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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或許人生就是這麼無奈，明明想記起，偏偏又忘記。

這東西，師姐就算睡著了也捨不得放開么？

他又看了一眼那沉睡中的人兒，輕輕嘆了口氣，轉過身，往門口緩緩走去。

那個人，到底是誰？

自己來這神域，參加這五族大會，為的，不就是神樹之實么？

冷冷蒼穹，一彎冷冷殘月，靜靜懸挂天際。

老人臉上輕輕一笑，道：「小夥子，不用謝，只要在以後的以後，你能記住我們的約定，那便行了……」

陸雪琪心中幽幽一嘆，目光不自覺落到文敏手中緊握的銅片之上，就算在夢中，她也是緊握著那一塊不放。

輕風吹過，手臂上的金鈴忽然響了起來。張小凡心頭一震，恍然醒悟過來。

張小凡自是已經認出那一個人來，躬身朝莫忘塵行了一禮。

夜空晴朗，晚風輕拂。漫天星光撒落而下，映出窗前那一個窈窕身影。竹床之上，文敏靜靜地睡著，眉頭微微蹙起，似是在夢中，那一個人仍然無法安心。

張小凡正自思忖之時，老人的話聲忽然自前方緩緩傳來，在夜風中聽去，似是暗藏某種玄機。再看那一個人，已是拄著青色木杖，緩hetubook.com.com緩往前方去了。

心中始終無法記起，曾在哪裡，見過那一個人。

張小凡心中微一沉吟，緩緩跟了上去。

張小凡看著那貫通天地的巨大黑影，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絲渺小感覺，彷彿在這萬年神樹面前，所謂的芸芸眾生，都變得微不足道。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句話來——

張小凡臉上微微一滯，不知如何回答。回想今日與懷朔之戰，勝得都是有些撲朔迷離，就連自己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就如同那一日勝了懷仁一般，心中始終有揮之不去的迷茫。

有把握么？

蒼穹之上，一彎殘月遙遙掛于天際，縱是漫天星光，也似是掩飾不了月色的凄涼。

「嗯。」老人輕輕點了點頭，看著滿天繁星，緩緩道：「你的傷勢，好些了嗎？」

青雲山，小竹峰。

夕陽斜照，雲霞滿天。夜色漸漸暗了下來，喧鬧了一天的古城新月之城，也漸漸深寂。晚風襲過，幾許燈火，零星地掛了起來。大街上，院子里，昏黃的燈光，映出些許錯落的樹影。小屋中，那一個躺在木床上的人似是醒了過來。

比起懷朔，明溪會是更難應付的對手……

兩個身影從黑和_圖_書暗的遠方緩緩行來，一前一後，正是莫忘塵和張小凡。黑暗，在他們身前緩緩散開，又在他們身後聚攏了過來，兩個人，卻是誰也不曾說話，就這樣在黑暗中，一直往前走著。

「嗒……嗒……嗒……」

明月年年望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陸雪琪拿過一旁的天琊神劍，回頭看了一眼仍在沉睡的文敏，輕喝一聲，奪窗而去。但見一道流光自夜空中劃過，朝著大竹峰的方向緩緩而去。

老人輕輕點頭，抬眼看向天際。

韶華易逝，光陰難留。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嗒……嗒……嗒……」

造化不公，命運弄人！

「前輩……」

彷彿熟悉的記憶，在真正想要想起的那一刻，卻是發現已經變得模糊不清。

如今決戰在即，自己除了必勝之外，還有第二個選擇么？

終於，莫忘塵的身影緩緩停了下來，張小凡跟在後面，也是緩緩停下。前方，一彎清池水波蕩漾，映著頭頂蒼穹月光，漫天星光。一個巨大黑影矗立眼前，直衝九天，高達萬丈，正是萬年神樹。

一絲酸楚自心底升起，陸雪琪心下有些黯然，轉頭往窗外看去。

老人輕輕點了點頭，臉上浮現一絲讚賞m.hetｕbｏoｋ.cｏm.ｃｏｍ之色，只是背著身子，張小凡卻是無法看見。他凝望著眼前神樹，平靜地道：「小夥子，你要找的人，我已經幫你找到了。能不能拿到神樹之實，還得看你自己的造化……」

「吱嘎……」

聞言，張小凡臉色一變，饒是鎮定如他，心中也有無法抑制的激動，久久不能平靜。他看著眼前那一個蒼老的身影，忽然覺得，自己就算粉身碎骨也無法報答他的恩情。所有感激的話都凝在了胸口，想說卻又是說不出來，到最後，只能說出四個字：「多謝前輩！……」

「你應該要謝謝那位小姑娘……」老人輕輕笑了一聲，道：「若不是她從無相大師那裡拿來太一經丹，估計你現在還躺在床上昏迷著呢……」

長街寂寂，一片空曠。

陸雪琪低下頭來，輕輕嘆了口氣，不再去想那一個白色身影。轉身回頭，看到睡在竹床上的文敏，嘴角微微笑了一下，又緩緩收斂了起來。

張小凡緩緩走了過去，將滿院的星光月光踩在腳下。那一個身影似是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輕輕咳了一下，夜風中，一根青色木杖從那人手裡緩緩現了出來。

碧瑤依舊恬靜地睡著，對這外界的一切都未有半分感覺。她wｗw.ｈｅｔuboｏk.ｃｏm•cｏｍ的嘴角，掛著一抹淺淺的微笑，彷彿就在夢中，那一個人依舊在笑。張小凡看著那近在咫尺的半點朱唇，腦中忽有模糊的記憶閃過，一剎那間，整個人已是面紅耳赤，他轉過身，想要逃離這個地方。一會兒，又轉過身來，將身上的外衣輕輕解下，輕柔地披在那一個人身上，眼角眉間，有著無限溫柔。

這平凡的景象，陸雪琪看在眼中，卻是心中一驚，臉色大變。腦海中，依稀記起那一面山壁，曾有一棵古樹的枝條彎了下來，擋在山壁之上。

像是在心底輕聲地問自己，只是，卻依然不知如何回答。

「原來如此……」

陸雪琪佇位窗前，凝眸漫天星光，卻是怎麼也無法入睡。

張小凡緩緩睜開眼睛，忽覺心頭有些沉重感覺，似是有什麼正壓著胸口，又像是有淡淡的溫暖，從那裡傳來。他緩緩抬頭，往前方望去，昏黃的燈光從軒窗照了進來，映出眼前那一張熟睡的清麗臉龐。碧瑤枕著他的胸口，正恬靜地睡著。

……

淡淡的幽香從鼻尖傳來，如此熟悉，又令人懷念。張小凡只覺心中一陣蕩漾，再難平靜下來。恍惚間，又像是回到了少年初識的模樣，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感覺自心底油然生起。他緩和*圖*書緩爬起身來，每一個動作都是那樣的輕柔，謹慎，小心翼翼，彷彿做賊心虛一般，不敢弄出一絲半點的聲響。

張小凡心中默然，原來，這便是自己如今可以站在這裏的原因。只是，那一個人，又要如何謝她呢？

「好多了！謝謝前輩關心……」張小凡恭聲答道，早在醒來之時，便已發覺，自己身上的傷勢好得差不多了。究其原因，卻是不得而知。

「叮……鈴……鈴……」

「跟我來……」

張小凡朝老人躬身行了一禮，恭聲道：「晚輩銘記於心！」

老人仰望著漫天星光，忽然開口說道：「明天便是五族大會最後的決戰之日，小夥子，你有把握么？」

陸雪琪緩緩收回目光，看向前方。竹影幢幢，掩埋了下方的黑暗，偶爾輕風吹過，竹影搖曳，那潛藏的黑暗頓時顯露無遺。

或許以後，師姐再難如今日這般樣安睡了吧。

一剎那間，心中的猶疑都似是煙消雲散，張小凡抬起頭來，看著莽莽蒼穹，緩緩道：「有！」聲音如斬冰切雪般絕決。

廣袤蒼穹之上，滿目繁星，似是更加亮了。

小屋的門在身後輕輕闔了上來，張小凡抬起頭，正欲往前行去，忽見前方院子里站了一個黑影，從背後看去，卻是微微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