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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糊塗的時候打了一場糊塗仗……」

「對啊，任何跟大漢為敵的人終究難逃一死，軍臣單于死了，左賢王如今正在給吾皇獻舞，再死一個渾邪王算得了什麼，走吧，去草原上看看吧，那些婦孺沒了武士們的保護天知道正在經歷什麼樣的災難。別忘了氐人這一次做的很聰明，他們可沒有幫助匈奴人作戰，雖然也有一點損失，卻沒有你們羌人來的那麼慘烈。」

自家的八百多具屍體摞在一起也非常的壯觀，即便是分成了十幾堆，還是有說不出的壯觀，雲琅恨死京觀這個說法了。

「除非什麼？」趙破奴一把抓住雲琅追問道。

在被羌人婦人沖洗乾淨之後，就送到雲琅的面前。

「今天戰死一百，明天戰死一百，後天再戰死一百，再這樣下去我會發瘋的。」

瞅著歇古鬼火一樣的眼睛雲琅輕聲道：「羌人戰死了七千六百多人，如此，你滿意了？」

霍去病習慣性的坐在箭樓的台階上，目送歇古離開，見雲琅把腦袋靠在樑柱上不說話，就問道：「你要那麼多的人做什麼？」

歇古歇斯底里的吼叫道，他被雲琅描繪的場面嚇壞了，不是因為雲琅說的話惡www.hetubook.com.com毒，而是因為雲琅說的每一個字可能都會成為現實！

雲琅拔腿就走……

雲琅笑了，指指窗外正在勞作的羌人奴隸道：「找人帶路？多得是，我只要付出一點糧食，就會有無數的羌人給我們帶路，即便是要他們去挖你們祖先的陵寢，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帶我們去。死掉的人已經太多了，再死的話，這片草原上就該沒活人了。」

「我能有什麼辦法，除非我們可以強大到無視匈奴的地步，用堂堂正正之師從正面擊敗匈奴。可是這些匈奴人也不傻啊，人家基本上不給我們正面決戰的機會。跟匈奴人發生的每一場戰鬥都是遭遇戰，突襲戰，要求的就是一個速戰速決。這個時候我們強大的武器基本上沒有發揮的餘地，自然只有拿人命去換。除非……」

戰死的袍澤中，就數他麾下的軍卒最多……

「那又如何？」

包紮的如同木乃伊一樣的趙破奴從回到受降城，就把床鋪搬到放置戰死袍澤的帳篷里說什麼都不肯離開。

雲琅非常的大度，不但給了歇古一匹馬，還允許他挑選兩個輕傷的羌人跟他一起離開，同時和圖書，還給了他一輛牛車，牛車上堆滿了食物……

「都怪我……居然迷路了！」

那些被雲琅從戰場救活的羌人，因為這幾天沒人管，有的死掉了，有的即便是活著也只剩下了一口氣。

雲琅無奈的搖搖頭，掙脫趙破奴的手，就去了帳幕外邊，在這個地方說任何話，都是對這些死去將士的褻瀆。

歇古瞅著雲琅道：「跟我說這些做什麼？反正你要殺我，就不要再羞辱我了。」

「是啊，當年楚國名將潘黨大敗晉國，收晉國戰死將士的屍骸堆積成丘，史稱京觀。」

「這不可能！渾邪王答應過我們，要把河曲城還給我們的，我們在幫他作戰，他不會這樣對我們的……你說渾邪王戰死了？」

雲琅搖頭道：「我們殺了一些，匈奴人殺了一些，然後就成這樣的局面了。」

「給我一匹馬！」

「京觀？」

「求你，給我一匹馬！」

「你要我給你們領路去抓那些婦孺是么？」

「你會如此的仁慈么？」

雲琅笑著搖頭道：「沒打算殺你，相反，我還會給你一輛牛車，你趕著牛車去你們的營地看看，看看剩下的婦孺該怎麼度過今後的歲月。」

「別把自己捶ｈetubｏｏk•coｍ.cｏｍ死，否則，匈奴人的功勞簿上又要添上一筆戰績了。」

霍去病搖頭道：「殺匈奴人自然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就是他喜歡砍下來的匈奴首級摞起來，這就很奇怪了。」

「殺幾個匈奴人罷了，你奇怪什麼？」

焚化將士遺體的火焰燃燒了整整兩天，殘存下來的骨灰，也不分你我的裝進了八百多個小小的陶罐，沒個陶罐上都掛著一枚身份牌，以前的時候，這些身份牌都是掛在他們脖子上的……

霍去病瞅著雲琅道：「我覺得很威風啊，決定以後一定要弄一座更大的。」

趙破奴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用力的捶打胸口，眼看著包紮好的傷口又開始流血，就被雲琅給制止了。

歇古深陷的眼睛頓時獃滯了片刻，然後張嘴道：「都是你們殺的。」

雲琅大笑一聲，單手按在歇古的腦袋上道：「前些天你的要求僅僅是給我一碗水，今天就變成給我一匹馬，我相信，等你看到草原上婦孺們的慘狀之後，你會帶著她們來到受降城，渴求我收留她們，不論是你，還是她們，都會心甘情願的成為奴隸的。畢竟，漢人是人不是野獸，不會拿活人殉葬，不會眼看著這些婦孺們m.hetubook.com.com活活餓死，出於高貴的原因，我們也不會搶佔你們的女人，在我們治下，至少你們會活下去，可能活的比以前還要好。」

受降城重新煥發了生機，只是每個人臉上都沒有什麼笑容，即便是重新開始修路的奴隸們也無精打採的。

「不是羌人太弱小，而是你們太愚蠢，兩大之下難為小，這個道理在大漢，即便是婦人都曉得，偏偏你們不知道。此次事後，你羌人想要重新恢復到以前的人口數目，沒有五十年的光陰根本就不可能。漢人要對付匈奴人，沒想對付你們，是你們自己主動參与了戰爭，主動接受匈奴人的驅使，來受降城送死。很多年前，戰爭的形式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光憑藉勇氣跟仇恨已經打不贏一場戰爭了，尤其是在對方兵甲鋒利的情況下，強行作戰，就是目前這個結果。」

人活著，身份牌是辨認是否自己人的好東西，人死後，雲琅很希望他們的靈魂能夠附著在上面……

一大排矇著麻布的屍體擺在雲琅的面前，雲琅覺得自己的心就像針扎一般的疼痛。

這東西只有騎都尉軍中有，從白登山那裡借來的親兵，雲琅也派人打造了這種身份牌。

雲琅搖搖頭htｔｐs://ｗｗw.hetｕｂook•cｏｍ•ｃoｍ道：「原本不會，自從聽說匈奴渾邪王死掉之後，他的部屬抓了你羌人婦孺兩千餘人為渾邪王殉葬，我就開始可憐你們了。」

雲琅尷尬地笑道：「可能是習慣……」

霍去病笑道：「你要是喜歡就去做，不管能成什麼樣子，總之不辜負此生就是了。你知道不？趙破奴把受傷的匈奴人全給殺了，親自動的手！」

「羌人太弱小了……」

霍去病詫異的道：「人生不過百年，你考慮那麼久遠做什麼？」

「阿琅，不能這樣下去了，不能這樣下去了，你是我們幾個人中最聰明的，想想辦法啊，將士們死的太容易了，太容易了……」

雲琅閉著眼睛道：「受降城的防禦體系太差，城牆不夠高，城池不夠大，護城壕溝不夠深，投石機不夠多，城池前面的地域過於廣闊，而且整座城池的沒有什麼縱深可言，如果能在大河上修建一座鐵索橋，就能把河東河西連接起來，以後重點發展三面被大河包圍的河西，如此，受降城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通都大邑。不論是在軍事上，還是在經濟上，甚至在地位上才能媲美中原。」

歇古一下子激動了起來，單手攀住木籠不斷地搖晃。

歇古還活著……只是污穢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