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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佩孚心裏只犯嘀咕：我區區一個師長怎麼成了「帥」？

就在這時，突然東北方向傳來一聲槍響，隨後又鬧起了一陣騷亂聲，不過很快又平息下來。吳佩孚和曹錕立刻走出臨時指揮所，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周圍的士兵七嘴八舌議論紛紛，有人說可能是跟縣民發生衝突，開槍警示，也有可能是走火。

「不急，天黑之後再行動才是最好時機。不過為了確保突圍順利，我們必須留下一支人馬製造假象，儘可能的吸引敵人。」吳佩孚又說道。

曹錕、吳佩孚帶領主力部隊翻過壽寧縣與浙江省交界的山脈，在荒山野嶺里等候後續部隊，直到深夜一點鐘左右才完成集合，然後繼續向北前進。全軍一律輕裝簡行，那些已經沒有子彈的士兵直接把槍都丟掉，竭盡全力加快行軍速度，務必在當天中午時趕到龍泉。

閩軍士兵在山坡上大呼小叫起來，輕機槍依然沒有停止掃射，整個北洋軍指揮所一片混亂，不少人索性丟下武器雙手爆頭趴伏在地上。

「迫擊炮，迫擊炮瞄準。倒要看看誰還敢亂來！」

陳調元哎聲嘆息一陣，追問道：「吳師長，你說說吧，咱們現在可不能被困在這裏。浙江已經完了，剛剛收到的電報閩軍正在回師溫州，眼見是要腹背受敵，再不想辦法那就是活生生的坐以待斃。」

吳佩孚並不知道，逃到龍泉縣的北洋軍士兵大部分已經失去戰鬥力，埋伏在這裏的閩軍士兵僅僅開槍嚇唬兩下便接二連三的投降求饒。不僅如此，就算有心反抗的士兵，武器彈藥也極其匱乏，再加上三伏天的大中午，通宵趕路體力透支，很多人被太陽曬得暈了過m•heｔuｂoｏk.ｃｏm•cｏm去，連抬起槍的力氣都沒有。

「子玉老弟，真是奇謀妙算，很好。」曹錕讚許的說道。

「懶得跟你說。」吳佩孚冷冷的瞥了陳調元一眼。

「沒辦法，既然是突圍戰，我們就應該做好這樣的準備。現在什麼都不要說了，趕緊帶人殺出去，能出去多少是多少。」曹錕當機立斷的說道。

毒辣的烈陽懸挂中天，士兵們一夜沒有合眼，再加上限制物資糧草之後伙食素質大打折扣，剛到龍泉縣附近已經累倒了一大片。曹錕、吳佩孚只好下令士兵們就地休息，一邊安排人去後方接應掉隊的各營，一邊又派人進城去搜集口糧。

閩軍連長繼續說道：「上面特意交代，一定要妥善招待二位。曹司令好像有腿傷，我這就派人找一匹馬來。稍後會送你們去麗水，我們許總司令正等著見二位呢。」

閩軍從城內一直衝出來，前前後後幾乎沒用到多久時間，除了城關處遇到四十師師部的駐地時遇到一陣抵抗之外，接下來的突進如入無人之境。

「你……」陳調元怒不可遏。

「唉，沒辦法，我等已經儘力了。」曹錕踮著受傷的大腿，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

「我們不殺俘虜。看你們兩個人像是高官，如果你們不回答，那我只能把你們當普通俘虜對待了。到時候可別怨天尤人！」閩軍連長板著臉說道。

山坡上的閩軍士兵看到這一幕，終於停止掃射，只是黑洞洞的槍口依舊警惕的盯著下面。有軍官派出步兵慢慢向前推進，準備控制俘虜的人群。

隨後更多的北洋軍士兵紛紛舉起雙手，放棄所有的反抗。

「閩軍知道hetubook.com.com我們的行蹤？」曹錕凝重的說道。

沒過多久，從東邊和南邊也分別出現一隊閩軍士兵，他們從後方一路上下，接收了許多俘虜，不得不分派士兵看守俘虜，因此抵達指揮所這邊時已經沒有太多兵力。不過好在整個局勢在掌握之中，北洋軍士兵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力。

陳調元催促道：「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話？」

「別開槍，我們投降！」有人突然喊道。

警衛員趕緊鳴槍驅散隊伍，衝進人群裏面把曹錕和吳佩孚揪了出來，否則二人活生生的會被戰馬亂蹄踩死。

吳佩孚沒好氣的瞪了陳調元一眼，身為溫州鎮守使參謀長卻只知道讓別人想辦法，真是讓人看不起。一旁的曹錕插嘴問道：「子玉老弟，你怎麼搞的蓬頭污垢的啊？」

「只有這個可能了，我們身邊一定有內應。唉，我真是太失算了！」吳佩孚懊惱不已的說道。早年還是日俄戰爭時，他加入了中日情報特遣隊，可謂是中國近代軍隊當中第一批諜報人員，自己有過情報戰的經驗反而還會失算，當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也只好如此了。」吳佩孚一咬牙說道。

吳佩孚問道：「我且問你，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們突圍的路線？」

「我們已經繳槍了，繳槍了！別打了，別打了！」

下午開始，福安附近的北洋軍接到命令開始收拾營地準備開拔，而還在寧德一線堅持作戰的四十師兩個團卻還被蒙在鼓裡。直到下午五點鐘時，吳佩孚才下令兩個團部帶領寧德城中部隊殿後撤退，至於羅源縣前線的幾個營則接到堅守作戰的指令。

吳佩孚點了點頭，表情一絲不苟的說和*圖*書道：「不能再耗下去，我認為應該儘快突圍。」

周圍的閩軍士兵漸漸縮小包圍圈，開始呵斥俘虜排成隊形蹲在地上，又派人專門尋找俘虜當中的高官，很快找到吳佩孚和曹錕二人。

「事不宜遲，不如馬上就著手撤退吧！」陳調元幡然醒悟之後，連忙說道。

「嗯，也只能如此了，大丈夫當斷則斷。」曹錕緩緩的點了點頭。

「哼，要殺就殺，豈容你這等宵小得勢欺人？」吳佩孚硬著脖子冷冷的哼了一聲。

又過了一刻鐘，師部炊事班剛剛送來軍官的午飯，突然距離指揮所只有數百米之遠的城關處再次傳來槍聲。可是這次顯然不是先前那樣的意外，緊隨其後傳來的是慘叫聲和機關槍的連射聲，間隔中甚至還有手榴彈的爆炸聲。

一個騎兵從東北方向奔跑過來，一路跑一路驚魂失魄的大叫：「城內有敵人，城內有敵人，我們中埋伏了！」

經過長途跋涉翻山越嶺，北洋軍一夜未曾休息，在抵達龍泉時雖然遲了一兩個鐘頭，可畢竟一路上都還順利，連龍泉縣也沒有遇到任何敵軍駐部。

「不僅如此，一旦閩軍追擊我軍，主動權反而會掌握在我們手裡，到時候沿途設伏誘敵，還能趁取閩軍輕敵之心。」吳佩孚進一步的說道。

陳調元苦著臉色說道：「問題就是該怎麼突圍，前面是敵人，後面也是敵人，我們現在可是孤軍深入呀！」

閩軍連長笑道：「難為？曹司令可讓咱們二師的兄弟吃了不少苦頭，不過既然你們已經是階下囚，這筆帳自然輪不到我們來算。」他又轉向吳佩孚，「想必這位就是吳玉帥了。」

「繳槍不殺，頑抗者沒有好下場！」

沒m.hetubook.com.com過多久雜役兵開始生火造飯，而曹錕和吳佩則孚聚精會神討論在龍泉設伏的計劃。

吳佩孚注視著槍聲傳來的方向，足足等了五分鐘之後才鬆了一口氣，只當是一場小意外，與曹錕返回帳篷繼續謀划。

閩軍連長得意的一笑，卻故作玄虛的說道：「等到了麗水，你親自去問我們徐總司令吧。」

可就在這時，西北方向的山坡上已經出現了一隊敵人，幾挺輕機槍架在制高點，對著指揮所附近一陣猛射，那些抱成團的騎兵一個個應聲栽倒在地。

「報上你們的軍銜和名字。」一個閩軍連長衝著吳佩孚、曹錕喝問道。

曹錕、吳佩孚聞言大驚，北洋軍如此迅速的撤退行動，甚至還留下一股人馬製造假象拖延敵人，怎麼反而會遭到埋伏？

吳佩孚很不服氣，可是也知道多問無益，索性不再多說。

臨時指揮所馬上忙碌起來，帶不走的東西全部點燃燒毀，隨後倉促的集合警衛營的所有騎兵，曹錕、吳佩孚各乘上一匹戰馬，準備向槍聲的反方向突圍。然而騎兵還沒有來得及開動，一枚炮彈冷不防的落在指揮所附近，頓時炸翻了一片人。好不容易集合起來的騎兵戰馬驚慌失措，到處衝撞亂擠，把剛剛上馬還沒坐穩的曹錕和吳佩孚都擠了下來。

吳佩孚苦笑道：「不瞞三哥說，回來的路上遇到敵人的飛機，盯著我猛追了一陣，我一頭栽倒在地上，戰馬都被打成馬蜂窩了。唉，南軍果然是了得的很。」

「龍泉？龍泉上面可就是麗水，我們就這樣穿過去豈不是自尋死路？」陳調元說道。

曹錕把煙斗磕了磕，站起身來到吳佩孚面前，認真的說道：「子玉，眼下咱們的處境可ｈｔｔｐs://m.hｅｔubｏｏｋ.ｃoｍ.ｃom不樂觀，你怎麼看？」

吳佩孚大驚失色，呼道：「他們怎麼來的這麼快？」

二人驚魂未定，曹錕讓馬蹄踩了一腳大腿，疼得滿頭大汗、青筋暴起。大家顧不得那麼多，趕緊又吩咐人去牽來戰馬，儘早逃到安全地方才是要緊。

「舉起雙手繳槍不殺！」

「之前收到消息，閩軍第一師正在向溫州挺進，目前僅僅是在麗水停靠。當我們抵達龍泉時，正好與閩軍第一師錯肩而過，閩軍第一師去了溫州，到時候就算髮現了我們的行蹤也已經慢了一拍，最多緊追我們身後。」曹錕帶著笑意說道，他一眼看出吳佩孚的用意，心中很是欣慰，同時也明白為什麼吳佩孚昨天不說，一定要等到今天才說，正是在等一個時機。

吳佩孚還要反駁幾句，一旁的曹錕揮了揮手制止住，然後說道：「我就是溫州鎮守使曹錕，有什麼事沖我一個人來，別難為我的手下。」

吳佩孚沒有正眼去看陳調元，邁開大步來到地圖桌前，對曹錕說道：「以目前的形式來看，我們突圍的唯一路線就是由福安經壽寧，再到龍泉，然後沿著兩省邊境一路北上，直抵上饒。進入江西之後我們大可與李督軍會合，獲得一批補給再做其他打算。」

「三哥，這一仗真窩囊！」吳佩孚攙扶著曹錕，一臉不甘心的說道。

曹錕盯著地圖看了一陣，他知道吳佩孚早幾天前就在研究突圍的路線，此時此刻能有條不紊的說出來必然是經過深思熟慮而得出的結果。

「再不投降我們就手榴彈了，不準跑，全部不準跑！」

曹錕和吳佩孚大驚失色，趕緊跑出帳篷去詢問情況。吳佩孚立刻下令警衛營全員戒備，並從後方調派兵力向城關處圍攏。