頭去，卻見紫衣女子手中那把紫檀木弓，在黑夜中正散發著亮麗的紫色光芒。有如星辰一般，亮麗奪目。
不知為何，張小凡心中忽地猛地跳了一下，恰在這時，莫風雪也似是醒了過來，一雙秀目緩緩睜開，四目相對，凝于空中。張小凡忽覺有此不適，轉過臉去，看向別處。
這是哪？
莫風雪低下頭去，一雙秀目之中，卻是隱然閃過一絲悵然，繼而消失不見。她輕輕整了整儀容，m.heｔｕbooｋ•coｍ.ｃom看了看這周遭的天地，緩緩問道：「這是哪？」
像是暗夜中緊急地趕路，又像只是簡單地閑庭信步，輕鬆愜意。
忽然，耳旁傳來一陣「嘩啦啦」的水聲，有如春雷一般，邈遠而清晰的聲音。
大海的聲音！
黑色的海水翻滾著，奔騰著，衝上海灘，發出「嘩啦啦」的清脆響聲。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就那樣靜靜地坐著，一會兒，似是感覺體內傷勢好些了，這才緩緩站起身來，往黑暗深處緩緩走去。
這是……
這裏，竟然有海？
張小凡緩緩爬起身來，手中一動，忽聽得身旁「嚶嚀」一聲，卻是觸動了身旁的紫衣女子，張小凡這才想起，與自己一同墜入這黑暗深淵的，還有另一個人，轉過臉去看那張玉臉，卻是恬靜中帶著幾分微笑，就仿如睡熟了一般。
那，該是何去何從？
遠在天邊，近在耳前。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柔和之色，卻又是忽然一陣莫名，心中暗暗道：「我這是怎麼了？」
找不到目的，找不到方向，卻只有一路向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