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蛟龍出海
第一百零九章 衛子夫的哀傷誰能懂
衛子夫低下頭，很是失望。
衛子夫再次揮手，劉據笑吟吟的告退了，今日，他的府上佳客如雲，確實怠慢不得。
欺善怕惡是人的本性，所以，皇帝只能是兇惡，而龍這種皇帝化身，也從來沒有善良過，最多能做到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劉徹道：「很多事情你不了解，雲琅卻非常的清楚，他知道他只能培育出幹才來，而不能培育出一個好的帝王。帝王術乃是一種高屋建瓴的學說，與西北理工腳踏實地的作風極為不符。」
而且，雲琅本性懶散，自從結束了大掃蕩任務之後，就對這些牙兵不理不睬，軍中事物全部交付李氏兄弟掌控。
對於這個結果，劉徹還是能接受的。
皇帝的感情不能太豐富，也不能善良，否則今天因為一段愛情或者一段親情破壞規矩，明天又因為善良不小心赦免了敵人，這樣的皇帝統領下的國度就沒了規矩跟威嚴。
衛子夫烹茶的手段已經很高明了，自從把雲氏茶娘借過來之後，她每日都在研究茶藝。
說罷，就站起身子，背著手離開了未央宮。
現如今，雲琅拒絕了太子太傅的官職，就是一個很好的苗頭，看來這三人想把全部精力用在與匈奴作戰上。
雲琅是劉徹難得看得起的讀書人，即便是董仲舒，和圖書對皇帝來說也不過是一個比較有用的工具，偏偏雲琅在他的心中活的活色生香，算是一個真正的人。
兩人正說話的功夫，劉據匆匆來了，見母親一臉的落寞之色，就失望的道：「父皇還是沒有給准信是吧？」
「正是！」
「阿嬌貴人能做到的，奴婢認為皇后也能做到。」
一旦匈奴被平滅，衛青，霍去病，雲琅這三人必定成為大漢國最強大的軍事首腦。
衡姬跪坐衛子夫身邊，用一塊新手帕輕輕地擦拭了一下衛子夫嘴角殘存的血跡低聲道：「您終究是常山王的母親啊……」
然而，這才短短十年時間，以衛青，長平為首的軍事集團已經發展到了讓人不敢小覷的地步。
衛子夫咳嗽兩聲，用手帕掩著嘴巴良久才道：「雲氏大女如何？」
衛子夫搖頭道：「記住，乾綱獨斷是你父皇的本色。」
冷酷這種情感其實很難培養。
衛子夫幽幽的道：「我兒可能忘記了，他的母親本來是一個卑賤的歌姬這回事了……」
「長安盛傳你要娶史氏大女，此事為真嗎？」
衛子夫搖頭道：「沒法子比啊，現如今，我對陛下已經無所求，只要據兒能成為太子，哪怕從此不再出未央宮一步，我也心甘情願。」
霍去病雖然掌握了騎都尉，卻是武痴的本色，三千人的軍隊人數雖然多了一些，在擁兵四十萬的長安並不算什麼。
劉據走後，衛子夫良久一言不發，衡姬取過她手中的手帕，才發現手帕上有一片血跡。
劉據笑道：「孩兒記得了，求母后多多向父皇美言，早日讓孩兒成為名副其實的太子！」
物以稀為貴，是普世法則，純粹的善良人，與純粹的冷酷的人都很珍貴。
懦弱，感動這是普通人的情感，劉徹不喜歡，他是皇帝，當然知道皇帝需要什麼。
劉據應該有一位好老師的……
「夏侯靜？」
衛子夫低頭沉吟片刻，抬起頭看著喝酒喝得面紅耳赤的兒子道：「下不為例！」
劉徹見衛子夫笑的有些尷尬，就笑道：「雲琅拒絕當據兒的師傅。」
衛子夫嘆口氣道：「陛下如何知道這不是他的推托之詞呢？」
劉據笑道：「只要娶了史氏大女，魯地大儒盡入孩兒彀中矣。」
衛子夫猛地拍一下案幾道：「你還沒有成為太子呢！這些人看中的是你太子屬官的位置，想用最小的代價成為從龍之臣，他們不是真心投靠你的。我且問你：除卻夏侯靜之外，可有家https://www.hetubook.com.com主來投效與你？」
雲琅掌握了衛將軍牙兵一萬五千人，這支軍隊的成員卻雜亂不堪，戰力低下，稱之為烏合之眾也不為過。
就目前看，衛青，霍去病，雲琅這三人對這一點都有清醒的認知。
劉據皺眉道：「可有小人從中作祟？」
「回魯地去拜訪史氏。」
「今日的茶水裡有一股子花香。」劉徹輕輕品味了一口橙黃色的茶水就發現了不同。
劉徹端起剛剛放下的桂花茶又喝了一口道：「確實不如上一杯茶。」
衛子夫無力地揮揮手道：「去吧，回東宮去吧，記住，你如今雖然居住在東宮，卻還沒有成為太子呢。」
衛子夫笑的很開心，給劉徹換了一杯茶道：「陛下，您再嘗嘗！」
可惜，雲琅不接受！
劉據道：「兒臣自有駕馭之法。」
劉據搖頭道：「苟合之餘孽，不足為太子妃。」
劉據咬牙道：「今年若是還不能確認，孩兒只能回常山國封地了，一旦孩兒遠離京畿變數更多。」
衛子夫的大長秋衡姬目送皇帝離開，忍不住勸諫皇后道：「您不該在這樣的好日子里惹怒陛下。」
衛子夫輕輕地拍拍額頭道：「你父皇也沒有答應吧？」
劉徹又喝了一口新茶，搖頭道：「不好，桂花香氣太濃郁，奪了茶htｔps://ｗww.ｈeｔｕbｏｏk.com•cｏｍ的本位。不如上一種好。」
劉據驚愕的看著母親道：「明日還有西南巨賈來投……」
衡姬輕聲道：「阿嬌貴人比您大四歲……」
想要讓一個人擯棄冷酷的一面變成純粹的善良人不容易，同理，讓一個人純粹的擯棄心中的善念，完全的冷酷也同樣艱難。
「成為皇兒的師傅就不能建功立業嗎？」
劉徹笑道：「他給出的理由很充分，認為據兒跟他學只會害了據兒。」
一個人如果想要把事情干好，只要專心就可以了，毫無疑問，衛子夫就是一個非常專心的人。
劉據的眼淚劉徹算是照單全收了，他認為劉據可以哭，但是，不該在阿嬌說了幾句不值錢的寬慰話就哭泣。
衛子夫笑道：「遲早的事情，我兒不必憂慮。」
「狄山呢？」
正因為這三人做出了這些事情，劉徹才對這三人極為放心，如果平滅匈奴之後，這三人還能保持本心，不為權勢所左右，也是劉徹極為願意看到的。
衛子夫搖搖頭道：「我做不到……以前，我以為能做到，現在，年老色衰做不到了。」
劉徹笑道：「因為他們準備建功立業，青史留名，不願意在權力的漩渦里掙扎。」
衛子夫嘆口氣道：「茉莉花茶是雲氏的配方，桂花茶是妾身的配方……」
劉據搖搖頭，衛子夫長和-圖-書嘆一聲道：「太子府屬官，將是你未來的肱股之臣，是你治理天下的依仗，也是決定你生死存亡的重要所在。你如何能輕易地就把它們許人？」
衛青在戰事結束之後，就隱居不出，就連自己的親衛軍也全部交付長平統御。
很久以前，劉徹就在專心培育屬於自己的力量，衛青，霍去病，曹襄，雲琅這些人其實都是他寄予厚望而後選拔|出|來的人才。
前者會讓人相信自己是一個人，愛所有人，而後者會讓人相信人與牲口沒有區別，需要鞭撻，需要統領。
劉據笑道：「有六位大儒來投，孩兒焉能輕慢。」
劉徹道：「如果是朕，朕也會選擇長驅萬里屠滅匈奴，而不是留在長安成為皇子的老師。」
衛子夫落寞的道：「十六年前的今日我成了陛下的女人，十六年之後，恩愛不再。」
世界上最多的是在情感方面屬於中性的人，這些人既不算太善良，也不算太冷酷。
衛子夫不解的道：「這是為何？」
他知道，雲琅是在避嫌！
衛子夫猶豫再三，還是咬牙問道：「陛下，您會讓據兒成為您的皇儲么？」
衛子夫笑道：「論到口腹之慾，雲氏確實是有些門道的。」
衛子夫見劉據一身的酒氣，遂皺眉道：「汝今日又飲宴了？」
劉徹看了衛子夫一眼道：「這不是你該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