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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慕塵衣輕輕嘆了一口氣，猶豫著說道：「我記得大哥曾對我們訓誡過，聖階不易，若非生死當前，萬不可輕易折損人類未來之希望……」

慕塵衣將這把劍藏在了自己的后脊中。

聞言，白澤如蒙大赦，單翼急震，很快就化作一個雪色的白點兒，消失在了天邊，再也看不見了。

至於另外一邊的楊天笑，則苦笑著搖了搖頭：「我的靈竅已經被徹底冰封，如果要殺，用不著白衣劍聖動手，不過在此之前，我真的很好奇，白衣劍聖口口聲聲喚你為大哥，你究竟是誰？」

但很可惜的是，他去不了了。

然而，慕塵衣卻並未就地將這頭畜生擊殺，而是輕輕揮了揮手：「走吧，不要再回來了。」

待做完這一切，慕塵衣這才來到了夏生的身前站定，垂首躬身，有些自責地開口道：「塵衣學藝不精，還是未能護得大哥周全。」

但縉帝仍舊還活著，甚至還能開口說話。

畢竟，同樣的一劍，他再也揮不出第二次了。

「快回不句山，春秋和圖書書院有難！」

見狀，夏生也不禁皺起了眉頭，他隨即想起了自己在上山之前所見到的正在北上渡河的妖族大軍，於是開口對慕塵衣說道：「他可能逃去與族人匯合了，我們也朝南追！」

「這是什麼劍？」

有一個人，他們可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隱忍百年，布局百年，謀划百年，縉帝以為自己終於等到了人族中興的絕佳時機，卻終究倒在了黎明之前那片最廣袤無垠的黑暗中。

永和歷128年，正月十六，祭天大典，大縉歷史上最長壽的帝王，于長白山巔駕崩，謚號為，仁帝。

他以肉身養劍五百載，真正將長劍融進自己的血肉，那麼，當他決定把長劍從自己的身體裏面分離開來的時候，將承受多大的痛苦？

往北，是一片貧瘠土地，那是人類最想去征服的地方。

這種痛苦有多麼強烈，他的這一劍便有多麼可怕。

縉帝終於死了。

真是有些不甘啊。

可還不等夏生二人動身，他懷中的秦小花便突然在窮和圖書桑之力的作用下蘇醒了過來。

因此即便在他見到夏生的時候，也不曾彎腰。

面對著縉帝的滿目困惑，慕塵衣輕輕一笑：「我還沒有取名字。」

哪怕是慕塵衣，在這一刻也感到有些唏噓，但他並沒有在這樣的情緒中沉浸太長時間，便悄然抽手回劍，頭也不回地將雪色長劍向著自己的身後擲了過去。

縉帝就這麼死了。

想必當年父皇在臨終前也與我一樣吧？

今日自慕塵衣現身長白山巔以來，便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的劍。

因此這個問題就變成了，他將自己的劍藏在了哪裡？

妖帝，舜！

但此時面對夏生的輕問，裴旭卻毫不在乎地吐了一口血沫，大聲笑道：「自古以來，勝者為王敗者寇，老子沒什麼好說的，要殺就殺，多大點兒事兒，別在那兒婆婆媽媽的。」

因此這一劍輕而易舉地洞穿了縉帝那雙看起來堅不可摧的手掌，因此這一劍不費吹灰之力就刺入了縉帝的胸前，從劍鋒處淌落了一滴金色的血珠。

那是真正的心https://m.hetubook.com.com痛，因為他的心臟已經被長劍斬成了兩半。

當然，在這之前，他和慕塵衣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縉帝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然後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復又于眼中迸發出了一抹無比炙熱的光彩，開口道：「不如便叫弒君劍吧？」

但令他意外的是，坑底除了一個深不可測的黑洞之外，早已看不到半片人影。

現在答案揭曉了。

夏生聳了聳肩膀，重新站起來，並沒有進一步地解釋，轉而開口道：「今日一戰，無關對錯，只是大家立場不同而已，現如今縉帝已死，我不殺你們，但我希望若有朝一日我人族眾將揮軍南征北戰之時，能看到二位的身影。」

言罷，夏生毫不遮掩地將視線落在了楊天笑和裴旭的身上。

說完，夏生也不等兩人回答，便直接走到一旁，雙手將秦小花那瘦弱的身軀抱在了懷中，微微一笑：「我帶你回家。」

有一把來自五百年前的劍，斬斷了他的雄心，也斬斷了他最後的生機。

伴隨著一聲慘烈m.hetubook.com.com的嚎叫聲，白澤的左翼被長劍斬落在地，血花四濺，頭頂雙角所泛的金色輝芒急閃急滅，眼中閃爍著無邊的恐懼。

縉帝忽的自嘲一笑，終究沒有再留下隻言片語，就此合上了雙目。

夏生笑著搖搖頭，在窮桑那磅礴無邊的生命之意的滋潤下，很快就恢復如初，他緩緩自地上站起身來，拍了拍慕塵衣的肩頭，說道：「你做得很好，不過事情還沒有做完。」

舜竟然跑了！

身為五百年前便成名天下的堂堂白衣劍聖，慕塵衣會沒有隨身佩劍？

縉帝的眼中非常難得地閃出了一抹茫然，他低下頭，看著那截隱入自己體內的劍尖，突然感到有些心痛。

秦小花看了看夏生的臉龐，又看了看縉帝倒在地上的屍首，來不及感慨，便一把抓住了夏生的袖口。

夏生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隨即俯身蹲在了楊天笑的身前，湊到對方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

「如此也好。」

慕塵衣將長劍拾起，單手輕執，慢步來到了之前舜被縉帝砸入的那道深坑當中，想要趁勢將這位和*圖*書妖族至強者埋葬於此。

話音落下，縉帝的嘴角隨即浮出了一絲欣慰的微笑，然後他抬起頭，看了看即將落在地上的夏生，以及不遠處快要死去的秦小花，還有那兩位被慕塵衣重創的人族聖階，最後戀戀不捨地把目光落在了長白山之外的天空上。

慕塵衣彎著腰，凄冷的長風將他的滿頭白髮向著身後狠狠拂去，看起來就像是突然老了幾十歲一樣。

夏生擺擺手，打斷了慕塵衣的此番勸諫，向前邁了兩步，徑直對著楊天笑和裴旭問道：「兩位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實非不想，而是不能。

裴旭早已被慕塵衣的勝雪劍侵入了氣海，只要慕塵衣願意，隨時可以把他變成一個廢人，那樣的話，恐怕比殺了他還難受。

向南，是一片汪洋大海，那是人類從未征服過的地方。

這當然不可能。

聞言，慕塵衣于神色間竟有些恍惚，他看著縉帝的雙眼，就像是在看著五百年前的太祖皇帝，趙嬴，然後他有些釋然地點了點頭。

下一刻，楊天笑雙瞳驟然一緊，沉聲道：「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