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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旭打量著綠豪筆，這桿毛筆起碼是四階文器，進士用著都算趁手。

畢竟，這首詩有鎮國的潛力，絕對是鎮州詩中的上上品。

「好詩，詩好，字也好！」

一詩寫罷，方圓百里內靈氣倒灌，落在宣紙上，綻放出萬丈耗光。

稍微一想，薛牧山便有了主意，開口道：「看你的年級，也應該蒙學了，你家中是怎麼打算的？」

顯而易見，王旭便是一個天資不凡，足以繼承衣缽的絕佳傳人。

「不曾……」面對薛牧山的疑問，王旭回答的很肯定。

幾吸之後，淡金色的文光，化為電光直奔王旭而去，籠罩在他周圍，化為了一層一閃而過的紗衣。

文光是寫出文章后的文道加持，進士文光百丈，一言喝得大妖肝膽欲裂，大儒文光千丈，敢為天下師，敢封天下法，先賢的文光萬丈，千里之外，一筆風雲動，一筆鬼神驚，任你道法通天，妖術無雙，筆落鎮壓，絕無二話。

「也不曾，我王家只算鄉紳，祖上最闊的一位，也不過中了個秀才，在縣裡給人當過師爺。」

六丈文光成就的鎮州詩，往往要大儒才能妙手偶得，重要程度，不亞於佛道兩家的五階神通，每多一首，都是對文運與儒家的一種增強。

「文光加身！」王旭雖然早有所料，文光加身之後還是難免欣喜。

這些世家不一和-圖-書定出過大人物，卻代代都有人讀書，隔三岔五就能出個秀才，舉人之類的功名，時運一起，進士也是有的，家裡藏書萬卷，積累深厚。

七十鴛鴦五十弦，酒薰花柳動春煙。

儒界中的文人，不修神通，不修秘術，文光便是他們的神通，他們的秘術。

不然光憑六丈文光，就足夠他跟舉人平起平坐，要知道一般的舉人，沒有傑出之作的話，窮其一生也不過十丈文光，還得是那種老舉人。

黃金貴，比黃金更貴的是什麼，是少年人的才華。

薛牧山連連點頭，繼續說道：「你的詩，你的字，好的遠遠超過了你的年齡，你家祖上，可曾世代耕讀？」

肉眼可見之中，紙面上升騰起六丈文光，猶如金光倒墜，油墨的香味撲面而來。

人到中年之時，宋蒙聯合滅金，國破家亡的元好問，更是寄情于紙筆之間，創作了大量的詩詞，是金，元，宋三朝公認的北方文雄，一代文宗。

聽到王旭的話，薛牧山目瞪口呆，久久不言。

薛牧山是大儒，將詩念兩遍，在看一眼王旭，心中便有了明悟。

可就是那些所謂的才子，擺在王旭的詩文面前，也不由黯然失色。

他從小就非常聰明，七歲能詩，八歲能詞，詩詞採納宋金兩家之長，既有南宋的委婉，也有金朝詩人的狂和-圖-書放，詩詞別具一格，終成一代大家。

這哪是以文證身，分明是借詩喻人，凸顯自己的價值。

「我家住在九泉鎮，家母說，鎮上的私塾人蛇混雜，不是個求學的好地方，打算為我尋覓名師。只可惜，千里馬常有，伯樂難尋，蒙學的事也就這樣耽擱著。」

王旭這話說的漏骨，就差說我還缺個老師，你快把我給撿走吧。

欲帶皇冠必受其重，沒有足夠的天賦，才情，大儒就算想要將衣缽傳授給你，你也接不住，反而會砸腳。

王旭詩出鎮州，等到詩詞傳遍九州，被無數人誦讀之後，未必不能詩成鎮國。

在後世，這首詩的后兩首，也能讓大家耳熟能詳，詩出鎮州本就在他的意料之內。

這桿毛筆蔥蔥綠綠，看著是綠玉，實際上是種竹子。

薛牧山嘖嘖稱奇，看向他的目光越發柔和，他為當世大儒，見過不知道多少年輕才俊。

他連童生都不是，薛牧山就將幫助自己進京趕考，金榜題名的綠豪筆送給了他，可見對他期待不小。

但是王旭寫出來，角度一變，整首詩的意思也就變了。

薛牧山一聽，大喜過望。

那些人，有的欺世盜名，有的言過其實，有的志大才疏，有的持才自傲，能成器者寥寥無幾。

薛牧山觀王旭的字，詩，都是上上之選，放到大儒身上都是佳和-圖-書作，更何況是放在孩童身上，自信沒有一定的家族底蘊，一個八歲孩童就是再神異，也萬萬寫不出這種詩文。

面對薛牧山的震驚，王旭面不改色，沒有歡喜也沒有激動。

文人下筆驚鬼神，詩出鎮四方，有一款好的筆墨紙硯，能為詩文平添三成威力。

短暫沉默之後，薛牧山就有了主意，開口道：「老朽薛牧山，詩文之道也算略懂，你可願拜我為師？」

拿到手上的瞬間，王旭便覺得有股清涼，順著筆桿湧上腦顱，比觀看小電影還提神。

儒界以文為尊，自有世代耕讀，苦學不輟的文人世家。

好的老師，也需要好的弟子，不是每一位大儒，都能有衣缽傳人。

王旭還沒有考中童生，沒有文氣，無法調用文光。

再看毛筆的筆頭，毛筆尖呈現金黃之色，一看就知道是用了上品階的妖獸嫩毛製成，由大師級筆匠所制。

世人只知黃金貴，我有比黃金更貴的才華，你為什麼視而不見呢？

薛牧山出身北方豪族，自幼便文采驚人，他用過的東西又怎麼差的了。

為什麼會這樣，除了不善育人以外，更重要的，是讀書不能只會苦讀，三分記，七分悟，天賦比勤奮更重要。

「好好好，為師目前在隱居，不便為你張羅拜師宴，這裡有為師當年用過的毛筆一根，名為綠豪，乃是和*圖*書為師進京趕考時所用，就當做你的拜師之禮吧。」

一丈文光的鎮縣詩，三丈文光的鎮府詩，六丈文光的鎮州詩，九丈文光的鎮國詩。

敢自稱耕讀持家的，哪個不是良田萬頃，積世大族，王家就是個鄉下小螞蚱，在鄉下蹦躂蹦躂還行，放在府縣之上就是土鱉。

薛牧山喜不自禁，取下了一桿供奉著的毛筆，親手遞給了王旭，以全師徒名分。

大多數大儒，除了自身以外，能教導出幾位進士就算好的了，很多人名震文壇，家中後輩卻只出過舉人，連金榜題名的都沒有。

對於這個話題，王旭不好回答，只能報以純潔的微笑。

人間只道黃金貴，不向天公買少年。

他就是少年，元好問的嘆息詩，放在他這個年級上便不是嘆息，而是自薦。

頭懸樑，錐刺股的讀書人多了，金榜題名的又有幾個。

詩文上的文光越厚，說明詩的潛力越大，六丈鎮州詩，足以被請入孔廟供奉，讓後輩文人學習。

誰是少年，王旭是少年，誰是天公，薛牧山是天公。

只靠死記硬背，一輩子也就是個童生，能不能考中秀才都是兩說。

站在元好問的角度，這首詩的意思是，這世間的人，只沉迷於歌聲舞影，花紅柳綠，所有人都知道黃金的珍貴，可是縱有千金也買不到一寸光陰，又有誰能用黃金，向天公買回少年時和_圖_書代的青春。

王家發跡不過三十年，之前也算富足，但是跟耕讀之家相比，那就是天上地下了。

玉不琢尚且如此，要是遇到巧匠打磨，未來成就怎可限量。

大儒之道，在於一心。

就算是薛牧山，也只寫過三首鎮州詩，而且這三首裏面，還有兩首是隨著時間推移，日積月累才達到的。

寫這首詩的元好問，是金朝鮮卑人，生於金宋對峙，蒙古崛起時期。

「不曾？」薛牧山更加驚異了，又問道：「你家祖上，可曾出過文宗，詩豪，家學淵源？」

要知道，詩詞便是文人的力量，相當於佛道兩家的神通。

「六丈文光，居然是鎮州詩出世，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鎮州詩，你連童生都不是，就能寫出六丈文光，得到方圓百里靈氣加持。要是換成有功名的人來寫，文光起碼得有七八丈，哪怕九丈鎮國也有可能！」

「弟子願意……」王旭一番謀划為的就是拜師，聽到薛牧山的話怎會猶豫，當下一躬到底，行了一個大禮。

這首詩名為無題，乃是金末蒙初，北方著名詩人，有北方文宗之稱的元好問所做。

相比王旭的有所預料，薛牧山就是十足十的震驚了。

好一會後，他才面帶恍惚，長嘆道：「不是文人世家，也不曾出過蓋世文豪，你小小年級，長於鄉野，卻能寫出這樣的詩文來，難道真有人生而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