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天晴之後，卓姬就走了，走的很是暢快，連同她一起來的家臣，家僕一起走了，她甚至沒有再看一眼小雲音。

此時此刻，她既不能說自己是司馬相如之妻，也不能說自己是雲家婦，這兩個看似都跟她有關的家，沒有一個真正屬於她。

「不會的，我多看一次孩子，孩子就要多倒霉一分，不過，我能偷偷去看孩子嗎？不被她發現的那種！」

被大雪覆蓋了的富貴鎮非常的耐看，房頂上，樹梢上都掛滿了厚厚的白雪，不過，總有一些精力充沛的小孩子們會把樹上的雪抖下來，禍害別人一頭一臉。

雲琅送了兩里地，才知道卓姬要回陽陵邑了，而平叟卻要開始在富貴鎮安家。

探手捉住兩個惡作劇成功的皮孩子，在他們的屁股上踢兩腳，呼喝兩下，就徹底扭轉了這群皮孩子的行為。

他們的父母就站在一邊看著，對於自家孩子的遭遇沒有任何意見，反而跟著街邊的人一起看自家的孩子出醜。

「哪能呢，我們進山是為了背煤石，可不是為了背矸石的，只有那些不懂行的才會把矸石背回來。」

「有了孩子，就有了根，有了根，就要有土地紮根，想要有真正的紮根土地，就要成為一個真正的大和*圖*書漢人，想要成為一個真正的大漢人，就要先戌邊，這是一個混賬的不能再混賬的道理，我逃不出這個樊籠，只能迎頭而上。」

「我開春之後就要去戌邊了……」

卓姬啞然失笑，指著雲琅道：「你是一個真正的小人！」

「你知道的太多了。」

「別把矸石摻和在煤石里，富貴鎮做買賣不偷奸耍滑，矸石能賣幾個錢，萬萬不敢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就毀了大家的飯碗。」

卓姬的別離很有些訣別的意味在裏面。

至於有孩子這一條，對大漢單身勛貴來說，這是加分項。

人長大了就要成親，生子，這是一個非常規律性的事情，容不得你拒絕或者推延。

卓姬煞白的臉上多了一層羞惱產生的紅暈，她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麼會那麼放肆。

所以，她除了堅強之外再無長物。

「混蛋！」

雲琅覺得卓姬是雲音的母親，自然就有看自己孩子的權力，母女關係並不會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關係而改變，或者說，她與雲音的關係才是她此生擁有的關係中，最純粹的一個。

「且活著吧……」

郭解滿意的拍拍商賈的肩膀道：「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這個道理要懂。你們是一群有福氣和圖書的人，縣尊剛剛做好了一個決議，那就是把陽陵邑的官營鐵器作坊搬來煤市，主要生產，鐵鍋，鐵壺農具跟鐵爐子。冶鐵要用焦煤，我去看過，鐵器作坊的大爐子那就是一個吞吃焦煤的大嘴啊，你們的好生意馬上就要來了。」

煤石是一種燃料，燃料自然就能取暖。

揮手送走了拉煤人，就皺著眉頭看旁邊的商戶。

兩邊的商戶也熱情的回應著郭解，有殷勤一些的人家，還知道倒一碗熱湯送過來。

商戶們聽了大喜，然而一聽鐵器作坊只要焦煤，就紛紛垂頭喪氣。

高高在上的皇帝無情的挑開了她精心準備的層層面紗，讓她不名譽的事情完全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你似乎對這東西非常熟悉啊，不像是才開始探索的樣子。」平叟狐疑的道。

對於情感，雲琅是麻木的，恰恰，宋喬也是如此。

郭解也不嫌棄人家的粗瓷大碗，仰脖子喝完了人家的熱湯，還知道誇讚一聲人家婆娘的手藝。

郭解一路走過煤堆，檢查煤石，一邊大聲的對兩邊的商戶大聲嚷嚷。

郭解在剛剛填平的坑上重重踩踏了兩腳，對那兩個依舊羞臊的商戶道：「一個爛泥坑不填，以後就會有百十個爛泥坑沒人hetubook.com.com填，到了那個時候，這條路也就完蛋了。煤車進不來，會影響大傢伙生計。」

「是啊，找來找去，就她合適，如果她不反對的話，我覺得這件事還是不錯的。」

卓姬苦笑道：「有魅力的是你雲氏，不是你，你這人太精明，永遠都在趨利避害，偏偏你又足夠聰慧，總能得逞。找夫君過日子，傻一些的人才好。」

所以，大雪封凍的日子里，就是煤石最好賣的時候，富貴鎮最大的產業就是煤石買賣，因此，偌大的街道兩邊都是堆積如山的煤石，與白雪形成了明顯的對比。

就像春風來了，廣袤的原野上，生物又到了發|情期一樣，不論歡喜不歡喜，生命總要延續。

平叟跟在雲琅身後道：「大女說錯了，你該是一個好人。」

雲琅笑了，瞅著卓姬道：「小時候倒霉慣了，總覺得別人都想害我，所以就努力的去爭奪利益，這樣做了之後，偏偏又非常的傷人。我已經習慣了，你也要學會習慣，心裏如果不高興，沒人的時候在背地裡罵兩聲也成，哪怕是按照我的樣子做幾個小人，整天拿針扎也沒關係。只要你覺得解氣怎麼干都成，就是別把自己弄成怨婦。」

「你著急成親也是因為戌邊和*圖*書？」

身披皮裘的郭解挎著長劍，大步流星的走在街市上。

其實不用挑選……

郭解大笑道：「聽說雲氏歷來是一個積善人家，不會賺黑心財而不顧大家的死活。只要大家去找縣尊，說不定就能從雲氏套要出秘方來。」

「你想看孩子就去看，任何時候都成，就算是把孩子接走短期跟你在一起也沒關係。」

雲琅冷哼一聲道：「好人總要吃虧，我寧願自己心硬如鐵，做一個真正的小人，也該比做一個好人來的痛快。」

雲琅目送卓姬遠去，淡然的道：「你把茶餅子再放幾年試試看。」

雲琅笑道：「僅僅對你而言，對別人我做事還是很講究的。」

一個熟悉郭解的商戶道：「燒焦那是雲氏的產業，也是人家的獨門秘方，我們不會啊。再說了，雲氏要煤石，從來不跟我們交易，只買那些苦力的煤石，您這話，算是白說了，有發財的，只可能是雲氏。」

沒了遊俠兒左右呼應的郭解，很容易就讓人親近起來，尤其是當他看到一輛拉煤的車子陷進泥坑出不來，居然矮下身子用肩膀發力幫人家把煤車從泥坑裡扛出來。

「聽平叟說你準備迎娶那個叫做宋喬的女子？」

雲琅沒有把話說透，事實上，跟平叟ｍ•hｅｔuｂoｏk•ｃｏm.ｃom談話不用說透。

宋喬不管從哪一方面都是雲琅妻子的最佳人選。

不過，他這種簡單的後世邏輯，在大漢國聽起來就非常的詭異，雲琅只要撫養權的說法根本就站不住腳。

平叟點點頭道：「是這個理，現在你可以滅口了。」

立刻就有兩個面紅耳赤的商戶趕緊跑出來，用黃土，砂石，煤灰迅速的將泥坑填平。

羞臊的商戶連連點頭，保證以後只要路上出現一寸深的小坑也會填平。

「已經如此了，不妨再多知道一點，你本來對卓姬無情，現在卻又表現出藕斷絲連的模樣到底是為了什麼？」

平叟知曉雲琅此時的心情非常的差，就岔開話題道：「我給你帶來了一千斤茶葉，都是按照你說的秘法炮製的，我品嘗過，還是炒制的茶葉清香一些，你弄得那種茶餅子，味道算不得好。」

卓姬的倔強在孩子身上就不起作用了，面對孩子，她更願意把自己放在一個卑微到跌進塵土的地位上。

聽卓姬這樣說，雲琅笑了，拍拍馬車的車門道：「正大光明的去看就好，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情雖然聽起來荒唐，卻沒有什麼不能說的，畢竟，在那一刻，我們都很沉迷。」

卓姬叫罵一聲，就催促馬夫趕車走了，看樣子已經不那麼悲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